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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伤心早晚都要虐大家坚持住


  
没头没尾一句话,然后祺荏先生对着南清一笑,他的笑里,永远读不出或好或坏的任何意味。
染林仙窟还是老样子,那么美的名字之下,是一副破败到令人发指的样子,仙府周身弥漫着黑色的气场,几只乌鸦在仙府头顶上来回盘旋,乌鸦的凄凉的惨叫配着子期仙人圈养的那只丑陋至极的野兽的嚎叫,染林仙窟,就像是九州的乱葬岗,处处弥漫着死人的气息。仙府门口的那只野兽,懒懒散散地趴在那里,几只苍蝇在它身边带着挑衅的意味转来转去,但是看上去那只神兽并不是太想搭理它们,连苍蝇都觉得神兽无趣,拍拍翅膀便走了。南清进了染林仙窟的周边,那只神兽察觉的什么似的,忽然站起身,但是又感觉到了来的人的气场,察觉出是南清仙人,便有重新恢复懒散的状态,慢慢地躺了下去,盯着远处的那只快要枯死的树,树上开着一朵倔强的花。
神兽盯着它,就像是在看着自己。
南清仙人走进仙府大门的时候,刚好路过它,瞥了它一眼,它也瞥了南清仙人一眼。
“南清仙人这个时候来不觉得有些晚吗?”南清站在大殿里,大殿里空空荡荡,没有点灯,台阶上那个高高的位子背对着自己,南清站在大殿的中央,没有作声,过了没有一会儿,那个椅子慢慢转过来,与此同时,大殿里的上百盏油灯同时亮了起来。偌大的一张椅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粉红色的衣衫,五官精致,但是看上去稚气未脱,腮上甚至还有一些婴儿肥,看上去不过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是那个小女孩的眼神之中,却是长久的岁月的磨砺之后才会吐露出的狠辣和藐视一切。
“我想知道,子期仙人为什么栽赃嫁祸?”
“现在才想知道——你救不了那个孩子的。”
“二十多年前,我在将离台将仙人救起——仙人应该兑现当初的诺言,尽管被我救起的不情不愿,也应该给我这个救命恩人一点反馈吧?”
“自然——我想让他生不如死。”子期仙人总是喜欢把每一句话都讲的无比轻松自在,别人的痛苦甚至性命,永远只是她或许快乐和达到目的的工具而已。
“我不明白。”
“林延手里的那把目沙碰到他的蓝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早晚都是要成疯成魔的命运。州主冥王,仙界九州的何等的高手,大概也就只有林延一个人敌得过他。我把所有的罪名都加在他的身上,为的就是有一天,他再承受不住这些污蔑,再也抵不过这些羞辱,最后成疯成魔——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打败冥王的能力。”
“子期仙人是仙界九州第一仙人——想杀冥王,对你来说,是很难的事情吗——难道要摒弃为仙的尊严,去拉一个不相干的孩子下水?”
“为仙的尊严?南清仙人真是会说笑。”
南清也是忽然之间意识到和子期仙人说尊严的事情就是在开玩笑,这个杀人如麻的仙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老人小孩都不放过,曾经为了考验林延是不是值得帮助,不惜花费仙界九州几千个修仙子弟的生命——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工具。
“想杀冥王——子期仙人就这样懒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愿动吗——想要杀掉他,也不过就是仙人动一动手指的事情吗?”
“我只是不想在自己的手上沾上他的血罢了——恶心。”
子期仙人终于肯透露出——她和冥王有着这个仙界九州大部分人不知道的难以言说的过往。
“子期仙人这样厉害,蛊惑众多实力可能没有那么强的仙人一起去,最后不也会是林延去的那种效果吗?”
子期仙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回过头,看着南清,皱着眉头,勾起嘴角一脸迷惑的笑了笑:“仙人知道吗?冥王是蓝血人呢。”
“知道。”
“那仙人也是知道了当年大力主张屠杀蓝血人的就是蓝血族的后代?”
“知道。”
“那多有意思啊——他屠了蓝血族全族,最后让他送命的人居然就是蓝血族的后人,冥王即使是入了地狱,长眠地下,也会死不瞑目,愤懑一生吧——我自然最想看到这种情景了。”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着子期仙人尖锐的笑声,回音被某块奇怪的石头改变的元有的声音的特性,声音变得就像是刀剑的尖头在石头上来回的摩擦,刺耳但是又堵不住。
南清的眉毛拧在一起,浑身抖动,腰间的钟南在剑鞘里不安分的跳动——剑会感知主人的情绪。子期仙人荒唐一生,她被九州的多少人艳羡和崇拜,就被九州的多人人记恨,有人想用尽一生的财富,折掉自己一半的寿命,废去自己一身的修为武功,只为了能亲眼见到子期仙人的那招“吞云”的剑法,也有的人,即使是丢掉自己的姓名,即使是被困在地狱或者乱葬岗一生,也想搏一搏,杀了她,有多的人爱她,就有多少人恨她,有人有多爱她,就有人有多恨她。
“子期仙人一生所求,果真就只有‘意思’二字。”
子期仙人带着赞赏的目光,对着南清点了点头。
“想问,冥王与子期仙人之间的过往。”
“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其实知道的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想问。”
子期仙人看着他,不讲话。
“那么吉冲——”南清的年纪,比起九州最混乱,仙人之间的关系最复杂的那个年代,实在是太小,他不知道子期仙人当初经历什么。不知道冥王和子期仙人有着什么不能说的曾经,不知道冥王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他的直觉和智慧,告诉他,吉冲,是所有事情的一个连接点,说出吉冲,不过就是为了看看子期仙人是不是真的认识他罢了。
子期仙人忽然从椅子里坐了起来,她惊恐地看着南清,然后从高阶上跃身而下,眨眼工夫飞到南清面前,拽住他的袖子。声音颤抖,眼睛亮晶晶地说:“你知道吉冲?你见他了?”
“南清想问,冥王与子期仙人的过往。”
“我问吉冲!”
“子期仙人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南清看着她的眼睛,可求不可得,可望不可及的真相带给人的痛苦自然是值得这位丧尽天良的仙人好好感受一番。南清的眼神之中全都是阴谋得逞之后的大快人心,看着子期仙人的那个样子,他心中大概已经拿稳,子期仙人会为了吉冲的那个真相,而告诉他自己与冥王之间到底是有着什么不能说的过往经历。
“我说过了——南清仙人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若是关于吉冲的事情不想说,南清仙人便请回吧。”
就像是在冬日里好不容易点燃的火把被一阵微微的风就给吹灭了,南清的眼神之中,全是怀疑和不解。
几百万年,子期仙人的“狠”的名号的来源,不只是对于别人,对于自己也是这样。
“州主,子期仙人那里有新的访客。”
“南清仙人?”
“是。”
“看来到时候了——去做吧。”冥王养的那只鹦鹉,今日额外欢腾,冥王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小的笼子,可能有些限制着它了。
一切当然都太晚了,祺荏说的太晚了,南清知道的太晚了,去找子期仙人去的也太晚了。
人从仙界落到凡间,从神仙沦落到凡人,最可怕的不是身份的变化——总归并不是神仙就要比凡人更高尚和地位更高,最可怕的是,在仙界不曾品味过的苦痛,在凡间全部都要一一受到。林延的命运就是如此,命师在书写他的命簿的时候,尽管在心中暗自感叹他的悲惨与不易,可是仙界九州的规矩就放在那里,命师的操守就放在那里,凡人和普通人的天平就摆在那里,他们没办法私自改掉什么,没办法偷偷为这个可怜的少年做些什么,只能在书写命簿的那只笔收起的时候,送一声感叹给他。
最怕的就是凡人的那些没法改变的命。
州主冥王的特派信使就像是预报丧事的乌鸦,停在哪个仙门的仙府门前都是没什么好事,大家曾经调侃,宁愿无数的平民百姓堵在自己的门口大声控诉仙门无能没法保他们平安,也不愿意州主的信使,带着不好的消息停在自己的仙府门口。
“啊,哈哈,信使大人来了。”望莫仙门的守门的小生看见信使时的惊恐不亚于那天看见祺荏先生时的惊恐。
“州主有令。”
“嗯……嗯……自然自然,先生请进。”  小生弯腰,把信使先生引了进门,接着又出来一个小生,给他带着路,引路的小生一个接着一个,带着信使进了南勉仙主的大殿。
“拜见南勉仙主。”小生的问候显得十分不情不愿的装模作样。
“看来州主是有了新的事情要安排我们了。”
小生笑笑,不讲话。
此时此刻,风月仙门,彦一仙主站在桃花树下,胸口忽然一紧,喃喃道:“快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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