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值死
“釜山身为天然深水港，也是韩国南部的重要门户，不仅有吃不完的海鲜，还有看不腻的港口美景。”孝利顿了顿，眯着眼睛，“而且还可以让我展现一下小老公你不知道的才艺哦！想不想看一下啊，Sunny小姑？”
Sunny连连点头，显然对孝利的才艺展示很是期待。
孝利松开挽着我胳膊的手，从包里翻找出一支油性笔，鬼鬼祟祟地四周打量了一眼，开始在雪白的墙上涂鸦起来，时不时还偷瞄一下周围。孝利一边涂鸦着一边道：“好刺激哦！我跟你们讲，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有这样子一大片的墙，让我乱画图。这边刚好有一大片墙，而且刚好都没有人在哦！”说话间，一直卡通老鼠已经跃然墙上。
“等一下！”孝利停了停笔，嘱咐我们道：“小老公，Sunny小姑，如果JC来的话你们记得提前跟我讲哦！不要害我被抓到！嘘……”涂鸦继续……
待又画好一头卡通牛，孝利又从包里翻出一支油性笔递到Sunny手里：“Sunny小姑别光看着啊，一起来画，嫂子告诉你啊！真的很过瘾诶！”又不放心地叮嘱我道：“小老公，帮我们俩放哨！”
Sunny很是兴高采烈，貌似大庭广众之下做坏事总有一种很奇特的刺激感……
不知不觉间，十二生肖的卡通形象就被两人涂鸦完成，最后孝利把笔递到我手里：“小老公，落个款，就叫《十二生肖大闹釜山》吧。”
“我好开心哦！”孝利正了正神色，对着摄像机，“小朋友们，跟着我们一起念好吗？”一边指点着一边故意翘着舌头道：“Thisisamouse！”“Thisisacow！”……“Sunny小姑，你开心吗？”
“我也很开心诶！”Sunny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们在这边画了这么久都没有JC来抓我们啊？”
这时孝利才开始揭秘，只见她摆摆手，安慰Sunny道：“安啦安啦，其实这边JC不会来，因为啊这里其实是釜山很出名的彩绘村诶！我们画的这个只有黑白而已，这算什么，这是小Case啊！我跟你们讲，其他地方的画图更是多彩多姿、缤纷可爱呢！走，我们过去看一看吧。”
“你们看，我不是乱讲的吧？”孝利面有得色，引着我们往村子里边走去。
“真的诶！哇！有小天使！还有好大一片蓝天白云！”Sunny小跑在前面，“哇！这边墙上有好多的印度人，oppa你看，头上还顶着东西。”“那边也有，那边也有，猫头鹰，还有电线上有好多小麻雀，哇！好可爱哦！每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诶！”“这边，哇！色彩好缤纷哦！”Sunny高兴地像个孩子。
看着欣喜的孝利和雀跃的Sunny，我有些心疼，她们为了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童年的美好压根就没能享受过多少。孝利很是敏感，看到我的眼神就明白我在想什么，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我不禁紧了紧握着孝利的手。
位于釜山门岘洞山头上的壁画村，是一群热爱画画的学生们在征求居民同意后，开始在当地住家的墙上大展彩绘功夫。没想到，这些隐身在狭窄曲折巷弄间的壁画，居然广受居民与游客的欢迎，当地呢也组成协会管理这些壁画与村落景观，让壁画主题可以因为季节而有不同变化，也让原本山头上生活条件较差、脏乱的村落景致变得活泼又生气。
结束白天的温馨行程，孝利带着我和Sunny准备去釜山海上夜游。韩元不到8万，就可以搭上“蒂芬妮号”包吃包玩，只要天气够好，也能一睹“百万夜景”的风采。
Sunny一边吃着船上提供的晚餐，一边说道：“这个冷盘前菜还不错，蛮好吃的。”
孝利微笑道：“Sunny小姑，坐上这艘船啊，你不是只有吃它的晚餐而已，其实你主要来就是要欣赏我们窗外这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夜景！”指着窗外的夜景，又问我道：“小老公，你有没有发现这座桥看起来好像很面熟？”
我想了想：“难道就是我们白天去过的广安大桥？”
“真的是诶！”Sunny也感兴趣起来，“哇！完全是变了另外一个样貌呢！好像变成了那种娇柔妩媚的小女人。那个灯光，打得好有层次好漂亮啊！”
我微微点头，没想到入夜后的广安大桥这么闪亮撩人，“钻石桥”封号果然名不虚传，看上去这边的夜景并不输给香港还有S市的那种“百万夜景”。每年十月，釜山还会以广安大桥为背景，邀请世界著名的焰火团队举办国际焰火节，焰火、夜景相辉映，灿烂整座釜山港。
“好累！”Sunny扶着楼梯的扶手，不断地扇着额头上的汗。
孝利和我走在后头，看着Sunny懒得不想再动弹的样子，孝利诱惑道：“Sunny小姑，楼上有美食哦！喝了就会很有精神呢！”
Sunny勉强地提了提精神，继续迈步上楼，嘴里边还喃喃着：“我的美食在哪里……”
疯玩了一整天，Sunny有些累，趴在桌子上，在她将将要睡过去的时候，服务员端着美食登场了！闻到香气，Sunny立马精神了：“就是这一碗？”又凑上前眯着眼睛闻了闻：“还没有喝脑袋就清醒了。”Sunny一边脱下外套，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碗里：“而且看它这样子，冒着热腾腾的烟……”咽了口口水，“赶快来喝一下！”
“里面有金针菇、豆芽菜，还有这个绿绿的看起来好像是空心菜的菜梗吗？哦！旁边还有好大一块肉！”Sunny拿筷子翻着碗，“这块到底是什么肉啊？感觉好有弹性哦，嫂子，应该是鱼肉吧？”
孝利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Sunny小姑，你吃吃看啊，说不定可以知道是什么肉哦。”
Sunny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立马睁大了，“嗯嗯嗯”了好几声，才说道：“这个鱼肉很Q，口感接近青蛙肉。”见我和孝利在笑，Sunny郁闷道：“你们为什么觉得很好笑啊？”又怀疑地问道：“嫂子，不会真的是青蛙肉吧？”
孝利不答话，而是道：“小老公，你尝尝，看看能不能吃出来是什么肉。”
我咬了一小口，边咀嚼边感受着，肉紧实而有弹性，香味清淡，我抬头道：“是河豚吧？”
孝利也不作答，笑道：“美食当前，我们想这些干嘛？快点吃，吃完带你们去一探究竟。”
“刚刚那个鱼汤啊，还在我的嘴边里面唇齿留香，oppa说是河豚？但感觉好像不太像的样子啊？”Sunny歪着脑袋，摇着孝利的手臂：“嫂子，快带我们去厨房看一看嘛！”
一行人走到厨房，正好见厨师师傅在锯着什么，Sunny凑上前一看，惊讶道：“真的是河豚啊？”
说到河豚，我曾有幸得到过J省扬中的河豚特级大师孔庆璞先生的指教。孔先生曰：“宰杀河豚得讲疾徐之道。”宰杀前厨师要先用双手拍打鱼身，而河豚脾气极大，一拍就生气，一生气就鼓起身子，并发出“嘶嘶”的威胁声。这时候厨师左手捧定涨成气球般的河豚，右手执一把利剪，从腹部肛门处一剪进去，顺势向前一滑，然后飞速掏出内脏、鱼籽，一件件地在盘中摆好，然后细细剪开鱼眼，慢慢从尾部向前挤尽鱼血，然后在流水中仔细淘尽血渍。
这里面有好几样讲究。一是该快则快，该慢则慢。“快”是为了保持鱼的“生猛”，“慢”是因为如果去毒不到家，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还有可能会闹出人命来。二是杀完鱼，往往得有另一个厨师验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条鱼、一副睾丸（如果是雄鱼的话）摆在一只碟子里，这是没有毒的；另外两只眼、一副肝脏、一副鱼籽（如果是雌鱼的话）和其他内脏摆在另一只碟子里，这是有毒的——只能集中深埋，绝不可像倒垃圾一样乱扔。如果少了一只眼什么的，那对不起，不仅不能再往下做，而且厨房里所有的工作都得停下来，直到找到为止。谁要是敢在这时候打马虎眼，那即使没出事，消息传出去以后，这个厨师这辈子就再不可能干这一行了。三是杀完鱼以后，最后抓住鱼尾，将鱼头在水槽边上重重一敲，这河豚才算是死透了。因为河豚性子较长，如果没死透，它会在油锅里挣扎，然后溅你一脸滚油，算是报一回夺命之仇。再者河豚必须“脑死亡”后，体内的酶才会产生分解作用，这样所谓的“河豚味”才能出得净。
河豚的灵魂在于所谓的“河豚味”；“河豚味”的出处来自“熬河豚肝”，而河豚肝则是个“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东西。说它是天使，是因为这东西“熬”好了极其鲜香，真可称“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几乎可以肯定：东坡先生当年说的“值那一死”，就指的是这种味感。而说它是魔鬼，是因为如果没“熬”好，要不就是欠火，要不就是过火。欠火时，河豚的毒性未拨完，而如果过了火，这河豚就没必要拼死去吃它了，因为那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鱼了，根本不值得为它冒一回死。
而眼前这位厨师下刀、手法很是利落，一如韩国人的个性：直接！
跟日本福冈很接近的釜山，是河豚重要产地之一，所以吃河豚的功力，也不输给日本人。釜山人吃河豚，煎、煮、烫、炸通通都行，不过最让人流口水的是河豚生鱼片。
雪白的河豚刺生在瓷盘中绽放，缀以大葱梗、小葱花、青柠檬、芥末膏和河豚皮，四周辅以香醋汁、甜酱油、生姜丝、萝卜泥等味碟。河豚片薄得也夸张，垒了几层，还能透出瓷盘的青花来，上面还放着金箔。
老板叫刘相龙，为我们示范着最正统的韩式吃法，只见他夹了一片刺身平铺在碟子里，夹些许香菜和河豚皮，卷成一卷，沾了沾他们自家的辣椒酱和醋与其他秘密香料所特调的酱汁，向我们示意道：“这就是正统韩国人的吃法。”
鱼肉本身就非常有嚼劲，所加的香菜也妙，有一种青草的香味，一咬下去，让鱼肉本身就有的甜味更加升级，嘴里边鱼肉甜嫩Q、鱼皮滑溜溜、香菜增清甜的三重奏，感觉……嗯，真的很不赖！难怪老板父子光卖河豚就卖超过40年了，而且24小时全年无休。
这趟的釜山之旅，无论是海鲜葱煎饼奶奶、盲鳗大叔还是河豚店老板，在他们的料理中，我们尝到的是传承的味道和职人的骄傲。
我想，釜山是韩国海鲜大本营，不只因为地理位置，还有这些海洋职人们努力将在地海味发挥到极致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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