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 红楼之再迎春至 > 0015☆遇吉凶前情难揣度,系恩怨赌咒为分明

0015☆遇吉凶前情难揣度,系恩怨赌咒为分明


  却说上回说至孙老太太自荣国府回来,就有人来回,说是孙绍先醒了。孙绍先自醒之后又是喊饿又是说渴,直把孙大夫人的心肝脾肺一并揉来搡去。

  孙老太太也来载盈院里瞧他,见他羸弱不已,原本俊雅的风姿都被这场病消磨去了,心里越发疼惜起来。又闻孙绍先说梦里恍恍惚惚,依稀见着一枝迎春花,哪有不懂的道理。当下抹着泪直说是孽债。

  瘌头和尚并跛足道人说此间恩怨必要了结了,孙绍先才算是好了。他们原先只当唬人,往荣国府去也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熟料今日回来,孙绍先竟就醒了。虽说仍不十分好,到底能说话喘息就是好的。

  如今看来,竟唯有将贾迎春迎回孙家,才能将孙绍先性命留住。

  孙老太太少不得在心中盘算,想着要尽早定下这事才是正经。

  外边谭小香得了她姑妈的话,提着食盒过来。进了房门立在帘外回话,里边光摇出来接了食盒,打开条缝看了眼,只见里边是一碗清粥,另摆着一碟蜜|汁酱瓜,一碟糖醋荷藕,另有一盘子小葱拌豆腐。

  谭小香道:“姐姐,我姑妈说了,大|爷才醒,这些都是开胃的菜。倘使陡然吃油腻的,只怕不能克化。”

  “你姑妈想得周到。”光摇叫谭小香先回去,自打帘子进里间去。

  孙绍先见她提着食盒进来,带笑问了一声:“是什么?”

  光摇一一地说了,与晴檐两个抬了只炕桌过来,在床|上支好,才把粥、菜摆上去。

  孙老太太道:“平日里我只觉你吃得太素淡了些,如今瞧着,正是要这样才好。”

  孙大夫人拿起粥碗要喂孙绍先吃,口中亦道:“口腹之欲什么打紧,只盼身强体健的,比什么都强。”

  一勺粥送到孙绍先嘴边,他却不肯受,只弱声道:“母亲这是要折煞儿子。”

  “是了,叫丫头送了与他吃。”孙老太太急道:“绍先命格太弱,只怕他承受不起父母这样待他,老大家的,你少疼他些。”

  他如今这样,孙大夫人再没不依的。将粥碗放到光摇手里,光摇跪坐在脚踏上,捧着送与他吃,孙绍先果然吃了。

  孙绍先将桌上三碟菜尝过一回,方道:“这豆腐好,看着干净。”

  “既喜欢就多吃。”孙老太太道:“样样东西都有补养的好处,你不能食肉,既这么,素食总要多吃。”

  孙二太太自外边进来,与老太太并孙大夫人见了礼,见丫头正服侍孙绍先吃粥,便笑道:“绍先可算是醒了,你不晓得这一病委实叫老太太并你母亲忧心。如今醒了,又吃得下东西,想必是好了。想要什么只管与我说,不拘贵重,纵使是仙丹,我也请示了老太太,上天去替你求来。”

  孙绍先认得她两世,岂有不知她本性的道理。目下却只与她颔首而笑,轻声道:“多谢婶子。”

  “嗐,都是一家子骨肉,不说两家话。”孙二太太满脸是笑,又去贺孙老太太:“我早先就说了,我们绍先是个福大命大的人,必定逢凶化吉,老太太瞧,可不是这样。”

  “好话都叫你说尽了。”孙老太太心里欢喜,说起话来就松快。眼瞧着光摇喂孙绍先吃了大半碗粥便叫停:“你才醒,多吃只怕伤胃。吃这么些就足了,过会子再叫他们做了与你吃,总要缓缓地才好。”

  孙老太太说话间便站起身,上上下下又瞧了孙绍先一回才道:“你好了我才放心。才醒不宜累,乌压压一片人拥在这里总是不好。老大家的,你也随我出来,叫他歇息,在这里总是消耗他的精神。”

  “是。”孙大夫人应声,又交代孙绍先:“你仔细养着,我夜里再过来。”

  孙绍先扎挣着要起来送,孙大夫人忙伸手压住:“你躺着,别下地。”

  于是孙大夫人随孙老太太出来,孙老太太与她一并往外走,口中道:“今日我往荣国府去,见了那位二姑娘,是个温顺秀丽的人物。”言及此处,不由顿了顿。“咱们的门第你知道,往荣国府去时高攀。拿出那张借据,又有忘恩负之嫌……”

  孙大夫人低着头愁苦道:“我知道老太太为难,只是绍先是我心尖肉……”

  “你疼绍先,我一样疼他,岂有不至轻重缓急的道理?”老太太叹息,“今日上门,实属无奈。只是见绍先如此,纵使不该,也要将此事做到底了。只盼着荣国府能早日松口,好令我们迎二姑娘回来。”

  孙二太太扶老太太回了祥容堂,又陪着说了回话,见老太太精力不济,便辞了老太太,自回院子里来。

  进了院子见窗边挂着的鹦鹉颜色好,有心去逗,走近了却听见窗子里有人说话。摆手示意芽儿噤声,再往前两三步,隔着窗纱只听有道男音传出来:“好丫头,你跟了我,什么富贵没有?”

  那丫头却道:“大|爷再不松手,我就嚷了。”

  却是孙绍祖拉着孙二太太房中的璇玑,欲行不轨之事。孙二太太不防孙绍祖竟荒诞至此,在她房中就要行此事。当下肃容冷面,脸带怒色。却不出声,仍立在那里悄悄地听。

  孙绍祖早有染指璇玑之心,奈何她惯爱躲避,又是他母亲房里的大丫头,故未被他得手。这样巧今日|他过来,二太太只领了芽儿出去,留璇玑在房里。他见了如狼扑肉,哪有松口的道理?

  璇玑叫他松手,他却反手一抱,死死将她抵在强笑,大笑道:“你只管嚷,太太是我母亲,叫她听见了,我只说是你描眉画眼地勾我,太太打你打我?你若不要性命,只管扯着嗓子喊。我不忌讳这个,叫大声些,倒更有兴致。”

  这璇玑原也心思不正,却瞧不上孙绍祖,镇日描眉画眼不假,却想往枝头上飞。如今被他捉住了要辱,又是气又是恼,孙二太太一时半刻又不能回来,只恨没生出三头六臂来,将他推搡开才好。

  到底是个姑娘,没能耐逃开,眼泪已在眼眶里,哭道:“大|爷饶过我罢,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大|爷这样,日后叫我怎么活?”

  孙绍祖急不可耐,伸手就去拨她的衣裳,急吼吼地说:“怎么不能活,伺候爷高兴了,爷抬你做姨娘……”

  “你这孽障!你想抬谁做姨娘?”

  孙绍祖话音未落,身后却响起一道冷声厉语。回头去看,登时腿脚发软,跪倒在地。却是孙二太太正立在门口,面容冷凝,眼带怒意望着他。

  璇玑见了孙二太太却心下一松,跪着膝行到她身边,抱住她双|腿哭求:“请太太做主!我虽是奴才,却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如今大|爷这样辱我,叫我今后如何做人?太太,我爹妈都是服侍太太的老人,只瞧着我爹妈服侍的好处罢,太太……”

  璇玑是家生子,爹妈都是孙二太太打娘家带来的。孙绍祖那年发花子,她娘贴身服侍,孙绍祖好了,她娘却去了。正是因着这个,孙二太太待璇玑格外不同些,一个丫头竟养得像个小姐一样。孙绍祖贪她年轻貌美,孙二太太都看在眼里。原想着过两年就将璇玑许给他做妾,没料到他这样急色,竟想用强。再低头去看,见璇玑满头的汗满脸的泪,格外可怜模样。一手紧紧抓着衣襟,一手抱着她的腿,口中呜咽嚎哭不已,心中已动恻隐。听她提及她老子娘,更觉恻然。

  孙绍祖心里发急,立时骂道:“你这下作的蹄子!太太别听她胡扯,分明是她先妖里妖气地勾我,目下偏反咬一口!爷什么模样的姑娘没见过,偏来强咽你这朵野花?”

  “太太明鉴!我若有一句诓骗太太,再不活着,叫我立时叫雷劈死!”璇玑指天发誓,哀泣道:“太太原先许我,倘使我肯,能叫我往外去嫁寻常人家做正头娘子。我何苦留着做主不主奴不奴的姨娘?”

  璇玑捂着心口,哭得喘不上气,几乎昏厥过去。

  孙二太太被两人闹得头疼,蹙眉骂道:“哭哭闹闹像什么!一个两个都不叫人省心!”看向璇玑:“我瞧你是大了,越发不能制住你!同爷们闹起来的丫头,我这院里你也是独一份!往屋外去跪着,过会子再收拾你!”

  璇玑含辱受骂,知孙二太太必不肯做主,只想着罚她抹平此事,心中愈发恨起来。只得死死咬住下唇,紧抓着胸前的衣裳,立起来往外去了。外间有看热闹的婆子,都围在那里,见她出来跪在屋前一侧,皆哄笑起来,对着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些隐晦的话。

  芽儿与璇玑好,立在门口叉腰骂:“只在这里瞧,二门上没正经人了。仔细你们的皮,别等着太太一个个清算!”

  一时众人散去,芽儿拿着披风过来给璇玑披上,璇玑拒道:“别脏了你的衣服。”

  “呸!”芽儿啐了一口,强硬给她系上了:“别人不作践你,你倒作践起自己来了。且看着罢,风水轮流,总有他扭脚腕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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