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狠狠敲了堂哥一笔，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陆希年到学校门口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可乐，戳上吸管，坐在小板凳上，晃着两条长腿。
他微微仰头，眯着眼看彩霞。
夏童的速度很快，可乐才喝了两口他就赶出来了。
陆希年瞥了他一眼：“这么快？你不行啊。”
“滚蛋。”夏童把脸凑过去抢他的吸管：“快给我喝两口，渴死我了。”
“想挨揍可以直说。”陆希年护好可乐。
“不想，年哥，你变了，昨天的你还跟我喝同一瓶矿泉水的，今天就嫌弃我的口水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的陆希年已经成了不纯洁的陆希年了，朋友！
陆希年无视他的控诉，跟着他往后巷去。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再者十年后变化巨大，有些小巷会消失，有些危楼成为摩天大楼。
每一天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改变。
附中学校不大，但去后巷需要绕过一片城中村，两人花了十来分钟，这才看到了传说中的约架圣地。
到的时候刘凯一群人已经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方式等着了。
比如距离巷口最近的是个鸡冠头，他蹲在地上抽烟，努力把眯眯眼瞪得凶狠，再比如染黄发那个，双手插兜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突然不想打架是怎么回事。”陆希年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黄发听到动静，扭头看了出来，嘴角邪魅一笑：“哟，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害怕得告诉老师了呢。”
“你就是刘凯？”
陆希年随手把喝空的饮料罐扔进垃圾桶：“叫这么多人，是怕打不过吗？”
“不是怕，是已经打不过。”
夏童看了陆希年一眼，这人怎么还没有从重生的戏走出来啊，也就他这么宠儿子了。
唉。
刘凯脸色一变，狞笑道：“陆希年，你也就这个时候逞能了，等会就让你知道厉害。”
陆希年耸耸肩，书包都不打算拿下来，朝着他们挑衅地勾勾手指头。
“一起上吧，我怕别人知道了说我欺负小朋友。”
少年语气淡淡，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完全不把这几个赤橙红绿青蓝紫放在眼里。
对面几人成功被激怒，抄起家伙冲了过去。
陆希年虽说很多年没有跟别人打过架，但经常会趁程峪出差时跑去练搏击，面前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跟逗猫似的避开刘凯的攻击，反手压住他的脖子往下，屈膝一顶，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拎着衣服甩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两人纠缠着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上。
刘凯撑着手在地上干呕，指着他怒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还来？”
陆希年摘下书包，冲着夏童道：“边儿去，别站在这里碍手碍脚。”
夏童：“年哥，我帮……”
陆希年一拳打掉了鸡冠头的后槽牙，骨节处沾了点血渍：“嗯？”
“没事，您别分心。”帮个屁！他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识时务的夏童退到巷子入口，在安全距离内围观。
陆希年像是换了个人，打起架来没有像以前那样杂乱无章，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
他眼神冰冷，每一拳都跟泄愤一样。
刘凯彻底慌了，捂着肚子不敢靠近。
前两天陆希年下手也狠，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狠法。
现在更像是一个清晰掌握了人体结构的疯子，拿着小刀一刀一刀捅着你的肉，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反复折磨着受害者。
夏童看得心脏突突直跳，突然身边出现一道黑影，高度紧张下，他想也不想挥拳过去。
还没有碰到对方，就被他给挡开了。
看清来者，夏童惊讶道：“程峪？！”
正打得上头的陆希年闻言，手下一抖，错失了痛殴对手的良好时机。
对面的人抓住这个空隙，一脚踹了过去，陆希年堪堪躲开，结果不小心踩到掉落在地上的棍子，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我操！”
刘凯猛然冲了上去，手上多了根棒球棍。
“去死吧！”
陆希年瞪大眼睛，没等他翻身躲避，倏然间落入了一个带着薰衣草香味的怀中。
“唔……”
抱紧他的人吃疼抖了一下。
程峪抗下了可能让陆希年开瓢的一棍。
夏童冲上来踹开了刘凯：“狗贼！还搞偷袭！”
陆希年吓得脸都白了，微微张开手，不敢抱住程峪，怕不小心压到他的伤口：“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程峪疼得额上冷汗冒了出来。
背上伤得不轻，一动就疼。
还好他挡住了。
程峪不敢想这一棍落在陆希年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他正要站起来，陆希年低声咒骂了一句，挣开他的束缚，朝着刘凯狠狠踹了一脚。
妈蛋，他都没有打过程峪！狗东西竟然敢抢先动手了！
陆希年彻底被激怒，揪起刘凯的衣襟，一拳砸了下去，刘凯吃疼嚎叫：“年哥年哥饶命！”
“饶你妈！”
他气红了眼，就对着刘凯打，旁边的人被他的狠厉吓得不敢上前。
鸡冠头捂着肚子害怕极了：“别打了！出人命了！”
“年哥……别打了……”夏童也瑟瑟发抖，他从来没有见过陆希年这副可怕的模样。
他该不会真的是重生的吧呜呜呜呜呜
陆希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背叛、愤怒、茫然、心疼……
人就这么一个人，情绪却有这么多，他没有办法处理，只能发泄出来。
他知道再不收手会出事。
但他不想停。
干脆像陆希洲说的那样破罐子破摔好了，他不想装了。
去他妈的乖巧懂事！
突然，有人握住他的手腕，温暖的掌心轻轻拍了拍他的卷翘浓密的黑发，声音温柔：“陆希年，停下来。”
发疯的木偶被剪断了所有的牵引绳，无力地垂下。
陆希年抿着下嘴，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撑着站了起来，指着鸡冠头道：“打120。”
“好好好……”
“年哥，你没事吧？”
“没事。”陆希年摇摇头，接过自己的书包。
他垂眸拍掉书包沾上的灰尘，看着上面怎么也擦不掉的灰尘，一瞬间想把书包给扔了。
刘凯那班人怕陆希年又发疯，一分钟内收拾干干净净。
傍晚时分，路口亮起灯光，但巷口太深，那束光照不进来。
陆希年深呼吸，平静地看向程峪：“你没事吧？刚刚多谢了。”
“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年哥，你刚刚没看到，棒球棍真就差一点就砸到他脑袋了。”
程峪想让夏童闭嘴。
陆希年哦了一声：“我带你去医院吧，怎么说也是我们连累你了。”
“是啊，转学生第一天就因为我们受伤，我们很是羞愧。”
“不用了。”程峪拒绝。
“不过年哥，我没法陪你们了，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爸得打我。”
“滚吧。”
独处！
程峪捂着胸口猛然咳了起来。
陆希年急忙扶住他：“程峪，你没事吧？”
“年哥，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看他够呛。”
“知道了。”
程峪这回没有再坚持，虚弱地靠在陆希年的身上。
陆希年还差两厘米就一米八，也不算瘦弱，可站在程峪身边，硬生生矮了半个头。
与其说程峪靠着他，更像是陆希年小鸟依人寻求庇护。
夏童欲言又止，火速逃离现场。
这画面可不能看啊，会死的。
陆希年吃力扶着他，才走到巷口就觉得筋疲力尽了。
他伸手轻轻抵住程峪的腹部：“你还好吗，要不要叫辆车过去？”
程峪稍微站直了一点，不让自己的重量都压在陆希年：“不用，我还能坚持。”
“那就好。”
陆希年才到手的两千，可不想因为打车费医药费花光。
傍晚亮起灯火，两侧榕树垂着气生根，跟看热闹的老爷爷似的，围观着相互扶持的两个少年。
陆希年看着前面的路，眸中映着暖黄灯光。
偶尔路过商店的彩灯，也同样有那样的颜色。
程峪静静看着他，很想停留在这一刻。
时间不会因为谁而停止。
再长的路也会有到达的一天。
陆希年扶着他拐弯，看见了医院的大门。
“可算到了。”
陆希年带着程峪进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挂个号。”
“我去吧。”
“得了吧，站都站不稳了，别等会我还得帮着医生把抬你进急救室。”
陆希年嫌弃至极，跑过去排队挂号。
这个点人不多，陆希年很快拿到号回来。
他自然地扶起程峪，带着他上二楼的骨科。
轮班医生刚吃完盒饭擦嘴，眼瞧着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拄着个人形拐杖走了进来，忙不迭站了起来。
“哎哟，快坐下快坐下，受伤了吗？走不动路怎么不跟护士要个轮椅啊！”
“不想浪费公共资源。”程峪说。
陆希年掀开程峪的衣服：“医生，快看看他身后严不严重。”
医生带上眼镜，看到程峪背后一片淤青，下了结论。
“你也不用浪费你同学的资源。”
虽然不至于到“再晚一步就愈合了”的程度，但从医二十多年的医生敢肯定，这伤绝对不会让人连路都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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