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用心良苦

　　此时的宝华院处于暴风雨的中心，人头攒动，寂静无声，谁都看的出来太夫人和三位夫人都处于怒火的边缘。

　　腿脚麻利的丫头们一溜烟的跑到宝华院禀报，不知道前因后果，直说四小姐五小姐在花园里把二小姐打的起不了身，当即把正在观赏菊花的太夫人惊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还有丫头上气不接小气冲到南院，一阵风似的冲到二夫人的屋子里，口齿清楚的报告二小姐被打了，正在太夫人处。正含着一口点心没来得及咽的二夫人被呛得差点噎过去，几口水下去，就一甩帕子带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脚不点地冲出去。

　　毕竟侯夫人当家理事，素有权威，丫头们可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禀报等着召见，等侯夫人给管事们派完差事再召见时，丫头缓缓把事情描述一遍，侯夫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府里几位小姐打起来了，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当着下人面，连遮掩功夫都不屑了？成何体统？还有半点侯府小姐的气质嘛？年年大把银子花着请琴棋书画的夫子，都打水漂了？侯夫人面沉如水，也带着一帮丫头婆子去宝华院整顿纪律了。

　　至于三夫人柳氏，是最后得到消息的，毕竟花无心没指派丫头们去北院禀报，还是柳氏院子的丫头出来办差，看到丫头们都面带兴奋，惊喜异常，连忙上前询问，才得知事情原委。这可耽误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回去。柳氏原本就在为花玉洁跪祠堂生闷气，找三老爷喊冤只得到一句“该”，只能把芳姨娘，也就是花玉容的亲生母亲，拎到眼前立规矩。听到“四小姐五小姐把二小姐打的翻滚到地上”，眼前一阵黑。平日里她虽牙尖嘴利不饶人，却深知自己老爷是庶出官职不起眼，老侯爷已经不在了，在府里没什么张扬的资本。平日里嘴巴上损损花无心过把干瘾就算了，动手却是万万不能的。花无心是太夫人的嫡亲孙女啊！、

　　柳氏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身边的嬷嬷催促，“夫人，赶紧拿个主意，四小姐这会只怕受罪呢，二房岂能饶了？”

　　柳氏一咬牙一跺脚带着芳姨娘去了，芳姨娘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准备拿她们母女当挡箭牌呢。

　　柳氏姗姗来迟，太夫人已经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平日保养得体的老脸耷拉着有些狰狞；侯夫人端坐着，看不出情绪，柳氏知道这是正酝酿着怒火，只不过碍于名门望族的教养收敛着；二夫人就没那么客气了，双眼喷火的盯着地上跪着花玉洁花玉容主仆，恨不得在她们身上打个洞。

　　柳氏面含羞愧，呐呐：“母亲。。。”，她可不想承认花玉洁有错，那受的罪可大了。

　　“母亲，不是我的错，是花无心陷害我。”花玉洁一看柳氏在就沉不住气大喊大叫，二夫人气怒交加站起来，柳氏唯恐二夫人动手，连忙怒喝：“住嘴，跟你二姐姐玩耍也没个分寸。”柳氏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儿教养的没眼力价，瞧花玉容眼含热泪老实的跪着。

　　“谁准许你直呼嫡姐的名讳？”侯夫人凉凉的发问，平日里看着都还好，怎料背地里都是这种料。

　　花玉洁一时噎住，背地里她早叫顺口了，都是直呼花胖子。就听到门外有婆子惊呼“三少爷”，屋子的锦帘就被扯开，一个青色人影冲进来，先是黑脸巡视一番，发现花无心不在，对着地上的两个丫头就是几脚，口中恨恨：“不知死活的，还敢对二妹妹动手？”不解恨，又踹了几脚，只踹的两个丫头哀叫连连，披头散发。

　　“平日里四小姐五小姐对着二妹妹明嘲暗讽，就是你们这些丫头窝三挑四，不要求你们在小姐们走歪的时候提醒一把，反而在后面煽风点火，上窜下跳，是府里对你们太仁善了嘛？”花玉湖气愤的一撸袖子，准备甩开少爷包袱，继续开打。

　　在场的丫头婆子都惊呆了，这哪里还是一向彬彬有礼的三少爷？柳氏脸色黑红，花玉湖哪里是在责罚丫头，分明是想踹花玉洁，只是碍于兄妹罢了。分明是在指责三房教养不力。二夫人却悠闲的端着茶盏品茶，欺负花无心就是给二房没脸，虽然她平日也不待见这个庶子，但此时大快人心。

　　“湖哥儿，你二妹妹还没到，事情还没弄清楚。”侯夫人看不下去了，虽然这两个丫头着实该打，但当着她的面，就是失礼。

　　迟一步赶来的花玉江就看到满地狼藉，无论是坐着的主子还是站着的丫头婆子都静默无语，唯有花玉湖面红耳赤的怒喝丫头，诧异的挑挑眉，自小到大，花玉湖唯有遇到花无心的事情才会大动干戈，但这种事情多久不曾发生了？是从他们兄妹疏远开始吧。

　　此时花无心还不知道太夫人屋子已经预演全武行，她懒洋洋病歪歪的靠春雨和另一个丫头春杏搀扶挪动，经她要求，不要走大道，丢脸；三人专挑花木小道朝宝华院前进。春雨机灵，早就塞给春杏一个荷包，春杏是宝华院里的二等丫头，平时也到不了太夫人眼前，偏偏花无心眼力好，昨日匆匆一瞥，就记得这个丫头是宝华院的，今日指派任务时，特意挑选她。二小姐不着急，春杏更不敢着急。一行人三人悠悠晃着。

　　花无心不动声色按春雨正搀扶她的手，春雨会意，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小心翼翼低声劝：“小姐，你下次可万不敢这样了，你是为了四小姐五小姐好，劝她们对长辈礼孝恭敬，万万不可说什么祖宗被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这种大不敬的话，但你们是隔房姐妹，你多少也要为自己考虑，何苦赏个花被推到地上？小姐细皮嫩肉的，身上不知道又多少擦伤呢？”春雨说的是实话，花无心一向是金尊玉贵的长大，一身皮肤是少有的细嫩，稍微磕碰，就有淤青。

　　春杏听呆了，简直不可思议。古人最信鬼神，平常百姓家祖宗的牌位那是常年供奉香油不断的，更何况是和顺侯府这样家大业大枝繁叶茂的家族，凡是家族出点喜事，首先都要告慰祖宗，要是家族出点灾难，都要到祖宗牌位前请罪。类似祖宗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这要是传出来，四小姐五小姐就算未来有婚配，也要低好几个档次。

　　再思及二小姐已经一身狼狈，还要顾虑到大家的颜面，用心良苦啊！

　　主仆俩一唱一和慢悠悠晃着，时不时还点评哪朵花更娇嫩，三人足足绕花园一圈，要不是花无心一身脏兮兮的衣裙，简直就是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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