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下国度与月亮

　　审判决斗，当双方各执一词时，便将公道交给天上的众神处理，相应地，双方要向众神献上鲜血。这是哪怕亚人都会严肃接受的神圣之事，若非满足自己的理由足够合理的条件，仅仅是提出审判决斗就足以让自己遭受神罚。

　　虽然爱普莉既不知道自己族群信仰的是哪位神灵，也不愿不明不白地信仰某位神明，毕竟她对教会当年的行径可以理解但绝不接受，对于她而言，随便信仰某位神明等同向教会屈服。但是，就算爱普莉这样毫无信仰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无法避免来自神明的关注。

　　其实，当爱普莉说出“决斗审判”的那一瞬间，那位血族官员真的很像冲上去阻止她把这个词说完整，怎奈自己是低阶血族，在碰到闪电的那一瞬间就会重伤，自己还有一条命可活，可不想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自己就是个传话的，无论对方要决斗还是要怎样都和自己没有关系。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位血族的官员点了点头，说：

　　“你们的要求我已知晓，我会禀报给我的上级。

　　这是同着血族与人类向神明的誓言，我认为这是有效的。

　　但是你们提出向血族的挑战，你们的对手就绝非我这样的文官，还望那时候不要后悔。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待，我的上级很快就会决定把你带到哪里。”

　　说完，这位血族的官员就留下士兵，自己走到外面与自己的上级联络。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血族的效率确实很高，他们要带着艾尔和爱普莉前往比此地更深的地方。

　　夜之国除过用魔法掩盖的特殊山门来隐藏自己，艾尔眼前的这座巨大的地下城市卢尼城本身也是一道防御屏障。乘坐以滑轮驱动的升降机，士兵们带着艾尔两人穿过厚厚的地层，经过一个又一个地下城市，终于抵达了命令中指定的地点，王城赛基。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多深的地方，艾尔忍不住扭头看了看那名官员，对方似乎很清楚艾尔的疑惑，开口道：“你们闯进来的位置其实是山的腰部位置，这里的深度并没有你感觉的那么深，这便是我等血族的智慧！”

　　忽略对方最后那句无所谓的话，艾尔不得不承认夜之国给他了极大的震撼：在地下却完全没有压迫感，城市到岩顶的距离完全可以称得上宽阔，空气也十分新鲜。不难想象，血族挖空了整个山脉，然后用某种方法让山脉不会坍塌，利用山脉上的数个火山口来交换整个国家的空气。

　　虽然传闻中堪维斯帝国的国都有着浮空建筑群，但对于艾尔而言，没有亲眼见识过的浮空建筑是比不上眼前的地下王国的。

　　恢弘隐秘的国度，巧夺天工的城市，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无声无息地宣告着自己国力的强盛。联想到那位“月亮”华贵的服饰，和他自以为的伪装，加上身边血族官员的傲气，艾尔认为自己多少理解血族的性格了——忍不住的炫耀欲、绝对的自豪感。

　　未知的国家，未知的对手，但决斗审判确实是眼前最好的解决方案——避免了以一敌多，还可以争取到后续的更多要求。那么现在艾尔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收集资料，哪怕是一些可能完全没有关系的信息。

　　一行人走下升降机，没有走那些笔直的大道，而是在官员的带领下在小巷里左绕右绕，直到一面高大的白墙横在他们的眼前。

　　等等，这不会是王宫吧……艾尔十分理解自己和爱普莉的到来或许对于封闭数十年的夜之国是一件重大的事件，但他实在没想到会上升到这种级别，在艾尔看来，对方最多派出一位他们所说的长老，估计还会有一位还算说得过去的战士同行，在决斗后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但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是王宫，而自己这边刚刚提出了决斗，王族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抹杀潜在威胁，可能会派出相当强大的人。最关键的是，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如此抗拒外来人？如果不与外界接触是他们的原则，那位“月亮”又是怎么一回事？

　　问题太多，线索太少，艾尔感觉血液瞬间充斥了大脑，感觉头懵懵的，以至于完全没有听清身边的官员在和卫兵聊些什么。回头看了看爱普莉，她脸上的懊恼与后悔简直一清二楚。

　　你不提出决斗我也会提的，怎么可能把你交给他们！艾尔不知道血族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抓爱普莉活口，但血族渴望少女的血是流传已久的传说，至于有没有别的目的，艾尔完全不敢想象。

　　深呼吸，让有些分散的注意力重新聚集，等待转身进入王城的卫兵将门再次打开。

　　“异域之人，王已知晓你们的请求，感谢吧，你们将在他的见证下证明你们的清白，像你们渴望的那样，用剑与血来说明一切。”从王城中走出的官员如是说道。他没有走刚刚卫兵进出的小门，而是王城沉重的正门，这似乎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血族之王的态度。

　　明明是因为我们有足够正当的理由，直接拒绝决斗会在不知不觉间被神记恨，毕竟掌管战斗和战争的那位神明据说十分争强好胜，祂是绝不允许有人拒绝决斗的。

　　艾尔点点头，扭头用眼神示意爱普莉躲在自己身后，但这位女士摇了摇头。对视的眼睛传达了信息，艾尔明白对方是要硬抗到底了。

　　自己的命运自己来决定吗？艾尔理解了爱普莉的想法，但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

　　一路无言，一行人穿过华丽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这里并非玉座所在的地方，更像是一个观礼厅。

　　这座大厅有顶，但顶高得让人怀疑上方便是黑夜，那众多魔法灯具的辉光让人几乎将其错认为星空的辉光。

　　除去门所在的那面墙，剩下三面都有阶状高台，正对的高台更是直冲天际般俯视着艾尔等人，其下方还设稍低一些的高台，弧状分布，这正是王与长老所坐的位置。

　　看来这就是决斗的场地了……艾尔环顾四周观察地形，在心中估算场地的大小，然后目光上移，看到了王座上的王。

　　那是一张极具威严而极英俊的壮年人的脸，气势中带着长久不变的态度，但相貌中看不出半丝衰老。

　　而在他身边的，是与艾尔在竞技场战斗过的，那位“月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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