第6章 第6章
伏玉终究没能赶过来陪关曦月一起用膳，没有伏玉碍眼，她心情舒畅地吃了个饱饭。
饭后玩了一会儿夜明珠，兰馨便带她去沐浴了。
芙蕖宫的浴池很大，池子边缘镶嵌了许多水晶石，亮闪闪的，十分漂亮。也不知是从何处引来的温泉，池中有源源不断的热水，泡在水中很是惬意。
关曦月在池子里泡了半个时辰，这会儿正懒洋洋地趴在边上，用粉色的指甲去抠上面嵌着的水晶石。
她太喜欢会闪光的东西了。
兰馨捧着浴袍和布巾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关曦月，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真有种狐狸成精的错觉。
——还是一只娇憨动人的狐狸。
虽少了妖娆之态，但依然魅人心魂。
兰馨盯着关曦月姣美无瑕的雪玉身段，咽了咽口水，弱弱地提醒道：“娘娘，您身上还带着伤，不可在水中待久了。”
“我想再泡一会儿。”关曦月赖在水中不动，红唇如同沾了水珠的玫瑰花瓣，说话撒娇的样子极其迷人。
若不是怕影响到她的伤口，兰馨还真不忍心拒绝。
“您该出浴了，奴婢待会儿还要给您敷药呢。”
关曦月只好踩着台阶走出浴池。
兰馨帮她擦干了身上和头发上的水，给她穿上睡袍。
敷完药，临睡前，她问兰馨：“陛下今晚还会过来吗？”
天色已经很晚了。
兰馨算了算时辰，心中也没底，只回了一句：“王上想必还在忙。”
还在忙，那估计是来不了了。
只听见关曦月“哦”了声，等兰馨放下药膏回头一看，她已经带着笑意睡着了。
兰馨：“……”
刚走出关曦月的寝殿，兰馨就撞见了匆匆赶到的伏玉。
“贵妃睡下了么？”伏玉偏头往内看了看。
兰馨点头：“贵妃娘娘刚睡下。”
伏玉轻步走了进去，在关曦月帐前坐下，拨开帐幔看她睡颜。兰馨跟了进来，垂手站在一侧，低声向伏玉禀明一些事。
“王上，贵妃晚膳时胃口不错，吃得很饱。”
“嗯，还有呢？”
“贵妃似乎很喜欢会发光的东西，她对您送给她的夜明珠爱不释手，方才沐浴的时候还在玩池子边上的水晶石。”
“好，孤记下了。”
“另外，贵妃貌似……”
见兰馨欲言又止，伏玉不愉道：“貌似什么？你直说就是。”
兰馨硬着头皮回答：“贵妃貌似不喜男人，连太监都容不下。”
伏玉默了一阵，道：“明日就把芙蕖宫的太监调到别处去，以后只留宫女侍候贵妃就行了。”
兰馨点头答是。
“孤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看贵妃，有什么事及时通知孤。”伏玉又叮嘱了一番，“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兰馨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关曦月睡得很沉，连气息都是香甜的。伏玉坐在床边守着她，除了给她盖被子，什么也没有做，想触碰一下都怕惊醒她。
这是关曦月入宫的第一个晚上，伏玉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快天亮时，伏玉才悄然离去。
等到关曦月睡醒时，伏玉已经在上早朝了。她不知道伏玉昨晚来没来过，也懒得去问兰馨，反正她昨天夜里入睡之前没看见伏玉，没看见就等于没来过，没什么区别。
关曦月刚梳洗完毕，伏玉那边又让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种类和数量比昨天还要多。
一大清早就要接收一大堆礼物，关曦月有点烦了。
主要是受之有愧。
她心里那样排斥伏玉，简直把伏玉当成了一尊瘟神，巴不得伏玉永远都不要靠近她。可伏玉却对她的小心思一无所知，还傻乎乎地对她这般付出，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领受伏玉的赏赐。
这一次，关曦月都没有心情一件一件地去看，只小声地对兰馨说：“能把这些东西退回去吗？”
“……退回去？”兰馨汗颜，“娘娘，王上赏赐的东西是不能退回的。”
关曦月轻轻咬了咬唇，有些无措：“那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别的妃子都有，还是就我一个人有？”
要是后宫中的女子都得到了同样的赏赐，那关曦月就会少一些愧疚，轻轻松松地接受这些礼物。
可兰馨却对她讲：“这些东西只有娘娘才有，是王上挑了最好的那部分送过来的。而且……王上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王后娘娘，一个是贵妃娘娘您。”
“……两个女人？”关曦月有几分惊讶，在她的认知里，君王的后宫应该有好多女人才合乎常理。关曦月扫了眼伏玉送来的东西，兰馨说这些东西只有她才有，她便心生疑惑，问道：“难道陛下平常都不送礼物给王后吗？”
兰馨坦言：“送倒是会送，但不是特意送，送得很随意。毕竟在您进宫前，这后宫之内只有王后一人，不管王上送不送，那些东西都是王后的。嗯，这样说也不对，应该是太后、王后和几位公主一起分享那些东西，王上很少去管，随她们怎么分。”
关曦月眉心蹙紧，听兰馨的意思，伏玉好像对她有着独一份的恩宠。这份恩宠让她颇感压力。关曦月心想，王后她们一定很讨厌她吧？
“王上总是挑最好的东西送给我，王后不会生气吗？”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每一天，不想和别人抢男人，更不想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礼物得罪别人。一旦在宫中树敌，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兰馨猜到她的担忧，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娘娘无须多虑。赏赐是王上给的，您只管收下就行。王后娘娘雍容华贵，一向端庄大度，轻易不会与人置气。王上与她夫妻多年，两人也都相敬如宾，奴婢从未见王后争风吃醋过。”
关曦月有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她觉得兰馨说的话不太靠谱，伏玉对她这样好，王后那边是不可能不介意的。她还是想找个机会和伏玉谈谈，让他不要老是送礼物给她了。
至于今天送来的礼物……她就先不客气地收了吧。
走过去瞧了瞧托盘里的东西，关曦月双眼一亮，眸子都笑弯成了月牙，这批礼物中又有四颗夜明珠呢。
兰馨：“……”
晌午，伏玉过来的时候，刚走到芙蕖宫寝殿外，就远远看见关曦月的被窝被撑成了一个小帐篷。
他不明情况，轻步走了进去。
忽然，伏玉只听到“扑嘟”一声闷响，垂眼便看见一颗圆润的夜明珠从被窝里掉了出来，顺着地上的绒毯滚到了他的脚边。与此同时，关曦月掀开被子露出脑袋，也露出其余六颗夜明珠。原来她整个人竟是跪坐着趴在被窝里玩那些夜明珠。
伏玉：“……”
夜明珠要在夜晚或是黑暗的环境下才会发光，小月姬想看夜明珠发光，所以就躲在被窝里玩珠子，这真是……好可爱。
见关曦月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地上的那颗夜明珠上，伏玉弯腰拾起夜明珠，唇角不可抑制地漾出笑意，他缓缓走向关曦月。
将夜明珠摊在掌心伸给关曦月，伏玉笑道：“爱妃很喜欢这种东西？”
关曦月眨了眨眼，低头“嗯”了声，随即怯怯地探出一只爪子，从伏玉手里拿回夜明珠。
“不擦一擦么？”伏玉嘴角微挑，指了指他捡起来的那颗夜明珠。
“……”关曦月一愣，等她反应过来时，脸颊都烧红了，“不、不用了。”
就算要擦，也不能当着伏玉的面擦，要等伏玉走了才可以擦，不然也太伤人了。
伏玉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袍面上绣有银色的龙纹，袖口比较宽松，里面是一件雪白的内衬。伏玉穿着这件衣服，气质显得格外干净，也许正因为这样，关曦月刚刚见到他时，第一眼并没有觉出恶心。
直到伏玉在她榻边坐了下来，近距离地看她，关曦月才开始反胃。
“你不要坐在这里。”
她气呼呼地命令伏玉，好似完全忘记了对方是谁。
伏玉丝毫也不气恼，反而赔笑道：“爱妃能不能说说，孤为什么不能坐这里？”
关曦月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知道是她过分了，她是伏玉的妃子，是属于伏玉的女人，不论伏玉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她没有资格跟伏玉提这样无理的要求，这靖国王宫也不是她耍脾气的地方。
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不想和伏玉挨得这么近。
伏玉陡然把手伸向她的额头，关曦月吓得攥紧拳头闭上了眼睛，连蝶翅一般的睫毛都在打颤，她在脑子里努力地劝说自己不要做任何的反抗。
“爱妃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再敷一次药应该就好了。”
伏玉轻柔地拆开了她额上的纱布，转头对兰馨道：“把药膏拿过来。”
关曦月所用的药膏是靖宫独有的，疗伤去疤的效果极好。这才用了两三次，关曦月额头上的疤痕就已淡去大半，只剩下一点点痕印。
兰馨将药膏、棉团和药酒一并呈到伏玉面前。伏玉捏起一个棉团，蘸了点药酒，温柔地在关曦月额头上擦洗了一遍，然后才细致地涂上药膏。
除了额头，还有膝盖和小腿上也要涂药。伏玉便撩起关曦月的裤脚，直直地卷到膝盖的位置，像方才那样，先用药酒清洗一遍，而后再涂药膏。
上完了药，关曦月见伏玉不仅没将她的裤脚放下，还牢牢握住她的脚腕不肯松手，仿佛在观赏一件精美的器物。
伏玉凝视着关曦月的小小玉足，眼底透出的迷恋太过明显。
关曦月竟从他的眼神中觉出了下流。
“啪——”
一个没忍住，关曦月便抬手扇了伏玉一巴掌。
打完她就后悔了。
看着伏玉脸上的几道指痕，关曦月怂道：“对……对不起。”
“没事。”伏玉没有恼怒，还是端着一张笑脸，语气仍是那么温和：“爱妃打人不疼。”
关曦月：“……”
都打肿了，还不疼？上次她咬伤他，他也说不疼。这次她打他耳光，他还是说不疼。这个男人好奇怪，不知疼不知痛的，莫非是石头做的不成？
总归伏玉不怕痛，挨了打也不会对她发火，关曦月顿时就有恃无恐了。
她俏皮地笑着问：“真的不疼吗？”
伏玉点头。
“啪——”
又被她打了一下。
伏玉：“……”
见伏玉被打懵了，关曦月道：“这下疼吗？”
伏玉不敢再说不疼了，他委屈道：“疼。”
关曦月得意地侧开脸笑了笑。
一旁的兰馨直接看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此刻的所见所闻皆是产生的幻觉。贵妃的做法在她看来，无异于恃美行凶。
王上太可怜了。
堂堂大国之君，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话，用强就行了，何须如此？
伏玉瞪了兰馨一眼：“出去。”
兰馨连忙退下。
“爱妃从前总喜欢让孤捧着你的足，用尽言语夸你漂亮。”
伏玉望着关曦月，幽幽地说。
关曦月：“……”
“真、真的吗？”
伏玉点头。
关曦月羞得两根手指都快绞成麻花，唇也快咬破了。她以前怎么是那个样子！
伏玉又补充道：“你那时最稀罕孤的脸，哪里舍得打它，每日都要亲它无数次呢。”
关曦月：“……”
有这么夸张？
“孤倒是无所谓，爱妃喜欢亲便亲，喜欢打便打，一切随爱妃高兴。”说着说着，伏玉话锋一转：“可是……”
关曦月忐忑地问：“可是什么？”
伏玉道：“孤到底是一国之君，若是让其他人见到我的脸被打成这样，他们定会寻根究底，揪出那个打我的人，把她拎出来治罪。”
关曦月：“……”
“到时候孤就告诉他们，是爱妃打我的。”伏玉坏坏地道，“逢人我便这样说，爱妃意下如何？”
关曦月脸色发白：“你……你小气！”
没看出来啊，被女人扇了耳光这种事他也好意思到处跟人说？不要面子的吗？
他不要面子，她还要面子。
“陛下，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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