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胭脂
直到罗通的身影从屋子内消失，郑观音才似失去全身力道一般有些踉跄的走到那软塌上坐了下去，大脑一片空白，显然今天发生的事冲击力实在太强。
碧儿有些怯怯的小声问道：“小姐，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个簪子。”
她跟着郑观音来到李家的时候，当时李渊还做着大隋的国公爷，那时她和郑观音还都是天真烂漫少女，还是像在郑家一样以小姐相称。
只是等到李唐夺了杨广的天下，小姐也就变成了太子妃殿下，此刻或许是两人有了共同的秘密，所以不知为何感觉关系又更亲近了起来，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的身份影响也减弱了。
“你去吧。”郑观音没有去看门口的碧儿，只是淡淡说道，也没有说什么让碧儿保密之类的话。
碧儿连忙麻利的将地上的瓷片都捡起来放到托盘内，加快脚步去郑观音的太子妃居住的八凤殿拿一枝金钗过来，她知道自己刚才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一般知道了主人秘密的奴婢要么被灭口，要么会成为主人的心腹。
“莫非以后小姐把我当真真的心腹看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看来自己是因祸得福了，等小姐以后成了皇后娘娘那自己的地位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了。
想到这些她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似是从刚才的压抑和忐忑中走了出来，至于去告密什么的她自是不会去的。
当初碧儿能被选来做陪嫁丫头自是有些精明的，而且她一家都是荣阳郑氏的家生子，要是背叛主家恐怕一家人都要遭殃。
而她的主子是郑观音，背叛郑观音去向太子告密恐怕太子为了不让丑事外扬，也会杀了她灭口。
背叛的结果是十死无生，闭紧嘴巴跟在太子妃殿下身边可以青云直上，怎么做碧儿自然心中有数。
直接寻了一个在楼内侍候的侍女让她将那碎瓷片丢掉，那侍女也不敢多问，碧儿作为太子妃身边贴身的丫鬟，地位自然是和她们不同。
郑观音呆坐了一会才意识到这软塌是那小混蛋刚才躺过的，连忙起身在身后拍了几下，似是在赶走什么人一样，脸上泛起一阵羞恼之色。
“小混蛋。”郑观音对着空气吐了这三个字，这已是她能想到最极限的骂人的话了，可惜要是罗通听到自然只会觉得不痛不痒，还有觉得有些别样的情趣。
想到刚才罗通那疯狂的行为，郑观音恼怒之余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自得。
不得不说，女人多少都是有虚荣心的。
能让一个相貌俊朗，英气不凡的少年郎对她痴恋如此，显然已经证明了她非凡的魅力，这自是大大满足了藏在郑观音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虚荣心。
当然郑观音从此再也不会将罗通当作小孩看待了，在她的人生中遇到的小孩不管是太子的子嗣还是郑家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同龄人，哪个在长辈面前不是温顺有礼。
哪有如此……
郑观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打定主意要是在碧儿拿来簪子之前，太子李建成回来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问起自己，她就将刚才的事和盘托出。
虽然一个九岁的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豪门大户里面很多孩子都是比较早熟的，说不准那罗通便是在自己府里荒唐惯了，毕竟他从小就当了王爷，说不得在自己家怎么作威作福呢。
至于李建成知道之后会如何做她已经懒得去想，刚才那小混蛋如此大胆，浑然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也让她起了几分叛逆心思。
脑中想着这些，过了一会听到碧儿的喊声：“小姐，奴婢回来了。”郑观音才从纷扰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奴婢帮您把头发盘起来吧。”
“嗯。”
碧儿拿来一个胡凳，服侍郑观音坐下，手脚麻利的帮郑观音挽出一个刚才的发髻，插好金钗。
少了青丝的遮挡，郑观音洁白如玉的脖颈和绝美的侧脸露了出来，气质又显得高贵了几分。
“回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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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罗通出了太子府，沿着宫城的城墙一路往位于长安城东北区域燕王府走去，看着城墙边肃然站立的宫城护卫，他不禁有些遗憾，怕是再过几十年大唐再也找不到几个有如此气势的军士了。
手里捏抢来的翡翠簪子在这炎热的夏季多了一丝凉意，大脑也不由得冷静了下来。
罗通此刻也感觉自己刚才的作为实在是太疯狂了，好在是被郑观音的陪嫁丫鬟撞破，要是被太子撞破难道自己还能杀人灭口然后从太子府一路杀出长安城然后逃到大唐之外？
当然如果自己抵死不认，太子或许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吃下这个哑巴亏，毕竟他也不能给别人说自己做了这样的混账事，但是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怕是都很难保持理智。
回到家中，看到吉祥正躺在自己做的老爷椅上很惬意的闭眼打着瞌睡，罗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平时也就端茶倒水之类的，至于打扫这么一个大院子什么的都会有专人过来。不过要是后世的话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上了小学，或许还会去上补习班，也不知道那种生活吉祥会更喜欢些。
看了一眼她胖乎乎的小身子，想来是会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吧。
进了自己的屋子打开抽屉找了个木盒拿帕子把玉簪包了放了进去。
他还是要去母亲那里去请个安，刚出屋子就看见吉祥大概是听到了刚才的脚步声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还是瘫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样子。
“王爷，您回来啦。”吉祥挣扎了几下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要说这个时代的跪坐习惯实在是有些反人类，普通人要是跪坐的稍久些气血流通不畅那是痛苦无比，罗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还能坚持下来，或许是有一个所谓的“礼”字压着吧。
至于罗通，他是一个不喜欢吃苦但是能吃苦的，所以他能坚持每天练武看书，一方面是对他来说练武骑马射箭确实有不同一般吸引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生存需要，毕竟是继承了王位的人还是必须要有与之相配的能力，还有就是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匮乏了。
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还是愿意尽量过的舒心些的，所以就找木匠做了两把椅子，第一把被窦线娘以练武之人不应该贪图享受的由头抢走了。
“你继续睡吧。”罗通又摸了摸她的丫髻。
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吉祥又迷迷糊糊的倒回椅子，这椅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她已经被完全控制了。
罗通去给窦线娘请安，窦线娘也是慵懒的躺在老爷椅上。
“娘，我回来了。”
窦线娘缓缓睁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罗通，突然眼神就锐利起来。
“你嘴上是什么。”话音未落便站了起来，走到罗通身边。
仔细盯着罗通嘴唇看了一会，又凑过头来在罗通身上嗅了嗅。
“你今天出去干了什么？”窦线娘少有的摆出了母亲大人的威严，表情十分严肃。
“我去了秦王府，太子府。对了，还有表叔家。”
窦线娘风风火火去里间拿了个铜镜：“你自己看看你嘴上是什么？”
罗通仔细对着铜镜大量了一番，要不是他目力非凡他还真难从这铜镜上看出什么不同来。
就见嘴唇中央似乎有不同于别处的红润。
莫非是胭脂？
于此同时回到自己卧室正对着铜镜的郑观音脸上也泛起了胭脂色，因为镜中女子唇瓣中间的朱砂色明显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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