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歃血为盟

班农悲愤中带着茫然，再次向‘血人’问道：“天子驾崩了？”

        “血人”坚定道：“三个月之前，元都在短短数日内便被北凉军攻陷，我中原子民尽丧于蛮胡之手，当今我靖朝天下仅存琅琊王皇甫睿一支孤军，还在抵御胡人侵袭，就在前日我还在与北凉胡人血战。”

        班农疑虑道：“元都防卫军战力，天下闻名，据说军中有高达三十多名高阶修者坐镇，怎么会在短短数日内，便被攻占？”

        曾言叹了一口气，愤愤道：“就别提那元都防卫军了，徒有虚名而已。元都被以北凉军为首的多支胡人联军围困之后，那些所谓的高阶修者仅在一夜之间便被人屠杀殆尽，十万守军数日内全线崩溃！眼下的元都被多支胡人军队侵占，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魏闵上前问道：“这入侵我中原的胡人有哪些？”

        “血人”瞅了魏闵几眼，道：“这天下觎觊中原的胡人多了去了，都趁我靖朝式微纷纷入侵。要说这声势较大一些的胡人军队主要有五支，便是北方的北凉大汗国、东北的锡伯燕国、西北白羯石国，还有西南的巴苗、南部的月诏，这几伙胡人相互抢城掠地，屠戮我中原百姓，罪大恶极。”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魏闵挥着拳头道：“我等被困于此地，并非降服胡人，迟早会创造机会杀出去。”

        “如此甚好！”

        “血人”将手中皮鞭甩出打在石壁上“啪啪”作响，也不顾身上伤痕还滴着鲜血，愤然道：“这些胡狗想奴隶于我，为他们干这粗活，老子宁愿死也不干。老子前几日还在战场上屠宰了十余个胡狗，不是因为重伤昏迷，也不会被他们所俘获。”

        “你的伤情很严重，最好先不要动，待我帮你医治一番。”魏闵已用“通灵眼”扫视了“血人”的全身，发现其全身伤痕累累。

        除表皮所见的刀剑刺伤、皮鞭抽伤、软组织挫伤外，还存在肋骨多处骨折、右腿韧带撕裂、胸腔积血等严重伤情。

        周业也关切地道：“兄台气节，让我周业佩服。只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且留下这有用之身，才能抵御敌人。”

        “你们……你们是何人？”“血人”抖擞了一下精神问道。由于失血过多已有些眩晕，嘴唇发白，只是坚持着一口硬气才撑到现在。

        魏闵对“血人”介绍道：“我叫闵石，这位是班农、周业刚才都已自行介绍过了，这位长者叫章太白。我们都是中原人，意欲保家卫国的中原人。你的伤情真的很重，劝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待我帮你医治。”

        “我……我叫曾言，乃是琅琊王麾下，玄铁重甲军黑旗队的一名偏将……”“血人”曾言想扬起皮鞭，却无力地垂下，身体摇摇欲坠。

        班农与周业见状，忙上前扶住了曾言的身体。

        魏闵示意班农、周业扶着曾言靠墙坐下。

        然后伸出手指在曾言身上点拨着，迅速封住了其几处关键的穴位止血。

        随手又从乾坤袋内，掏出了不少药材进行配置。

        魏闵捣碎了一部分，敷在曾言的伤口之上，又扯下衣角上的布料为曾言精心包扎。再用皮鞭将其有撕裂伤的右腿捆绑固定，以防止韧带移位。

        班农、周业、章太白眼神闪烁。

        都对魏闵这娴熟的疗伤手法感到惊奇。

        他们哪里知道，魏闵获得的可是周文王的学识，而周文王乃是博古至今的旷世奇才，上知天文、下懂地理、中通人和，连不周山那五位化元巅峰境精灵，都未能参悟的五行调理之法周文王都能破解，何况这区区疗伤医术。

        魏闵在处理好皮外伤后，又调配了一些药材，让曾言服下。

        这些奇珍药材，果然效果明显。

        曾言很快便感到全身血脉沸腾，经络通畅。

        班农也没闲着，趁着魏闵为曾言疗伤的当口，将矿场的基本情况，以及接下来，可能要进行角杀团战的态势，向曾言一一介绍和告知。

        稍顿，曾言又吐出了几口鲜血，将胸腔之中的积血，悉数清理了。

        顿时觉得一股强劲的元气，在体内游走，正促进伤口的快速愈合。

        章太白见曾言的气色好转，对魏闵赞道：“想不到闵先生医术高明，老朽佩道。”

        接着捡起了地上一小块掉落的人参“药渣”，在手中细捻端详。

        又挑了一些粉末，放在鼻子上嗅闻，嘟囔道：“老夫也略懂一些药理，这味药材应该是人参，观其形，闻其味，似乎有上百年之久……”

        魏闵笑道：“章先生好眼力，但这不是百年人参，而是千年人参。”

        章太白惊讶，如视珍宝地对着“参渣”深深嗅闻，又小心放入嘴中品尝，激动道：“如此名贵药材，只闻其名，未有所见，千年……竟真有千年的人参，岂不是成精了……”

        “此稀罕之物果然疗效，我已完全不觉得疼痛了，体内似有一股丹田之气，游走全身各处，分外舒服。”曾言微闭着双眼，很享受这种元气充盈的感觉。

        魏闵正色道：“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用寻常药材，这伤情痊愈或许得大半年之久，而今你只需休养二、三日便可恢复皮肉伤，腿部经络的裂伤，与肋骨骨折愈合，倒是要多费些时日，但几日后也可恢复一战之力。”

        “无妨，老子常年征战，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就是剩下半条命，也照样弄死几条胡狗。”曾言满不在乎地道。

        “曾将军豪爽！”

        魏闵表示钦佩，关切道：“但你失血过多，仅靠奇珍药材调理还不够，需要食补。”

        “食补！？”

        章太白咀嚼着剩余的一点“参渣”，正细细回味着这千年人参的药味，一边说道：“食补便是以形补形，以血补血，以肉补肉，咱们这一穷二白的，哪来的食材，如何食补？不过，这千年人参真不错，滋补气血颇有疗效。”

        突然，一大块血淋淋的血肉，出现在章太白眼前，让其吓得一惊：“这……这是什么……肉？”

        魏闵举着几大块狼狈肉，笑道：“谁说没有食材，看清了，这可是上等食材。”

        “闵哥，这是‘猪肉’吗？你方才不是说在此杀了一头野猪。”周业盯着魏闵手中的肉食双眼发光。

        “猪肉！？你说是便是吧。”魏闵心想，狼肉性味咸、温，具有补五脏、厚肠胃、壮阳填髓的作用，适于虚劳瘦、眩晕心悸、神疲乏力、气虚易感等病患者食用，而眼前这几人身体都非常虚弱，正好补补。

        若说是狼狈之肉，或许会让人觉得恶心难以下咽，若大家都认为是“猪肉”，那倒是容易接受得多。

        “原来是野猪肉，闵先生还真有办法，变戏法似的弄出了这等食材。药书上有言‘野猪之肉’可补五脏，润肌肤，祛风解毒。确实算是滋味佳品了。”

        章太白摇头晃脑地点评了一番，其也常阅读各类杂书，故略懂药理。打量着这几块肉继续道：“只是此处无法烹煮，恐怕要生吃。”

        “哈哈，能有此佳品食用，就不穷讲究了，生吃就生吃。”曾言笑道。

        “那来一块尝尝？”魏闵递给了曾言一块狼狈肉。

        曾言抓起一大块肉便往嘴里送，边咀嚼边道：“这年头，能吃上肉就不错了。行军打仗之时，啥没吃过？什么老鼠肉、蛇肉甚至是蚱猛这种小虫子咱都吃过。”

        魏闵将剩下的狼狈肉，分成了数块。

        分别递给了班农、周业。

        “曾将军所言极是，行军打仗只要能填饱肚子，哪会管生吃熟吃。我已多月不知肉味了。”

        班农边说边抓起一块肉，细啃着：“嗯，够味，这肉。”

        周业也接过了一块肉，端详良久，终于坚定道：“我虽然从未吃过生肉，为了增加点力气，好迎战胡人，我吃！”

        接着猛然咬下了一块肉，狠劲地咀嚼。

        魏闵见章太白还在旁边发愣，便拿着剩下的几块肉递过去。

        章太白撇了撇嘴，双手在胸前磨蹭着。

        “章先生，拿着。”魏闵道。

        章太白犹豫再三，终于挑了最小的一块肉，拿在手中晃悠，迟迟不动嘴。

        也真难为这老人家了，以前只是一位教书先生，从未茹毛饮血地，这般生吃过兽肉。

        “章先生快吃呀，这上等的‘滋补品’，闵兄弄到手可不容易，对你这病恹恹的身体可是大补。”班农白了章太白几眼，打趣道。

        魏闵举起手中的兽肉，高声道：“各位仁兄，我们能在此相聚也算是有缘，不如就此歃血为盟，共组战队迎战强胡。我闵石，便以此兽肉当酒与大家同饮。”

        接着，魏闵便一口，将手中的兽肉吞了下去。

        “好！我乃是军人，理应战死沙场。有幸结识几位好汉，一生足矣，今日先吃凶兽肉，他日痛饮胡虏血，快哉！”曾言积极响应，当即吞下了一大块兽肉。

        班农也站起来，高举兽肉：“胡人欺我中原无人久矣，相信我中原，有闵兄这样有勇有谋的修者带领，定让胡人知道厉害，我誓与闵兄共战敌寇。”说完毫不犹豫地将“兽肉”往嘴里送。

        “小弟愿追随几位大哥，生死与共！”周业说完，硬生生地将手中剩余的兽肉全吞了，憋得脸红脖子粗。

        章太白虽是一介文人，却也深受感染，坚定道：“能在此相识几位英雄好汉，是老夫一生荣幸。老夫虽无几把力气，但骨头也是硬的，角杀之时，绝不拖大家的后腿。”

        说罢闭上了眼睛，将最小块的兽肉囫囵吞下。

        看来教书先生，也颇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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