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p>“怎么回事，你这小子，笨手笨脚的，幸亏是没给冲撞了宾客，赶紧起来。”</p>
<p>那小厮从地上爬起来，嘿嘿笑了两声，我看他手臂和膝盖处的衣服都已经磨烂了，里面的肌肤上都渗了些血迹出来。</p>
<p>“这人都摔成这样了，赶紧去处理一下，那些个酒菜碟子摔了也没关系，碎了也是岁岁平安嘛。”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过去看了看，是一个眉目舒朗的少年，眉眼间依稀觉得有些眼熟。</p>
<p>“哎，月少爷说的是，碎碎平安，岁岁平安。”</p>
<p>月少爷？我又凑过去瞧了瞧那个少年，嘿，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月老那小子。啧啧啧，这面皮还真是白净，我都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捏了。可惜，我现在只是个透明体，什么也碰不到。</p>
<p>刚刚那个还在斥责小厮的人讪讪的笑了笑，转又叫了旁的小厮来把碟子端了扶那个摔倒的小厮走了，人群也跟着散了。</p>
<p>我跟在月老身后，随着他进了前厅，看来今天这寿宴的主角就是他父亲。老爷子面儿上红光润发，一派喜气。</p>
<p>“咳咳，诸位，今日我月某人生辰，承蒙各位前来赏光，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月老爷顿了顿，接着道：“今日，还有一桩喜事要与各位分享。犬子与孟家女儿情投意合，今日，其实是借着我月某人寿宴的名头，给他们办一场定亲宴。”</p>
<p>“恭喜月老爷，喜得儿媳，这可是双喜临门呐。”</p>
<p>“是啊是啊，恭喜月老爷。”</p>
<p>我在人群里扫了好几眼，根本没看到孟婆的影子。我又去找月老，那小子躲在角落里，跟一旁的一个小少爷有说有笑。我凑到他们两个身前凑近了去看，那小少爷拉了月老的手，将一根红线在他的小指上绕了两绕，系了个结。</p>
<p>这这这......这什么情况！月老爷子不是才给他跟孟婆定了亲吗，现在他怎么跑到这里来跟别的男孩子扯红线来了？</p>
<p>“月月，你要记住，这是咱俩的约定，一定不能忘了哦。”小少爷的声音脆生生的，伸了自己的一只手来，小指上也绕了一段红线。</p>
<p>这这这......难不成真的是月老对不起孟婆？这才刚定亲啊，月老就在这里跟别的男孩子定终身了。难不成，其实是月老他喜欢男的，所以孟婆她才把自己性别给改变了吗？啧，月老那个渣男。</p>
<p>“嗯，我永远都不会忘的。”月老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小少爷一把将他的手握住，月老的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p>
<p>“阿娥，你，你为什么要穿男子的衣服啊？”</p>
<p>诶？这小少爷是孟婆？我猛地冲上前去，贴近了孟婆的脸去看，粉嫩嫩的一张脸，两个大大的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好看的梨涡。眉眼间依稀是有着几分小时候的样子。</p>
<p>“月伯伯今日将你我定亲的事告诉了他们，我今日若是穿着女子的装束，待会儿还不知道被人怎样围观呢。这样的话，咱们就算走在一起，他们也只当咋俩是伙伴。”</p>
<p>月老闻言挠了挠脑袋：“还是阿娥你想的周到。”</p>
<p>我看了看孟婆，她一袭男子装束却一点都不显得别扭，倒真的像是个粉雕玉逐的小少爷。这么看来，孟婆他其实从心底就一直是想做个男孩子的吧。</p>
<p>就在我胡思乱想间，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转瞬之间，还是这个厅堂，但面前的景象却已经变了。</p>
<p>“老爷，门外来了个道人，他说他之前来过府上，这次来，是来求问因果的。”</p>
<p>“什么道人，不见不见。定是来坑骗钱财的。”</p>
<p>“可是老爷，他说他在少爷周岁时来过。”</p>
<p>月老爷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他思索了片刻，对小厮道：“去把他请来。”</p>
<p>小厮道了声“是”，便出了门外，不消片刻，便引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道人。</p>
<p>“月施主，贫道此次来，是来求问因果的。”那老道辅一进门便是来了这么一句。</p>
<p>“道长，犬子少时承蒙道长青睐，但现下，他并无什么修道的天分。”</p>
<p>“月施主此言差矣，令郎是贫道云游这十几载唯一见到的天赋极高之人。贫道敢保证，令郎今后必定能大有所为。”</p>
<p>月老爷微皱了皱眉，道：“道长您先坐，我让他们去给您倒杯茶。道长啊，不是我不想让犬子去，只是，他还有一门亲事，就在明年啊。”</p>
<p>“施主，修道之人，讲求六根清净，清心寡欲。令郎是天道选定的人，日后定能位列仙班。”</p>
<p>“道长此话当真？”</p>
<p>“当真。”</p>
<p>那老道说完，那茶盏里的茶水便形成一条水龙冲天而起，在空中绕了几圈，才又重新落回了杯中。</p>
<p>月老爷见此情形，脸上困难之色一扫而光：“道长，若犬子以后当真能位列仙班，老夫定当去观上还愿。”</p>
<p>呵，还真是肤浅，就这点小把戏，都能把人给唬的一愣一愣的。位列仙班，说得倒轻巧，渡不过天劫，就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p>
<p>“阿肆，去把少爷叫来。”</p>
<p>“是，老爷。”阿肆应了声便出了门，片刻后，便带了月老进来。</p>
<p>这小子个头儿比刚刚见他时高了不少，脸部线条也更加明朗了。</p>
<p>“爹，你找我。”月老的声音也清浅了不少，还略微带了些沙哑。</p>
<p>“月儿，来，见过道长。你周岁的时候，道长还看过你，给你测过一笔八字。道长这次来，就是来给你求解因果的。”</p>
<p>“见过道长。”月老依言对着那个老道恭敬地拜了一礼。</p>
<p>“小施主，你我二人有缘。你有修道的天赋，且今后必定大有作为，若你肯随我潜心修道，不出几年，定能位列仙班。”</p>
<p>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这个牛鼻子老道，满嘴跑马车。还不出几年，就算是再有天赋，那也是要讲求机遇的。天劫不到，谈何飞升？</p>
<p>“道长，可是......我答应过旁人，我们约好了不分开的。”</p>
<p>我看见月老一直在摩挲小指上的红线，他若是真的跟着这个老道走了，那，孟婆呢，她又该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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