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张晓莜陷入了跟张晓旭一样的死胡同，他们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不敢跟别人触碰，各种突如其来的接触都会让他们反胃。
他们都不爱说话了，一天比一天安静，于安然还以为是他们大了懂事了，不像以前一样调皮了。
没过多久，于安然把外婆接过来照顾，张晓莜和张晓旭见到外婆话稍微多了些，外婆是个信佛的，喜欢安静，老夸这俩孩子懂事，而吵闹的林盛就总被她骂。
俩孩子上初中了，因为校规，张晓莜懒得捆头发，就去把那一头长到大腿的头发剪到下巴，外婆老说她那么好的头发可惜了。
本来呢，日子这样平淡地过也挺好的，周一到周五姐弟俩住校，周末就回家陪外婆去庙里看看。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外婆年岁已高，八十一岁的老人自己去庙里的时候没跨过台阶摔了，这一跤摔得很严重，人给摔没了。
于安然帮姐弟俩请了一周假，给外婆办丧事，葬礼上张晓旭哭得很凶，外婆对他特别好，人突然说没就没了。
张晓莜安静地拍拍张晓旭的背，一双眼睛里满是迷茫，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灾星，她身边的人总是一个接一个的出事。
浑浑噩噩地过了头七，他们必须回学校了，一到了学校，班里一些人阴阳怪气地说：“诶呀！我也想请假一周不来！”
“一周没上课了，感觉怎么样？”张晓莜被问得火大，一点点掰断了一整盒彩铅，而后随手拿起一支断笔就往自己手臂上用力戳，白皙的皮肤顿时多了一抹突兀的红。
“你别在意，我们就开开玩笑。”说话的人慌了，可这话让张晓莜的火气更大了。
“你们亲人去世了不用去守吗？开这种玩笑你们觉得很好玩吗！啊？！一群傻逼！”
张晓旭拉着自己的姐姐，生怕她一个冲动把人打了，张晓莜挣脱不开，气得眼眶都红了。
班长是个小个子的女生，看到这种情况，她赶紧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凶神恶煞地来到班里，整顿了一下班里的风气。
“一个个没有心的白眼狼，这种玩笑也能开，等哪天我去你家祖坟跳两下，我再跟你说开个玩笑，你们心里头好不好受你们自己想想。”
被说的那些人都低着头，看着一副认错的样子，心里面还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晓莜也不管他们，只对班主任鞠了一躬。
她的心情本来就够糟了，还要被这些人“开玩笑”，一堆火气没处撒，但既然班主任都出面了，她也消了一些气。
这班主任虽然平时很凶很严肃，但对自己的学生也是很维护的，谁要是敢欺负自己的学生，管你是自己班的还是别人班的，全都无差别对待。
班主任整顿了一节课，张晓莜用水打湿纸巾，把自己的伤口清理干净，姐弟俩才算坐下。
这一次过后，也没人敢开他们的玩笑了，只是总有人说他们两个开不起玩笑，都在背后阴阳怪气。
这事儿闹得其他班都知道，姐弟两的处境更糟了。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些人，把根本就不能当玩笑的玩笑说出口，把别人伤害了还要说一句在开玩笑。
别人不高兴，再他妈补上一句“你开不起玩笑”企图就此揭过，然后再转头跟别人八卦，闹得所有人都误会。
张晓旭最近有些心事，张晓莜看出来了，虽然他表面跟平常差不多，但他的眉心总是皱着。
观察几天后，张晓莜拉着弟弟来了一场长谈，谈过才知道，张晓旭是喜欢上了一个学长。
张晓莜心里总是担忧，他会藏不住那份喜欢。
果然，没出几天，张晓旭表白就被拒绝了，他还被很多人骂变态，几个男生围着他踢。
等到张晓莜把张晓旭救出来的时候，张晓旭的身上已经一片淤青，看得张晓莜心脏直抽抽。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他说的吗？”张晓莜又气又心疼，自己这傻弟弟怎么就这么心急。
现在的同在华国还没有被接受，张晓旭被这样对待还算轻的，有人甚至被打死过。
张晓旭揉了揉自己的腿，那些人想废了他，要不是一直护着，恐怕就真的废了。
真的痛极了，不管是身还是心。
“姐喜欢男人就真的该死吗？”张晓旭捂着肚子，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他的胃也被踢到了。
那些人揍他的时候，嘴里一直说着“变态去死”之类的话，什么污言碎语都说得出来。
还有最过分的，就是张晓旭喜欢的那个学长，他骂张晓旭这么喜欢男人，恐怕都被人玩烂了。
张晓旭心死了，他觉得温柔的学长一点也不温柔，少年的第一次喜欢就被人扔在地上踩。
“唉转学吧。”张晓莜轻轻揉揉张晓旭的淤伤，本来于安然就跟他们提过要搬家转学的事宜，只是他们之前还在考虑。
现在不用考虑了，这地方待不得了，张晓旭要是再待在这怕是真的会被这些人弄死。
可是他们还要再在这待一个月，张晓旭喜欢男生的消息满学校跑，要不是班主任护着，那些人指不定怎么欺负他。
也就那天下午，张晓莜跟张晓旭出校门去吃晚晚饭，后来不知怎么的，两人分开了，张晓莜只当是张晓旭想买点东西，因为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单独去买一些东西，所以就没多想。
只是当张晓旭回来的时候，张晓莜总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对了:“你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张晓旭强撑着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刚刚胃不舒服跑了趟厕所。”张晓莜知道张晓旭胃不好，于是上前扶着他回教室。
“姐，晚自习我请个假太难受了”张晓旭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张晓莜摸摸他的脑袋，一边起身一边问:“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
请过假，张晓旭回到宿舍，他关好门，随后把上衣脱掉，不堪入目的痕迹暴露在空气里，张晓旭鼻尖一酸，眼泪从眼角滑落:“好脏啊”
他是半道上被那些揍过他的人给拉走了，他们把张晓旭拉进一个小巷，一脚踹开了从没有人去的空房的门，把张晓旭扔了进去。
之后的事张晓旭不想再去回想，他无助地抱住自己，声音颤颤:“姐姐还需要我我不能死”
熬过这一个月，他们全家搬去了新的地方。
“这地方多少有点偏？”张晓莜看了看这镇子，还没有她老家的镇子一半大，不过好歹是不用每周末坐长途汽车回家。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住校，就是走路回家还是要一个小时。
跟小学打打闹闹，慢吞吞走完全程的一个小时不同，这地方是真的远，真要等他们走回家，午饭都不用吃了。
所以于安然给了他们钱，午饭晚饭都在学校外头吃，倒也不是说他们不想接，是家里实在太忙了。
到了新的地方，厂子的事要处理，还要搞卫生，张尚德只有他们晚上放学的时候才能去接。
这俩倒霉催的孩子晚上放学要是等不到张尚德，就得找个地方把作业写了，免得明天急急忙忙起来赶作业，或者是熬到半夜。
他们常去的粉店老板见这俩孩子可怜，专门找出一张空桌给他们写作业：“你们怎么在这写？家长呢？”
张晓莜写得手都出残影了，张晓旭跟在后面抄她的：“爸爸还没来，今天应该比较忙。”
老板抽了张凳子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写：“唉，那以后你们家长来晚了就在我这写。哇！你这字可以哦！写这么快还不乱？”
老板跟他们闲聊，张晓莜头也不抬地搭话，张晓旭感觉自己一边说话一边写有点困难，随后停下笔看了看张晓莜，只觉得他们之间差距有那么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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