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 > 红楼之再迎春至 > 0012☆聚不成欢今事称奇,散终难忧来日未定

0012☆聚不成欢今事称奇,散终难忧来日未定


    孙老太太处暂且按下不提,又自姑娘们这处起。

  却说薛宝钗蒙皇恩浩荡,赐婚与恭仪伯,再在荣国府里住着,难免惹人多说些闲话。故而与薛姨妈两下商议,便想着不日搬出去,另寻个宅子住。

  薛姨妈道:“我的儿,不是做妈的没想着你。只是自你父亲去了,薛家多少风光没了,日日衰败下去。你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实在叫我忧心。咱们如今出去了,只怕不比在荣国府里好。”

  薛宝钗却已决心搬出去,于是规劝道:“薛家的风光没了,我如何不知道?咱们住在荣国府里,虽说瞧着仍如从前,内里什么模样旁人不知道?我如今是蒙受赐婚的,平日里出入行走总要避讳些。宝兄弟一日日大上去,虽他心里有林妹妹,叫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照我说,很该搬出去。”

  薛姨妈想到宝玉,亦不由一叹。他们薛家是皇商之家,原是要送薛宝钗入宫的。她一早想好了,倘能入宫自然是好,倘不能入宫,未必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后来荣国府的大姑娘做了新皇的妃子,宠冠六宫。薛姨妈也渐渐歇了这心思,转而瞧着宝玉了。没成想一道圣旨下来,将她后半生的荣辱指望一并都葬送了。

  此等悲切不能言表,面上却仍要摆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虽说这念头不过在心里转了转就出去了,到底是有过的。再在这里住着,与宝玉朝夕相见,难免不生出闲话。

  薛姨妈想了一刻便应了,因道:“搬出去也好,如今园子里人越发多了,人多嘴杂,我也并不十分欢喜。眼下就交代人筹办起来,过两日我与老太太他们回了话,就领着你和你哥哥出去。”

  薛宝钗闻此言方放下心来,又笑道:“和众姊妹一处了这么些时候,如今骤然要走,倒不舍他们。眼下开春了,我倒想着请他们过来玩闹,也是辞别的意思。”

  故而这日薛宝钗便请了贾迎春等三人,又命人往史家去递了帖子,想与众人道别。

  熟料史湘云竟发了伤寒不得成行,叫人生憾。

  贾探春便宽慰宝钗:“今日不成,总有来日。”

  宝钗心宽端方,闻言果然撂开手,含笑命人取箭矢并瓶子来。“眼下入春了,衣裳也穿得轻薄,正是投壶的时候。”

  探春道:“好些时候没碰这个,只怕我是不能了。宝姐姐,好歹让一让我。”

  惜春掩唇笑道:“幸而湘云不在此处,她最骁勇,自然不在话下。”

  三人正说话,贾迎春却退至一边,在飞来椅上坐了,轻声道:“昨日夜间不曾安睡,竟扭了手膀子,今日投壶我不能成了。”

  说话间见水榭下养的锦鲤有趣,便命司棋:“拿鱼食来。”

  贾迎春喂了一刻鱼便觉无趣,正当此时,忽问那厢有人道:“你们兴致倒很好,也不喊我过来。”

  却是贾宝玉。

  薛宝钗接过莺儿手中的团扇,将半边脸遮了。

  探春听他来了,也不投壶,拿着箭笑道:“林妹妹不在,你玩这个也没兴致,闹那个也觉疲乏。倒惹我们一并没趣。不如舍了你,倒还自在些。”

  贾宝玉三两步进了水榭,指着贾探春道:“你就半分不想着林妹妹?亏今日我使人往林府去,姑母还叫人赠了东西给你们。”

  说话间宋婆子便上前来,先见了礼:“给姑娘们请安了。”说着,将手中漆盘往前捧了些,各人该拿什么花样的盒子,都一一地说了。

  贾迎春是打头的,便从飞来椅上起来,走上前将那清明花盒子拿了,笑道:“多谢姑母想着我,我总也想着姑母,只是姑母府上事忙,不便叨扰。”

  一时众姐妹都拿了东西,打开了看。偏贾迎春不看,叫司棋收下,又问宋婆子:“你往林府去,见着林妹妹了不曾?我久不见她了,倒想她。”

  宋婆子道:“不曾见着福寿县主,因太皇太后召福寿县主往宫里去了。只隔着帘帷见了姑太太,与姑太太回了些话。”

  “进宫去了……”贾迎春念了一句,道:“那想必是极好。”

  这话才落,偏那厢过来一个人,急匆匆上前来,正是贾母房中的琥珀,琥珀道:“二姑娘,老太太叫姑娘过去呢!”

  贾迎春转过身来:“我这就去。”

  薛宝钗问:“急得这样,是什么事?”

  琥珀喘着气回话:“说是孙家老太太来了,想见姑娘。”

  琥珀催得急,贾迎春也不及细想,提起裙摆就随她去了。

  宝玉在水榭内呆呆地站了一时,半晌,问道:“孙家,哪个孙家的老太太要见二姐姐?”

  贾探春放下手里的箭,想了一时,便道:“我倒曾听太太说过一些,说京城里有个孙家,他们老太爷原是在兵部任职,后一病死了。大老爷偏在江南获罪,不能袭官,也抄了家。二老爷尚在京城,只是也并不成器,亦不能袭。孙家便很过不去,前两年求到赦老爷门上去,赦老爷命琏二爷周转这里头的事,琏二爷周济了他们些银子。原是我在太太那里抄经,二嫂子过来说了一回,我才听着了。只是不知,是不是那个孙家?”

  宝钗笑她:“是与不是也没什么相干,不过是瞧瞧罢了,能瞧出花来?”

  众人于是又坐了说话,偏坐了一时,又起风了。贾惜春年幼体弱,前两日才病了一场,见风就咳嗽了两声。

  入画道:“我去取披风来,姑娘披上罢。”

  贾惜春却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与薛宝钗见了一礼:“宝姐姐,我不能坐了,先走一步。”

  贾探春道:“你走了,赶巧我也想去瞧太太,便与你一道去了罢。”

  薛宝钗笑说:“二妹妹去了,你们一个个地也坐不住了。快去罢,我不留你们吃饭。”

  如此,贾探春并上贾惜春二人去了。

  独留了贾宝玉一个,呐呐道:“我才来,他们偏一个个地都去了,好没意思。”

  薛宝钗道:“本就是闺阁儿女闲时玩闹,谁拿它当正经相聚了。高兴了凑作一处,兴致散了便四下散去,原是寻常的事。”她口中说话,手里的团扇却不放下来,只朝边上莺儿扫了一眼。

  莺儿便道:“姑娘,是吃药的时候了。”

  “我倒忘了,多亏你记着。”薛宝钗与贾宝玉笑着告罪:“我往屋里去吃药。”

  贾宝玉却问了一句:“姐姐生的什么病?”

  “不过是犯了旧症,药已配好,拿出来吃了就是了。”说着,便与贾宝玉见了一回礼,自往梨香院上房去了。

  贾宝玉自在水榭里站了一时,凉风吹来,又无人陪着欢声笑语,自觉兴味索然,便退出来,仍回房中,此处不提。

  却说贾迎春随着琥珀往贾母院中来,进了院子,便有人往里传话,道:“二姑娘来了。”

  一时扶了迎春进正屋去,只见贾母在一张紫檀铺紫灰毡子的贵妃榻上坐了,手边玫瑰椅上坐着邢夫人,绣凳上坐着王熙凤。另有一张圈椅摆在贾母面前,上头坐着一个发丝半灰半雪的老太太,面容慈和安详,瞧着年纪很大了,精神倒还好。

  贾母正同她说话,听人说贾迎春来了,不多时便见迎春进来。便朝她笑道:“二丫头,你来。”

  贾迎春上前去,先与贾母见了礼,后又与邢夫人、王熙凤一一见礼。

  贾母坐在贵妃榻上朝她招手,笑着与那老太太道:“这是我的二孙女。”又与迎春道:“这是孙家的老太太。”

  贾迎春便与她见礼,口中道:“孙老太太。”

  孙老太太瞧了贾迎春一回,口中笑道:“是个齐全孩子,虽则年岁小了些,到底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礼仪周全,神貌也端庄。”

  “不过是比常人家的姑娘略好些罢了。”贾母笑接了一句。小丫头抬了绣凳过来,摆在贾母榻边,贾迎春坐下。“算得齐整,也只这一处好了。你们府上的姑娘小时候我见过一回,委实仪容无双,听闻针黹女红也极好,便是比上慧纹也不在话下的。”

  这却又是贾母自谦的话,孙老太太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他们府上的姑娘虽则也是很好,只是娴静得过了头。生得虽说也是出挑的,到底及不上贾迎春一半。却也难怪她那孙儿心心念念地,要叫她过来提亲。她原想着贾府的二姑娘是庶出,虽是高门大户,到底也比嫡出的姑娘次一些。谁料到了这处,贾母提及贾二姑娘,言辞倒不闻轻视。又听王熙凤说,他们府上的姑娘,不分什么嫡庶尊卑,都是国公府的小姐,一样地千尊玉贵,一样地教习娇惯。

  孙老太太只当他们说的是虚话,谁料见了贾迎春,才知道原不是假话。这一身的穿戴打扮,温文贞静的模样,何止胜过他们府上的姑娘三分?

  这也只是荣国府庶出的姑娘罢了,谁不知道他们府上嫡出的大姑娘是往宫里去的,如今正正经经的娴德妃娘娘。有这样一位长姐,下头的姑娘再次也不能次到哪里去。

  孙老太太遂心下欢喜,眉眼带笑。

  她道:“老太太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了,我瞧着二姑娘是极好的,我们府上的姑娘比起二姑娘,倒显平平。”说着,又与贾迎春道:“这孩子生得实在乖觉可人,我见了心里就喜了三分。姑娘今岁几何了?”

  贾迎春是个怯懦的性子,旁人问什么,她低着头一一回了就是,再没多说一句的。当下便道:“才满十岁。”

  “小小年纪的,瞧着已经很出挑了,这还不好,老太太只怕要往天宫瞧天仙去了,才能得一声好。”孙老太太又与贾母说笑过一回。

  贾迎春并不知将自己唤来为着什么,只木木坐着,并不插话。不多时那孙老太太说家里尚且有事,不便久坐,便要回去。贾母留她吃饭,她也不肯留,当下起身去了。

  贾母便叫鸳鸯送出去,又与贾迎春道:“坐了这么些时候,想必你也乏了,且随你母亲去罢。”

  当下邢夫人起身,贾迎春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里只留了王熙凤与贾母坐着说话,贾母一面吃茶,一面沉沉想了一时,半晌才道:“孙家前些年寂寂,今儿瞧着,倒像是春风得意。”

  王熙凤口中道:“谁说不是呢,往年求到我们府上来,赦老爷还交代我们爷,千万周济一些。”她也端起茶来吃,“我原也不知道他们突然登门是为着什么,只当又是来打秋风。使人往外去打听,这才得些信。也合该是他们府上有运气,那年在江南折了个大老爷,没料到年前竟走了运戴罪立功,便赦了他的罪,还恩准他回京来,仍袭他老子的官职。老太太你说说,这可不是好运道?”

  “既袭了他老子的官,这原是好事。偏往我们府上来,还要见二丫头。”

  王熙凤捧着茶笑:“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一层,他们老太太今次登门,顶要紧的是来瞧瞧二妹妹。”

  说着便将方才孙老太太的话告诉贾母。

  贾母因有了宝玉这桩事在前头,对这些事格外相信些。不由听得出神,见王熙凤停下吃茶,便道:“可怜她一片爱孙之心,这原是当祖母的通病。那瘌头和尚可说有什么补救的法子不曾?”

  王熙凤吃了半盏茶,这才有道:“老祖宗别急,我正说这个呢。那孙老太太又说了:‘那瘌头和尚说了,我长孙前世欠人的债,这人原是个姑娘。因前世她救了他的命,这一世便要还她。若是能三媒六聘地,迎入府中当正房夫人,这病就能不药而愈了。瘌头和尚说那姑娘也是京里勋贵之家的小姐,将生辰八字给了,要我们去寻,寻了半月才得了。这姑娘原是你们荣国府里的二姑娘。’”

  一番话说得贾母大感奇异:“果然有这样的事?”说了这一句,却又道:“我们府上姑娘的生辰八字都是好生收着的,便是有知道的,总不过奶妈子,便是贴身伺候的大丫头,许多时候也有不知道的。他们哪里得来?”

  王熙凤道:“我也想到了这一层,正想等孙老太太去了,好好地查去。”

  “是该严严密密地查清楚,姑娘闺阁里的事,慢说是生辰八字了,便是一针一线,也是顶|紧要的。”说至这处,却又叹了一声:“这原是桩奇事,论理很该想着孙老太太的心。只是那孙家的公子,也不知病得怎么了。若只是那瘌头和尚浑说,订了亲他不好,再害了迎丫头一辈子,这却是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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