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运作

　　“奴婢掌印女官追音前来传太后懿旨，请正卿夫人速速出来接旨谢恩。”

　　御茗苑外，每日辰时一刻，都会准时听到这句话，原因是穆氏以快临盆为由，暂不方便出来接旨。

　　这“不方便”将近两个来月，想必穆氏是真的快要生了。

　　“你说瑾儿，太后下的会不会是废去我正卿夫人的旨意？”穆氏坐在床头，头上搭着巾子，因年岁过大生产会有危险，旁边的医女正为她熏艾保胎。

　　穆谨这几天一直陪在穆氏身边，她将那巾子拿过放到脸盆里重新打湿拧干后放回穆氏头上，见母亲如此辛苦，她安慰道：“不会的母亲，重要的旨意那边早进来传了，何必每天一报来恶心你。你不必介怀，何况女儿现在是公主。”

　　是啊，姐姐不在了，穆家倒了，还有萌儿牵着王后这根线，还有瑾儿这个紫霞公主的名分，穆家会好起来的。她怕是这几日该生了，这又是个筹码。

　　眼下屋里就只剩穆氏母女俩以及医女。为了让穆氏放心，穆谨问了医女：“药眠，眼下正卿大人身体如何？”

　　药眠收拾好一整套熏艾的器皿，十分妥帖地为穆氏按压穴位，缓解酸痛，她边按边道：“禀公主殿下，正卿大人一直喝着奴婢的药还是老样子，不会开口说话，奴婢精通医理，就是换了别的大夫也瞧不出什么门道。”

　　穆氏母女皆满意地点点头，药眠是她们最信任的医女，也是她们手中的一张牌，她是穆府招来，再由穆氏暗中插进正卿府做医女的，她为府中贵人诊治已经好多时间，医术有目共睹。

　　穆氏正享受着她的按摩，只半柱香的时间，她又气色红润地躺下睡着了。

　　药眠的底细穆谨知道的很清楚，她家中有个老母亲已被穆家“照看”起来了，而且她的卖身契也在穆谨手中，生死任凭主人拿捏。

　　穆谨把药眠叫到一边，问道：“我之前交代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明天听我命令就开始行动。”

　　药眠暗暗点头，“公主殿下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穆谨所说的“东西”是她和药眠一同研制的改良版迷迭花粉末，这次的粉末更纯，且无色无味无形，再经药眠再三确认，绝对是上乘的药。

　　她打算先拥在季秋身上，眼下她身边男人很多，人多必定生乱，只要找准其中一个，那事就成了。她若有她身败名裂的把柄在手，不愁大事不成。

　　远处烟清看着穆谨与药眠专心议事的样子，她已经得不到她的信任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如今穆谨都找烟清商量，她是大丫鬟又如何？之前还不是说卖就卖掉了？

　　穆谨看着烟清朝她走来，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愧疚，但她从来也不会道歉，因为丫鬟替小姐担事情天经地义。烟清行礼道：“公主殿下，世子衍求见。”

　　蓊郁斋

　　“世子哥哥。”穆谨对世子衍福了福身并邀他坐下。

　　公子衍是穆谨专程请来的，所以她早有准备，让烟清上了盏峨眉山雀舌毛尖用来待客。

　　“若是出去旅行，妹妹最想去哪个地方呢？”公子衍毫无征兆地来了这么一句。

　　穆谨表示不解。

　　公子衍品了口茶水赞到这是好茶，然后对穆谨道：“哥哥看着妹妹心神不宁的样子，想来是需要旅行散步，出去走走了。”

　　穆谨虽未尝过茶水，但仍是心中一暖，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关心她，有个哥哥真好，可这是真的吗？

　　穆谨坐下来问公子衍：“妹妹愁的是紫霞公主的身份，父君是拿我做筹码让我嫁给谁才封我为公主的吧。”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年就连她姨母也出卖过她，兴许鲁公突然想起来感觉这办法可行也说不定。

　　公子衍异常淡定道：“自古王室公室，哪个人的嫁娶是自愿的，王子世子被用来当人质，公主被用来联姻，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看季秋妹妹也是被封了公主后嫁给天子的，不是吗？妹妹又何必自怨自艾？”

　　要是她有季秋这样的命她定不难过，嫁个天子？她一百个愿意。

　　“妹妹还是别想这么多，心境最为重要，哥哥希望你长乐未央。”临走时，公子衍对穆谨如是说道。

　　多好的哥哥啊，瑾儿何曾不想那样安安静静地活。

　　可再不行动，恐怕让她嫁人的“催命符”就会马上降下，让她去哪个地方联姻。前期做足了准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突然改变了原先的计划，本来是在清、逸、公子衍之中选一个，作为季秋的情人，她现在觉得，凭什么季秋的命那么好，现在是她在“改写”她的命运，而且此三人都有深不可测的本事，还不如御茗苑那帮男宠们呢，对，要毁她就毁得彻底一些。

　　她揉着自己稍稍隆起的小腹，想着那重新研制的药粉的奇效，她得再为自己赌一次，赌赢了，就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根本就不用惧怕什么“鲁公令”，到时候母凭子贵，前途不可限量……

　　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了地上几片残叶，也顺着带走了一个人。

　　山洞中，一个穿着妖冶的女子背对着烟清，似在为她熬着什么药水。在她感觉到身后人醒了的气息，嚼动着烧开的红色液体对烟清道：“姑娘，你命不久矣，我这有续命的法子你想不想听？”

　　“我们做个交易，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便能续你的命。”

　　“你心中的冤屈我替你诉，你的仇我替你报，嗯？”

　　烟清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没日没夜都祈祷神明降临来救救她，帮她报仇，但她从未对别人说过此事。除非她真的是神明，能知道她内心所想。她说的每句话都直达她的心底，让她无法拒绝。

　　当女子盛了碗汤水转过身，问她：“要不要？”时，烟清立即接过喝了下去，她此刻瞳孔发红，特别是她眼睛看着她时，她根本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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