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侵

三人穿过礼堂大厅走到礼堂正门，从礼堂正中的台阶一步步走向主席台。参加知识竞赛还是几天前的事，没有了灯光和鲜花的礼堂里弥漫着截然不同的气氛，杨淘走着走着就缩到了应以昼身后。

        “别害怕呀，黑是黑了点，保证没有鬼！”

        “你怎么知道没有鬼呢！”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八十年代的鬼片……”

        “呜！我不听不听不听……”杨淘听到“鬼片”两个字就逃避似的捂住了耳朵。

        “不好意思说错了，八十年代有一部著名的喜剧片叫《捉鬼敢死队》。哦我忘了你是学霸，不看电影、不听音乐、不玩游戏，对吧！”杨淘本想反驳随即发现无法反驳，决定紧紧抓着应以昼的双肩背以示抗议。

        “里面有三个书呆子，背着捉鬼仪器上天入地最后拯救了整个纽约市……”

        “你想说我们三个就是那三个书呆子？”

        “不，《捉鬼敢死队》里有一种探测生物能反应的探测器。如果周围有奇怪的磁场，探测器就会发出滋滋的声音，提醒探险的人注意有可能有‘好朋友’出没。夏贤腰上别的，除了收音机的那个就是探测器了！”

        杨淘听应以昼这么说，半信半疑的问：“要是有的好朋友用那个探测仪检测不出来呢？”

        “如果探测仪检测不出来，就一定不是好朋友。当然检测出来也不一定是好朋友，毕竟生物能反应包括的范围就大了去了，有生命的物质都会产生生物能，但这个仪器设定在特殊的波段，能够感应到低于活物波长的生物能。”

        “只有好朋友在这个检测范围内？”

        “我刚说了不一定是好朋友，如果有家养小精灵或是哥布林什么的兴许也能检测到！”应以昼一双眼睛咋黑暗里熠熠发光。

        “你怎么不说还能检测到冰霜巨人呢！”

        “估计不能。你想想，冰霜巨人那么大块头，如果和他的距离近到这个仪器能检测出生物能了，人用肉眼都看见了还能没发现？”

        “你还认真起来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懂不懂！”

        “那你怎么还看这种类型的小说呢？”

        “我……”杨淘被问住了，既不看影视作品也不玩游戏还不爱花很多时间上网的杨淘，获取这类知识的途径大都是书本。而能涉及到“怪力乱神”的书本，除了《山海经》之类的古典典籍、一些后人编著的妖怪百科之类，最多的无非是志怪、奇幻小说。

        要说到这些，杨淘就如数家珍了。从来没有被禁止看这类书的杨淘，看到有人在网上说“宿舍熄灯后为了不让舍管发现，打着手电在被窝里偷看小说”的经历之后，自己也心血来潮试过一次。结果本来也不怎么可怕的志怪小说，读着读着就化成了黑暗里看不见的手、没有形体的翅膀、不停摇摆的尾巴，吓得她一晚上没合眼，从此以后都只敢开着灯看了。只要稍微觉得自己又开始脑补可怕的场面了，就立刻打开屋里所有的灯。搞得常紫微早晨叫杨淘起床，经常看到她灯火通明，以为她通宵学习了。可以说杨淘用一种朴素的“鬼神观”战胜了胡思乱想，边看边害怕，边害怕还边看。

        夏贤和应以昼走到主席台下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主席台，再把杨淘也拉了上去。三人站在主席台上，绕道主席台的一侧，拨开下拉的幕布，绕到主席台的正后方。手电灯光照到一个小红点，嵌在墙上。小红点旁边有一块看起来很眼熟的读卡器，杨淘稍后才想起来，这块读卡器和在方月岚家土坡那里看到的门构造非常相似。

        夏贤拿门禁卡刷开门之后，原本看起来平整到严丝合缝的墙面发出“嘎哒”的声响，门向外开去。杨淘越发有了置身科幻片的错觉。

        三人走过那道门，出来之后只是普通的门廊、普通的过道，俨然像一些饭店、商店的后巷。站在后巷，不远处能看到明亮的灯光，灯光来自警卫室，警卫室就是三人事先知道的地方：校工三人轮换、昼夜值守的地方。应以昼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曾向汤老师申请过到后山参观，当时被汤老师无情的以“目前暂不详学生开放”为由拒绝了。应以昼用威胁的口吻试探汤老师，如果不让他去他就要自己溜进去了，汤老师坦然的表示有能耐你就去试试，小心校工大叔把你从警卫室直接踢回学园正门。当时汤老师的话伤害性不大，但自那时起就给后山带上了神秘色彩。直到这次有了夏贤的技术支持和杨淘的莽……头脑，三人小队终于开启了一次新的挑战。

        夏贤把腰间那个收音机取出来放在他们刚过来的门一侧，离门有一段距离，然后拿出了一个钥匙扣大小的遥控器。他把收音机放好之后，让两人先等在警卫室的窗户下面，躲进校工的视觉盲区。自己则躲在门边的另一侧，确认应以昼和杨淘所在位置之后按下了遥控。

        收音机霎时发出刺耳的声音，调频声吱纽吱纽，穿插着五六十年代的老歌，还有飞机起飞、打雷、瓶子摔碎、机器碰撞的声音齐名，简直大型灵异现场直播。

        警卫室里的校工刚好到了晚饭时间，才挑起一筷子面条正要往嘴里送，听到这一连串刺耳而又诡异的声音只好不情愿地放下筷子，拿起手电出门查看。校工走向声源的同时，应以昼闪身钻进警卫室，按下了警卫室旁边的门禁开门键。铁栅栏门轻轻地吱嘎了一声，应以昼已经让杨淘先闪进去了，自己紧随其后。夏贤见校工发现了收音机，拿在手里查看，蹑手蹑脚疾走两步，想赶在门关上之前进入了铁栅栏门。

        一切计划顺利。夏贤正准备先进入保安室复制门禁，以便出来的时候使用，只听见栅栏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余光一挑往栅栏门另一侧看，应以昼的背包带竟然被已经关上的栅栏门夹住了。如果不快点，不但夏贤会被正好返回的校工堵在保安室，应以昼也会因为留下背包被发现，即使侥幸逃脱也不能继续往里走了。电光石火间，夏贤没有按下门禁的开门键，而是从兜里摸出了刚才操纵收音机发出声音的遥控。遥控上有一个红色按钮，他犹豫了一下按了下去。只听见“砰”的一声，正准备解开腰部死死扣住的背包带，应以昼被吓了一跳，心想夏贤不会为了潜入学校连炸弹都……他立刻停止挣脱看向校工，校工满脸被血红色覆盖，应以昼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校工既没有倒地，也没有惨叫，而是用手指在自己脸上蘸了一下放进嘴里。

        “嗯？番茄酱？搞什么鬼！谁啊！给我滚出来！”校工脸上红红的东西原来是一脸番茄酱。应以昼刚要松一口气，吸住的铁栅栏门重新开了，他迅速挣脱后回头看向警卫室。夏贤有条不紊地用自己兜里的一部手机放在门禁控制台电子设备的位置，复制了门禁信息。在校工返回，继续吃热气腾腾的面条之前，夏贤也进入了第一道门。和经过严格加密的门禁不同，这里的门禁相对简单；夏贤刚拿出来的手机也非一般的nfc手机，是专门为这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准备的，具备对独立门禁的破解和物理复制功能。

        等校工返回警卫室继续吃面，三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刚才吓死我了！”杨淘首先按捺不住向两人搭话。

        “我才是第一受害者，夏贤的番茄酱‘烟雾弹’放的……我能不用水干吞一瓶速效救心丸！”夏贤没有接话，杨淘见状赶紧把话头拉回来：“刚才如果不是你还准备了第二波干扰项，咱们的行动可能在这就终止了。夏贤，谢谢你！”

        夏贤见杨淘指名道姓的感谢上了，只回了一句：“会发生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当然要经常做两手甚至三手准备。”

        应以昼抻抻脖子，貌似把刚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杨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应以昼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很像带头大哥，但是自从夏贤加入进来，他就像个普通人了，或者说夏贤在技术上的优势和灵活的头脑反过来总是在照应应以昼和杨淘两人，分担了应以昼肩膀上的重担。该说是默契呢，还是说只是因为夏贤太深藏不露了呢？总之有他在，三人小队事半功倍。

        三人走出几百米后，找了一个树丛蹲下研究地图。应以昼和夏贤各自有自己的路线规划，主要是基于两人不同的信息源，在两人因此差点吵起来导致三人无法前进的时候吗，杨淘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分别按住两人肩头，很老大哥地说：“以昼啊，这次我们按夏贤说的走吧。”

        “为什么？”应以昼惊讶于杨淘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夏贤一边，据他所知，杨淘和夏贤的接触也不过停留在以应以昼知道的事为交换条件，要求夏贤加入探险。这会儿怎么开始帮夏贤说话了？

        “以昼，你这幅图是不是从南孟学园官方网站上搞来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

        “夏贤这个看着像咕咕歌全球卫星图，不过貌似比它还高级还精细点，我说的没错吧？”杨淘问夏贤。

        “自然，这是实时更新的全球最大gps在线地图，我出门前才打印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应以昼不忿到，在高科技手段方面他自知远不及夏贤，但只是一张地图，最重要的事情是探险的经验和地图信息的结合，应以昼在这方面还是有十足信心的。

        “我来南孟之前登录过一次南孟学园的主页……我校主页已经至少三年没有更新过啦！”

        应以昼登时明白为什么杨淘要怪声怪调地用一副老奶奶口吻说话了，她是在嘲笑自己的地图太out了，信息过于陈旧。

        知错能改，不靠谱就认错。应以昼果断地得出结论：“跟着夏贤走！”

        南孟学园比方月岚家的范围要大得多，地形也要复杂一些，考虑到上次在方家遭遇无人机的事，这次杨淘在出发之前也跟夏贤提过他们或许需要提前考虑无人机的事，夏贤当时立刻跟杨淘讲，反无人机对策非常简单，他已经考虑到了。到时他会带上信号干扰器，一旦发现有无人机的影子就干扰无人机接受gps信号，使它们变成飞在空中的装饰，不会对人造成威胁。杨淘也因此对空中的布防格外放心。地面似乎也没有陷阱、感应器之类的，三人不久就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学园后山科研栋。

        夏贤一来到门口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破解门禁需要一定时间，应以昼和杨淘决定先在周围转一圈。他们绕到科研栋西侧的时候，在离西侧不远的铁丝网上发现挂了一个金属牌子，牌子上的字朝着外面，二人看不见，杨淘就从金属网的网眼中把手机伸出去拍了一张照片，拿回来一看，金属牌子上大字写着“禁止入内”，二人并没觉得意外，意外的是在“禁止入内”四个大字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杨淘把手机图片扩大了之后才勉强看清楚，那是一个熟悉的logo：“cubecoltd”。

        杨淘指着图片上的logo问应以昼：“和我们在方家那扇门上看到的logo一样。”

        “方家出现方氏企业的logo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南孟学园里出现。之前听过类似的传闻，学园在建立科研栋之初，请了知名设计师，出了设计稿，希望能在学校建立科技人才培育基地，让南孟学园的人才最终可以回到南孟。但因为学园没有大学及其后的教育资质和师资力量，这个计划后来不了了之了。直到……”

        “直到？”

        “直到方家向学园捐献了巨额资金，协助南孟学园成为当地的科研龙头，用重金吸引人才，把从南孟学园高中部毕业、去了外地高校读书的人才再挖回来。同时为以后能建立南孟本地的大学奠定了基础，虽然也是至少十年后的事了。”

        “十年后……”杨淘想着，十年后的自己就将二十六岁了，可能早已经离开南孟多年。就算南孟学园能配备优秀的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比之她心怡的第都……还是差得太多了。这就是汪洋大海和井底之蛙之间本质性的区别。

        “不管怎么说，方家看来不止有豪车，在资金的流向方面，肯投资学校的科研发展和学校本身的建设，也够豪的！”杨淘情不自禁发出感叹。

        “这件事方氏企业并没有高调向外面宣传，大概是认为还不到时候。”

        “也就是说等他们真正研究出点什么的时候，就是cube公司和南孟学园一致高调公布成果的时候了。”

        “也许是这样，不过从来没听过他们从事的是哪方面的研究。”

        杨淘和应以昼边向科研栋入口出走，边谈着对又一次发现cubelogo的种种猜测。

        杨应两人不在身边，夏贤不以为意。他自顾自的忙碌着，先是远程使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失灵，接着来到近前观察门禁种类，科研栋的门禁显然不是独立门禁，不能通过物理拆解的手段快速破解。联网门禁的风险除了破解本身的难度，有更大可能性在破解不成功后触发放破解的警报，引起安保公司的警惕。夏贤开始思考破解步骤，让已经返回的应以昼和杨淘在一旁等一会。应以昼接过夏贤带在身上的生物能反应探测器，随手打开对着科研栋入口附近的方向扫描起来。

        原以为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任何反应，却意外的看到指针跳动了一下，等应以昼尽量精确寻找指针跳动的位置，探测器却又彻底哑火了，应以昼只好把探测器还给了夏贤。

        “我们这次为什么不去方月岚家继续上次的探险，难得找到了夏贤……”

        “前几天我们知识竞赛那次，台下坐了很多来观看比赛的同学、老师，你记得吧？”

        “没错呀，汤老师私下跟我们说过嘛，如果家长有时间可以叫爸妈来参观。我那段时间心情不怎么好，不想让爸妈担心，加上这次的晋级赛又离决赛还有两场，就没叫他们来。”

        “你家长没来，不过有人的家长来了。”

        “谁？”

        “方月岚她爸。”

        “哦对了！方月岚生日的时候因为她爸爸明明约好要回来给她过生日，却临时说有事没来，惹得她很生气……应该说更多是很伤心吧。如果不是后来我临时叫了夏贤来救场，利用她家的无人机给她来了个无人机烟火表演，她生日那天算是郁闷到家了。”

        “哦？你找了夏贤帮忙？”

        “对啊，这样一来而去，才有机会让他加入我们这次的探险。”

        “方月岚她爸这次回来，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怎么？”

        “我们去的那次触发了无人机安保系统，就算我们俩人的身份没有被发现，系统上肯定留有无人机出动的记录。”

        “那我们去方月岚家的事岂不是被记录下来了？”杨淘这才开始有点紧张。

        “照你刚才说的，如果夏贤还操纵过方月岚家的无人机，那么有可能留多一个记录。毕竟方家的系统没那么容易hack进去的。夏贤能进去，只是有赖于他技术远高于常人，但如果安保系统将这次无人机表演当成了对安保系统的另一次入侵……”

        “不、不会吧！”

        “所以我怀疑方月岚她爸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看表演这么简单。”

        “我们暴露了？”

        “不一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这个时机去方家，是个比较危险的选择。好歹我们是南孟学园的学生，出现在这里也只能说是好奇心旺盛，不算太可疑……吧！”

        说到最后一句，应以昼自己也有点动摇，大概是意识到了整件事不像最开始他拉杨淘跟他一起探险时那么简单，因而产生了微微的担忧又不想表现出来，怕让杨淘更为担心。

        “此地无银三百两。”杨淘的紧张没有再加深，反而冒出一种异样的自信，“如果仅仅因为这两次探险，方月岚她爸就出现了，或许他们真的隐瞒了什么重大机密。”

        应以昼觉得杨淘的话很有道理，无声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夏贤那边。刚才摊开在地上的一地电子设备，比之刚才又多了几种，似是有进展。应以昼叫杨淘把注意力放在夏贤身上，一旦夏贤破解了门禁，三人要迅速进去，争取时间。

        夏贤在模拟信号的同时，也模拟了终端机，用一台电子设备花了一点时间演算实时门禁密码，在密码计算出来的瞬间用虚拟终端机挤掉正常的终端机，使用计算出的密码。既能打开门禁，又不会留下不符合系统认证的进入记录。

        随着门打开的声音，应以昼和杨淘迅速闪身进入了设施内，夏贤收拾好东西之后也确认门重新启动门禁之后，才转身和二人继续向前走。三人进入科研栋的瞬间，明亮整洁的大厅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经历了一个短时的震颤又转瞬回复了光明。等光线恢复正常，杨淘已经抓住了应以昼，应以昼却看向了夏贤的方向。原本跟在二人后面正常走进来的夏贤一手扶住了墙壁，紧皱眉头。

        “你怎么了？”杨淘见夏贤状态不妙，反而忘了刚刚的害怕。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夏贤被头疼折磨得靠着走廊一边的墙休息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影像，和我们刚走进来的走廊重叠在了一起。”

        “你看到奇怪的画面了！？要不要紧？”杨淘问夏贤的时候目光却在看应以昼，像在向应以昼求助，犹豫着夏贤在这种状态下，三人还是否应该继续前进。

        “我看到一条狭窄黑暗的走廊，和这里进门的地方重合在了一起。因为光线很暗看得不真切，走廊的边缘很模糊，并不是平整的……画面晃动得很厉害，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我想象出来的还是……我真正去过的地方。”杨淘从来没听夏贤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刚才的幻觉让夏贤没了平时的冷静和淡定。

        “除了那条走廊，你还看到什么了？”杨淘继续追问。

        “很多片段，像很多镜头剪辑在一起，有炫光、也有艳丽诡谲的颜色杂糅在一起，都在眼前快速的一闪而过……”

        “似曾相识？”

        “没办法判断，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只能回忆起其中的几个画面。”

        “现在觉得怎样，头痛？恶心？有其他的不良反应吗？”

        “暂时……没事……”杨淘让夏贤喝了口水，观察着他的样子，在刚才突然袭来的不适之后似乎看起来倒是稳定下来了。她四下张望，见走廊中并没有工作人员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就算是上班也一般都应该在白天。周六的晚上除了值守的人员，按理说应该没有别的人在。

        “接下来我们怎么走？”杨淘从今天进入南孟学园后山之前就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来之前三人没有聚在一起花时间把“作战计划”商量妥当，也就是说从进入建筑内部之后，每一步都是随机的，这对于有了计划才能行动的杨淘来说是个充满挑战性的考验。加之夏贤突发的头痛，杨淘迫不及待希望能先确定接下来的行动路线。而且在杨淘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虽说应以昼在带她去方家那次，只是说为了完成他绘制的地图，探险有个助手，但实际上在方家遇到的事却已经超过了普通程度的探险。这次进入学园后山的科研栋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杨淘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并且信任应以昼乃至夏贤，不然这样呆头呆脑的不问究竟，就来到比方家看着还严阵以待的科研栋，早已超过杨淘对“冒险”的定义了。不安犹如雨后春笋，疯狂滋长。

        应以昼拿出一张建筑内部结构图：“科研栋在学园官网上公布的地图是学校刚刚建立时制作的概念图，虽然科研栋建成后，和概念图在外观上差别不大，但内部结构和官网图很可能不一致。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是在科研栋里收集基本信息，如果有突发情况……”

        “第一时间脚底抹油就是溜！”杨淘抢白。

        “没错，安全第一。”应以昼点头。

        在应以昼讲解地图的时候，杨淘注意到夏贤腰间剩下的那台探测器指针摆动了一下，就向夏贤借到了探测器，自己摆弄起来。

        “对了还有刚才……灯光忽明忽暗闪烁个不停，探测器剧烈晃动了三秒钟左右。”夏贤见杨淘举着探测器补充道。杨淘上下左右多方探测，探测器并没有对那个方位做出明确的反应。也许只是刚才转瞬即逝的地面晃动和灯光明灭的一刻，有一定的生物能反应产生，现在能量已经消失了，不然为什么探测器像睡着了一样呢。杨淘失望的把探测器递还给夏贤，就在夏贤手指碰触到探测器前的刹那，杨淘非常确信的看到了指针的持续摆动。

        “别动！”杨淘突然想到了什么，夏贤的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杨淘在这个区域又摆弄了一会探测器，找到了夏贤背后的方向会让探测器持续摆动，也就是科研栋楼的西南侧。

        “那个方向有什么？”应以昼还没把地图收起来，杨淘发问到。

        “我看看……那个方向有实验办公室、大中小实验室、会议报告厅……”听着应以昼的讲述，杨淘一直在摇头，显然其中并没有她认定的目标。“课题组办公室、资料室、消防控制与中央控制室……还有变配电室和机房。大概是这样了，再精准的只能我们自己探索了。”

        “机房也在那个方向？”夏贤询问到。

        “对，从图上来看，应该在拐弯向北的走廊尽头。”应以昼确认后答。

        “我们先朝那个方向走吧，机房很可能对于我们此行来说很有帮助也说不定。”

        “为什么要去机房？”看应以昼和夏贤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杨淘脱口而出。

        “现在这座科研栋里虽然几乎没有人在，但它的电脑仍然都处于联网状态，如果有机会去到机房……”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夏贤你是黑客，如果去了机房，hack进学园的网络或者cube公司的网络，可能会有大问题吧？”杨淘终于把自己介意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谁说我们要hack进学园或者cube公司的网络了？”夏贤不解的反问杨淘。

        “你不去机房侵入网络，难道还去机房吹空调吗？！”机房因为主机的数据处理量惊人，散热是机房最为重要的问题之一，通常都会选择精准的工业化恒温恒湿处理，保证环境的稳定也就是保证数据安全。

        “你别说，还真说对了，哈哈……”杨淘大概是自从认识夏贤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在她面前笑到出声，她也第一次体会到邱宇对自己说过的话：“小贤是个大傻瓜，很多事情都是直线反应，既不会绕圈子也不会委婉。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可能有时候会做出让人误会的事……”

        比如现在，杨淘看着夏贤知道刚才还冷漠到让人无语的脸上，绽开了向日葵一般的笑容，只好又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应以昼，让她意外的是，应以昼脸上的表情有一种释然，紧绷着很久的严阵以待出现了一个豁口，轻松的气氛从这个豁口中鱼贯而出。现在即使没有夏贤的“等价交换”，杨淘自己本身也恨不得坐上时光机，看看他们两个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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