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物是人非

　　天地混沌之时，周公旦跟随武王东征伐纣并制作礼乐。

　　周公旦，何许人也？

　　周武王姬发的弟弟，摄政七载：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他的出现，使混乱的浮世守得云开见月明，拨乱反正，制定礼法，划清边界，他所做的一切，为大周朝长治久安奠定了基础。世人对他的评价是：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周公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

　　对鲁国百姓来说，周公旦是他们的心中的圣人，这块土地曾是他的采邑，他们是周公旦的臣民，他们会经常听到一句“周礼尽在鲁矣”。对鲁国君主来说，周公旦是他们的祖先，因为他的嫡长子被封至鲁地，成为鲁国第一任国君，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嫡系血脉，一脉相承，直至今日。

　　鲁公自执政以来自认为勤勤恳恳，姬辰祖先的遗址，井井有条地打理着国家。他对别的国家君主交心般地对待：

　　他第一次去朝拜同为诸侯的晋国国君晋平公，到达黄河时晋平公派人婉言谢绝；

　　时隔九年，他再次前去朝拜晋平公，到达黄河时晋平公又辞谢，他只好返回鲁国；

　　再三年，去朝见他的儿子晋昭公，次年晋昭公去世时，晋国人才将他留下为国君送葬；

　　又六年，去朝见平公的孙子，到达黄河时，晋国辞谢，他返回鲁国。他与晋国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再说楚国，楚王建造章华台，并召见他，鲁公欣然前往祝贺，楚王赐给他宝器，之后楚王反悔，又将宝器骗了回去。

　　再说齐国，不说了，齐公至少帮过他，他本想待在齐公为他打下的郓邑，可没待几天，齐公写信给他，字里行间竟称他为臣下，把他当作卿大夫对待，他哪受得了这样的气，终于决定出走晋国，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曲池

　　离都城曲阜不远的城邑，市集上已不见往日的小摊小贩，因为他们交不起租子，本想着改为使用推车流动贩售商品，却又被告知要交流动摊位税，后来，就在街上逛集市的人都要收人头税，这样一来，曲池的集市就消失了。

　　然后紧接着关门的就是药材铺子，酒店酒楼，他们面对着一茬又一茬的收租官兵，已吃不消。

　　“怎么还收？这一月下来已第三次来了，官爷您行行好，赏小的一口饭吃吧。”酒家原来富态的老板这几月下来硬是消下去一圈，如今客人也没了，银两尽交了租子，他真不知还有没有明天。

　　“上头吩咐，我们也是受命当差，你一个小老百姓死活才多大点事，我们主子可是要筹大钱办大事。”收税的差役将双手高高举起，朝某个方向拱手道。

　　曲池本是富庶之地，百姓们虽还存有余粮和积蓄，艰难度过了这几月，但也经不住他们频繁收税。最近，挨家挨户正忙着“钉窗户”，为何要钉窗户？

　　起因是上头主子的干爹过生日，因为这里地方大，收税的人工作量也大，官府下了道令：按窗户数量收税，由此，百姓连见着阳光的权利都没了，出去晒？人头税在等你。

　　呸，什么干爹，他亲爹还在呢，鲁公站在曲池城门上大骂，他由公子衍陪护，微服出巡此处。

　　穆府

　　穆氏送走了穆萌，想到了她另一个女儿，她找了姐姐好几次，姐姐的答案都模棱两可，要么说在路上，要么说兴许船的行程耽误了亦或是小丫头见哪好玩，暂时待在那不走了，总之越说越离谱。

　　她终于按捺不住，去穆府找昭穆夫人，只见穆府上下正在搬东西。

　　“你们这是要往哪搬？”穆氏拦住了昭穆夫人的女官未晞问道。

　　未晞回：“禀正卿夫人，为世子认了公子宋为义父，夫人吩咐多送些好东西到他府上。”

　　这事穆氏清楚，姐姐一打回来，就通过穆家联络到鲁公的弟弟公子宋，让他能多多照拂世子为，关键时刻推他儿子一把，登上国君之位。

　　虽然这个要求说得很是露骨，公子宋大可以叛国罪将穆氏抓起来，但他没这么做，大概是几番权衡，认为穆氏根基深厚，还不如两两俩手，抵抗共同的敌人——三桓。

　　“你们搬梳妆台、床出去作甚，那不是姐姐的床吗？姐姐这是要搬家？没听她说起啊。”穆氏看着他们开始搬起了家具，只不过无心问了几句。

　　没想到未晞支支吾吾地说不清，她心中升起疑窦，径直去了昭穆夫人的府苑。

　　来到那里，果然见她房间了的东西尽被搬空了大半，她问：“姐姐这是要搬家？”

　　昭穆夫人似在打量还需搬些什么过去，她四下张望，淡定回答道：“搬去公子宋府邸，为儿不是认他作义父了吗，本宫跟着去。”

　　穆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确认道：“姐姐说什么？你是鲁公的正妃，我就没听说过妻室还能共用的！荒唐至极。”

　　昭穆夫人用手撇开穆氏，对一旁粗实仆妇道：“这几家双面绣屏风也捎带上，放在‘那边’，我的卧寝里，还有那玉做的本宫用来沐浴的桶，最后装车，小心着点。”

　　交代完事情，她打量着穆氏：“都什么世道了，你还在意这些，你不也是跟了两个男人，还来说我？”昭穆夫人白了她一眼。

　　穆氏在昭穆夫人移步出屋的那刻抓住了她胳膊，问道：“你老实说瑾儿哪去了。”

　　昭穆夫人不耐烦道：“姐姐，我都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穆谨她失踪了，等本宫站稳了脚跟，自然会派人去找，不说了，公子还在家等我。”说着用手拂去她妹妹的手走远了。

　　昭穆夫人魅力不减，在公子宋府中混得风生水起，这些尽被鲁公在他弟弟家的房顶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也不怨天尤人，自昭穆夫人背叛他那天起他就想到了这层，他让公子衍护送他回行宫休息去了。

　　鲁公是个念旧长情之人，朝暮夫人好歹跟了她这么久，为他生了三个儿子，他坐于行宫台阶上，一日未进食粮，只观朝暮。

　　幸有青鸾堪密付。良宵从此无虚度。两意相欢朝又暮。

　　当最后一抹暮色褪去之时，他唤来亲信暗卫嘱咐道：我们这便启程去晋国，你也送朝暮夫人好好上路，给她一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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