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紫霞公主

　　一日天气晴好，穆谨带着烟清入宫觐见昭穆夫人。

　　穆谨是昭穆夫人的义女，鲁王宫的宫人们无不对她毕恭毕敬。

　　她下了轿子，手执长柄纨扇半遮着脸，走在一座九曲桥上。

　　“瑾儿。”

　　穆谨听见有人唤她，目光移往声音的方向，看到那人，原来肃清的脸巧笑嫣然，甜甜道了声“姨母”。然后提起裙摆，轻巧地蹦跳着向昭穆夫人跑去。

　　昭穆夫人见此，眉目弯弯轻笑一声，“这孩子。”身边一个妇人感叹：“真乃绝色。”

　　跑到九曲桥尽头，穆谨见前面有个女子正在借风势放纸鸢。

　　穆谨放慢脚步，不疾不徐走到女子身边，福了福身，道：“云霞公主有礼。”

　　云霞见正好来个人，便热情地用一只手挽住穆谨的一只胳膊，道：“穆谨，来，陪本宫放风筝。”

　　穆谨淡淡道：“姨母正在那等臣女，臣女先告退了。”

　　大概是声音太轻，云霞公主似乎没听见。她转头对穆谨说：“你说，这风筝向西飞，是不是预示着我要嫁给王上呀。”然后捂着已发烫的脸娇羞一笑。

　　真蠢，穆谨不耐烦地从她身边走过，顺便猛拉了一下风筝线。

　　风力原本不大，没飞多高的风筝，被穆谨一拉，直接掉到树杈上，再也飞不起来。

　　“你。”云霞公主怒瞪着穆谨，见她无视她往前走，猛拽了她一下，穆谨往后一甩，撕拉一下，她的衣都破了。

　　穆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道：“这风筝往哪飞只和风向有关。嫁给王上，公主何出此言？”

　　“我是公主，当然是嫁到别国，嫁给大周朝天子了。”云霞公主理直气壮道。

　　穆谨折回来给云霞又施了一礼：“是臣女错了，云霞公主。”

　　云霞很是意，刚想对穆谨说算了原谅她。

　　但闻穆谨阴测测地道：“刚才您说风筝吹往西边您就嫁到西边是对的，但依我看是西戎不是大周吧。那里更适合云霞妹妹啊，据说丈夫死了，谁继承王位就接着嫁给谁，可以是他兄弟，也可以是他儿子、孙子……。”哈哈哈哈，穆谨拿着扇子掩着嘴笑。

　　“你敢诅咒本宫！”云霞怒不可遏地指着穆谨。

　　穆谨噙着笑。温婉可人道：“我听说西戎王三十好几了，前阵子娶了秦国嫡公主，这已是他第三任妻子了，哎呀，这下看来谁活得长也不好说，姐姐又错了。云霞，你是庶出的，嫁过去日子不好过啊。”穆谨摇摇头，为她感到万分可惜。

　　“你竟然直呼本公主名讳，就不怕灭九族吗？”云霞此时无法用其他形势表达她的愤怒激动地手一扬，想一巴掌打在穆谨脸上。

　　一个妇人连忙接住云霞的手，“住手。”一声令喝如期而至。

　　昭穆夫人满头珠翠，身着华服款步而来。精致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已是三个孩子的昭穆夫人，此番看着仍是明媚的少女。

　　“母后。”“姨母。”云霞与穆谨见礼道。

　　穆谨整了整左手破碎的衣服，低头站在一边不做声。

　　云霞公主跪倒昭穆夫人面前，指着穆谨道：“穆谨她无礼，母后要为霞儿做主。”

　　“本宫好只看见是你扯了瑾儿，把她衣服都扯破了，还要出手打她，这是作为公主应有的礼教吗。”昭穆夫人道。

　　“我，她，她直呼本公主名讳。”云霞继续控诉道。

　　“本宫好像依稀听到后一句，要诛穆谨的九族是吗？”昭穆夫人的声音冷冽，她弯下身子，离云霞越来越近，快将她压不过气来，“你可知，瑾儿不仅是本宫外甥女也是本宫义女，她的九族包括本宫，包括主君，也包括你。”

　　“姨母，瑾儿刚才也是为云霞公主好，让她好好过女儿家生活，不要整天把嫁人放在嘴边。瑾儿正是把她当成妹妹，才一时口误，无心说的。”穆谨解释道。

　　昭穆夫人脸上散了些怒气，立马去扶起穆谨，她道：“瑾儿，还没习惯吗？应该叫我‘义母’啊。”

　　“是是是，都是瑾儿的错，义母大人，瑾儿今天带了礼物送给你。”穆谨道尽自己的不是，转身从烟清手上拿过锦盒，半蹲身子呈给了昭穆夫人。

　　她们俩之间的对话，好像根本没有其他人，云霞仍惨兮兮地跪在一旁。

　　昭穆夫人接过锦盒，穆谨起身，为她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把团扇。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扇子的边被掐成六瓣花瓣的形状，扇面用双面绣绣成，绣的是凤舞九天。奇的是，扇子轮廓是用紫色的丝线描的。

　　工匠们都提炼不出紫色的颜料，即使在洛云，都闻所未闻，她的外甥女竟可以，“紫气东来”，那是仙家才配有的颜色啊。昭穆夫人把扇子紧紧捏在手中，这宝物，可不是用钱能换的。

　　再看看一旁恭敬侍立的穆谨与跪在地上狼狈的云霞公主。她道：“起来吧，云霞公主。”

　　云霞踉跄着站起。

　　“云霞公主举止不端，禁足两个月，穆谨即日起册封为紫霞公主。”说吧，昭穆夫人牵着穆谨的手离开了。

　　昭穆夫人的话还犹在耳边，云霞摊倒在地，自古以来，公主的名讳不可侵犯，甚至人家起名都要避讳的，眼下这不是侵犯，是“轻蔑”……

　　穆谨随昭穆夫人来到她的唤云宫，屏退众人。她对穆谨说：“瑾儿，自小你父母没怎么爱护你，义母让你常来宫中，是为了让人家高看你几分，你这实诚孩子，都没来几回。”她见越来越像自己的穆谨，疼惜道。

　　穆谨听此，两行清泪簌簌落下，脸上写满感激但并未出声。看她消瘦苍白的小脸，真是我见犹怜。

　　“好孩子，你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义母疼你，你看，现在你是紫霞公主了，以后见到云霞，她得叫你声姐姐。”昭穆夫人安慰道。

　　“瑾儿都听义母的，瑾儿会给义母长脸。”穆谨毅然决然地看着昭穆夫人。

　　昭穆夫人点点头，“眼下有件事托付给瑾儿。刚才出去的那是越国来的环娘，她的产业遍布十几个国。”

　　穆谨隐隐绰绰回忆起刚才是个颇有姿色三十上下的妇人，体态丰腴，敷在脸上的脂粉也恰当好处，说起话来也是柔和好听。“她是开女闾的老板？”穆谨问。

　　夫人欣慰地点头，“环娘本想自己在鲁国开办女闾，她背后有十几国的达官贵人，不乏各国的诸侯王室。这包赚不赔的买卖，本宫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让她让五成利给我和鲁公……”

　　“瑾儿明白了，您和鲁公自是不好出宫直接插手女闾之事。请义母放心，瑾儿定会把事办好。”穆谨低头保证道。

　　回去的路上，穆谨是乘坐公主规制的车舆。昭穆夫人同时还赏了她一件凤穿牡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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