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叶家
叶嫊被颜宁拽上车，不过她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到了后面，颜宁知道叶嫊需要思考一些东西，没有多问多说。
车窗开着些许空隙，寒风灌进车厢，刮在叶嫊脸上使她越发清醒。刚刚在医院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想。
她其实在叶寒与顾清深打招呼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
听见叶寒爽朗的笑声和叶清娇柔的声音，她无法驱使自己向前，就躲在转角那里偷偷的听。
站在那里，听着旁人的闲聊，她心里空落落的，却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
说麻木，好像没必要呢。
颜宁开车快，大约二十分钟就送叶嫊回酒店了。
“我走了。”
“嗯。”
叶嫊打开车门下车后，决定还是和颜宁说一声，又道:“我刚刚在花园碰上叶寒叶清了。”
不等颜宁多问，叶嫊就快步走进酒店。
与其说是怕颜宁询问唠叨还不如说是她自己想要避而不谈。
叶嫊回到套房，换下高跟鞋和衣服，穿着家居服光着脚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电视里精彩的画面。
看了半天，她什么也没看进去。
最后还是打开了电脑开始工作。
阅览文件也没有让叶嫊转移注意力，思绪就是不受控制的往许多年前的旧事身上飘。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激起了烦躁之心。
“砰！”
鼠标被狠狠地砸在地板上，随后是抱枕和纸质资料，扔的满地都是。
呼吸声开始加重，手脚冰冷，内心烦躁不安。
叶寒的话、叶清的脸在她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使她越来越暴躁。
“啪咧...啦...啪啪啪..砰....”随着这些声音，台灯、地灯等等都被她推倒，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碎茬满地都是。
连续的巨响好像唤回了叶嫊的一点理智。看着狼藉一片，她深呼吸一口气，合上了电脑，向卧室走去了。
若是有人在此，看着这般狼狈的叶嫊，纵使是颜宁，也不能轻易地将她与白日威风凛凛的叶嫊联想在一起。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在被抱错的那一刻起，叶寒眼里的妹妹就只是叶清了。
抱错孩子不是叶寒的错，更不是叶清的错，能怨得了谁啊？
大约二十四年前，刚刚出生的叶家独女在医务人员的疏忽下丢失了，为了逃避责任，医院擅自用一个刚出生一个周的早产孤儿代替了。
原本应该是一个完美的狸猫换太子，但不成想被叶老爷子发现了，可“狸猫”已经送到了叶母温婉的手里，尘埃落定，无可挽回。
叶老爷子不忍告诉温婉真相，只好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这一延续竟延续了将近十五年。
十五年之间，叶老爷子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小心翼翼的到处寻找丢失的孩子。
代替叶嫊成为叶家独女的“狸猫”就是被叶寒呵护如亲妹的叶清。
命运多舛，捉弄了你，你又能怎样？
蜷缩在酒店大床的中央，叶嫊的目光看到了被她扔在床头的黑色大衣。
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动物，仿佛拼尽全力似的向前一点一点挪动，直到碰到大衣。
将黑色的大衣抱在怀里，埋首于其中，闻着大衣上的味道，终究是没忍住。
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她噤声哭泣着，直到累的睡过去。
————
同样的时间，军区大院门口停下了一辆普通汽车。新来的站岗军人还不太熟悉，车牌不是军牌，他也不认识叶文泽，就请叶文泽和温婉下车签字。
值班室，站岗的军人看着叶文泽签上的名字，才记起来班长交代过的具体事宜，懊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叶文泽看穿了小士兵的担心，拍着士兵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没事，这样挺好。身份不明的自然不能放进来。”
叶文泽这么一说，士兵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出现的那个女人。
“报告首长，今天下午四点二十左右，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女人，她说她住在这里的叶家。”
“住在这里？”叶文泽比较讶异。
叶清和叶寒有证件，不可能被拦在外面啊。
一旁的温婉到底还是个母亲，脑海中闪过一张面孔。
想到这个可能，温婉不复端庄，急切的拉着士兵的胳膊道:“我要看监控，快。”
温婉的眼眶不知是因为急切还是激动，已经红了。叶文泽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自己老婆怎么突然这么急切了。
看温婉那么急切，士兵立即调出下午的监控。
看着出现在监控视频中的叶嫊，叶文泽才明白温婉为什么那么激动。
他们夫妻二人也四五十岁了，唯一的亲生女儿却只在身边待了三年多。
女儿在国外待了七年多，全家也只有温婉申请下了两次出国的机会，遗憾的是，两次都没有见到叶嫊。
也就是，母女分离十五年后，又天各一边七年。
温婉想着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哭泣，叶文泽劝不了什么，在一旁轻轻抚摸着温婉的后背，期望这样能够安抚到妻子。
小士兵意识到自己好像阻隔了什么，紧忙气息放弱，在旁边站的更直了。
良久，叶文泽看温婉哭的也差不多了才开口:“好了，别哭了，回家再说吧！”
应声，温婉抬起头来擦擦眼泪，低着头遮着红肿的眼睛由叶文泽揽着离开。
离开时，向小士兵微微一弯腰，表达了她对自己的失态的歉意。
温婉就是这么个人如其名的女人。
回到家后，温婉一言不发，低垂着头径直上楼回了卧室。
客厅沙发上，叶老太太和叶云正看电视看在兴头上呢，余光瞧见温婉低着头红肿着眼上楼，还以为叶文泽惹她了呢。
顿时也不看电视了，老太太毫不客气的一个抱枕正中击准叶文泽的头。
凶巴巴的就开口质问叶文泽:“你干什么了，小婉怎么哭着回来的？”
叶云靠在老太太身上，磕着瓜子睨了老爹一眼又继续看电视，顺嘴说着风凉话:“奶，这还用问，肯定是女人呗！”
“臭小子！”叶文泽不客气的又将抱枕砸向叶云，不用叶云躲，老太太护孙心切，手脚灵敏的把飞来的抱枕打到了一边儿。
叶文泽见打不了叶云，转变其他“攻击方式”了：“你不是快中考了吗，还不赶紧去复习。”
这种威压对别人兴许好使，但叶云不吃这套。依旧嘚嘚瑟瑟的靠在奶奶身上嗑瓜子、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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