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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暧昧


  沈远风是匆匆出门的,也不曾刻意打扮,不过一身平日里常穿的月白长衫,腰间坠着玄玉,鼻梁高挺,眉间风雅清淡,一双凤眼似着往常,不过眸子里隐隐地泛些喜悦之意。比美男子杀伤力更大的是,美男子面带春色。

  巷子里的姑娘们也是极少见着沈远风这样的美男子的,虽说刚才过去了一个,不过身材不及这个高大挺拔。都是风尘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姑娘们,也不似平常女子那般矜持羞涩,一个个绞着帕子对沈远风抛媚眼,更有甚者企图过来说话。

  然后,被沈远风冷冷的眼神吓住了。

  说话那个不及开口,便被唬住了,瞧着这周身的气度不像一般人,也不敢造次,娇嗔了一声跑开了。

  沈远风进着醉芳楼的时候,正好瞧见韩惊月一身俊秀的男子装扮,温香软玉在怀,左边一个舞女打着团扇,右边的那个正羞涩地给她喂葡萄。

  沈远风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咳了几声。

  韩惊月正在吞葡萄,听得沈远风的咳嗽,笑嘻嘻地抬起头来,一对眸子里却是清澈,“沈大人来啦,要吃葡萄吗?”

  沈远风转身要走。

  韩惊月:“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走。”

  沈远风顿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韩惊月从两个舞女怀里起来,后者还娇嗔不舍地唤了声公子。

  韩惊月抽出扇子讨好地朝沈远风胳膊上点了点,“叫人在二楼备好了雅间,沈公子请。”

  楼梯上一阵铃铛响声,转过来一个火红衣裙的舞娘来,眉色间甚是艳丽,脂粉色趁着媚到了骨子里的容颜,轻扭的细腰不过盈盈一握,脚踝更是大胆的露着,上头系了两个银铃铛,是一副叫男人看了都酥了的扮相。

  “韦公子,楼上的雅间叫人安排好了。”兰玲一面走下来,一面朝韩惊月风月无边地笑着。

  韩惊月拿扇子轻轻挑过兰玲小巧玲珑的下巴,回了一个媚笑。韩惊月本就生的清丽里带了几分妩媚,一双眸子干净清澈,眉间的朱砂痣倒是生的妩媚,同着不点而红的朱唇相映衬着,简直是妖孽。现在一身男子的衣装,墨色头发轻巧地束着,媚笑起来一派骨子里的风流意,迷死多少红粉的那种。

  兰玲巧笑地行了个礼,朝沈远风扫了一眼,似是有些陌生,不过未曾显现出来,“今日不同九公子一道?”

  韩惊月笑得人畜无害,“他不幸生了痢疾,要在家躺着。”

  兰玲也不便多问,叫个小丫头带着韦公子上楼,便缓缓退下了。

  沈远风捕捉到了兰玲瞬息的陌生与猜疑,他上次来查案时正巧兰玲不在,她不认得也正常。更何况,也不是什么相关的人,不很放在心上。

  另一边,在家活蹦乱跳的元麒打了一个喷嚏,“谁他妈在背后说老子!”

  二楼的雅间恰巧靠着窗边,隔着半开的窗子便能瞧见绕曲湖的湖水及着水上悬着红灯笼的画舫,还隐隐地听得女子婉转的唱腔,缠绵悱恻地飘进来。房间里隔着屏风,矮桌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菜,瞧着是江南的意思。案上还摆着几束桃花,疏斜地插在瓷白的净瓶里,摆脱了一身红尘气,平添了几分书墨客的意思。

  韩惊月给沈远风斟了杯酒,纤细的手指划过酒杯,似乎还留了几分女子的馨香气。

  “此次家中的案子,劳烦沈大人了。”

  “不必。”沈远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惊月跟着饮了一杯酒,鼻尖脸颊微微染上了一层薄粉,妩媚气上来了,眼眸子里像是蓄了水,晶亮晶亮的,“沈大人可有婚配?”

  沈远风刻意不去注视她的脸庞,又迷了心窍一般流连了目光,“不曾。”

  韩惊月便低低地笑了,真诚地将沈远风望着,“如此,我也便好爱慕沈大人了。”

  韩惊月素来一杯酒下去,人就介乎于理智和疯子之间,醉倒不曾醉,意识也是清醒的,不过是言语行为间太过于随心,讲出来的话也多半介于真心和假意之间,就像着和楼下舞娘逢场作戏一般,做不得数的。

  即便如此,空气里也被这酒气润湿了,朦胧暧昧的气氛上来了,映着沈远风面上也多了几分桃粉。

  “韩惊月,你可还记得我?”

  不知是不是酒气氤氲的,明晃晃的灯罩子衬着,却也显出几分朦胧的意思来。

  元麒和冯子英总结出来韩惊月有个毛病,喝了酒之后就喜欢调戏人,喜欢说混账话,不管男女都统一进行言语上的调戏。

  韩惊月当下意识清醒,说出来的话却偏偏想着胡闹,“记得的,小时候,你救过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流之哥哥。”大理寺少卿嫡次子沈远凤,字流之。

  末尾的“流之哥哥”四个字被她咬的重,娇软的声音从红润的嘴唇间流出,湿润的嘴唇轻轻嘟着,不曾抹口脂却看起来如此诱人,引得人想,想……

  不能在看下去了,沈远风僵硬地转开视线,说出话来嗓子都不觉哑了几分,“这几年你都这样胡闹?”

  她自小是被娇宠大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父亲是一品的国公爷,早早的封了郡主,身份上自然是高贵的,皮相又生的好,诗书上也聪慧。京城里的人虽是说她骄纵,见着她也不觉地宠着她,宫里的几位皇子都一声声地“好妹妹”来哄她。长此以往便养成了她胡闹的性子,也不曾见着什么挫折磨难,诸多事情都觉得简单无趣,家里尚且乖顺的,到了外头便越发胡来,花酒也喝得。青朝公主再气恼,因为几年前那桩旧事,也不舍得重罚,不过罚着跪祠堂。不多久就放出来了,还惹得周围人跟在后头的心疼。

  今日里这一出,也不过是她若干找乐子里的一种。眼下被沈远风抢白了一句,心里便觉得有些委屈,晶亮的眸子里又汪了几分水意,看起来到像一只可怜的猫,摇着尾巴的那种。

  不远处画舫上的女人还在唱着柔软的曲子,轻轻绕绕的,衬的屏风后头的一方天地越发暧昧。

  沈远风心里像被轻轻挠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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