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来

打完菜回来的庭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某人扎好的头发快要散了，乱糟糟的搭在背上，脑袋歪枕在胳膊上，好像已经睡着了——靠近了看还睡得挺香，搞得庭燎都不好去打扰了，只是轻声笑了笑。

        庭燎把饭放在一旁，想着到底要不要叫醒眼前熟睡的小懒虫，刚靠近一点，就看见眼前人皱了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这倒是让庭燎又笑了，轻声耳语：“想什么糟心事呢，小懒虫。”睡着的楚烯像是听清了这句话，竟慢慢笑了出来。

        这一笑把庭燎搞懵了，眼神完全定在了楚烯的脸上，慢慢的开始回想起了这不可思议的半天——一切都是不可思议。说出的话，露出的表情，甚至是看到的风景，全都不可思议。

        现在的楚烯可能完全想像不到庭燎面对旁人的样子。其实他有点社恐，虽然只是有点，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学校，他这一类人是最不显眼的，即使长得还不错，不擅长的社交与不外露的成绩都会让他们渐渐被人遗忘。在这个世界名校中能力和社交才是一切，除非你长得跟天仙似的。

        庭燎就是那个早已被遗忘的人。

        和楚烯聊的八卦是他在宿舍无意中听室友说的，当时觉得无趣极了。那时的他有和楚烯一样的想法：大学不是来学习的吗。这么多年他一直如此，不参加任何社团和活动，早上第一个到实验室或讲堂，晚上最晚走，到宿舍时舍友已经睡了，每一天都被学习占满，成绩也并不算拔尖。同学谈话里没有他，学校的八卦里没有他，游玩的邀请名单里没有他，除了一些必要的联系，几乎没有其他同学的任何联系方式，他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这个学校其他人的视野里。

        有时候庭燎都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他像个被\操控的机器，无止境的做着同样一件事。其实庭燎有想改变，也尝试过改变，后来发现自己除了学习已经无事可做了。

        他很早就被这个集体排除在外了。

        集体这种东西，出来容易，但半路进去就很难了。庭燎照旧做着他的机器人，脸上也很少在出现什么表情了。在未认识楚烯的大学生活可完全没有像电视剧一般的不可思议，不会有人关心他为什么不笑，为什么总是把自己闷着，为什么不出来和大家一起玩。

        大学是成年人的社会，没有可爱的小学妹牵过来的手，也不会有一群自来熟的朋友。生活不是漫画，没有热血，也没有大卡车。

        但在这样的时期，庭燎遇到了一个向往自由，向往烟火气的囚鸟。

        那只鸟叫楚烯。

        庭燎熟知楚烯是在手机上，本来想在百度上查点东西，却看到了下面的热点新闻，标题是：十六岁天才少女保送我国最好大学。

        “最好大学”庭燎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个，“天才少女”他死死地盯着这四个字。那时的庭燎都不知道那四个字可以让他如此着迷，甚至他连着迷的原因都难以探求。他不由自主的点了进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深怕看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庭燎始终记得那篇文章——自己看了不下十遍的文章，那篇文章的文笔并不怎么样，如果要庭燎来写，他一定会写的更好。但其内容却相当的饱满，详细的介绍的那个被称为“天才少女”的人。

        那时的庭燎近乎疯狂，但一直不知道原因，可能是优秀的人都会互相吸引，又或者是天才是个稀有物品，他拿不定。最后让他完全陷进去的是末尾的配图，是可爱的女孩对摄像机——满脸冷漠，与站在她旁边的女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庭燎直接笑出了声，这是他多年以来第一个笑，对着一个无比冷漠的表情。

        后来在庭燎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全系的人都知道了，很多教授提到她都止不住笑意，但却只有极少数人见过她，更不用说了解她。

        那个人的名字是楚烯。

        烯，一个化学元素，常见且作用大。

        一个与天才并不大匹配的名字，想来父母取名字时并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会是个天才。但看照片的样子，那个本没有被父母寄托无限希望的人，过的一点也不开心。

        之后的庭燎完全落入了名叫楚烯的深渊，他没有在崖边审视这深渊下究竟存在什么，义无反顾地坠落，从未后悔。

        他看遍了有关楚烯的所有新闻，甚至只是别人用来对比的，只要有“楚烯”这个名字，一定会有庭燎的痕迹。有时候庭燎也认为自己是个疯子，但疯得确实快乐，所以就放任自己继续疯下去了。

        像庭燎这样几乎游荡于边缘之外的人一般不会来迎接新生，庭燎与楚烯的第一次相遇是一场意外，一场最完美的意外。

        庭燎的舍友刚好那天有事，刚好知道有事的时候在宿舍，而且当时宿舍只有庭燎一个人，懒得发短信找人的舍友就拜托了庭燎，说实话舍友都没和庭燎说过几句话。

        最开始庭燎是懵圈状态，本想着拒绝，但想到楚烯也要来报道，一笑便答应了。当然庭燎也想要在楚烯来的时候仪表堂堂，给人留个好印象，皱巴巴的衬衫和拖鞋完全就是个意外。

        学校在报道的前一天停水了，而且为了报道的和谐，所有接新生的人都开了一下午的会，后来又忙着准备，这样一耗就到了晚上九点多。九点多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正是夜生活的开始，但对于一个累了一天的庭燎来说是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此时的庭燎一身的汗，由于学校停水也没地方洗澡，本来想找一个离学校近的旅店洗澡，然而对于庭燎来说，他没钱去旅店，一分钱都没有。所以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觉得楚烯第二天不会来，将自己的汗擦完，换了件相对干净的衣服就睡了。侥幸心理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庭燎穿着舒适的衣服，一双拖鞋就去了报道处，幸好化学系的报道处比较偏远，庭燎幸运的没有被查到衣冠不整而被换岗。

        当然，最后也“幸运”的遇到了楚烯。

        当熟悉面容出现在庭燎眼前的时候，先是懵后来慌的不行，侥幸的心理一扫而空，但又必须稳住心态，而用来稳住心态的，就是骚话。这半天庭燎就像个傻子机器一样，不断的找话聊，走在楚烯前面完全是因为羞耻，连耳朵也红了一大片。如果不是夏日刺眼的阳光，就会露了陷。如果仔细听他的说话，会发现每句话都存在微微颤音。

        但也正是这半天庭燎像是重新的认识了这个学校，原来这个学校里不仅仅有认真学习的人，娱乐的八卦，神奇的校园传说，高大雄伟的建筑与围绕整个学校的树荫，欢声笑语与迎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充满了整个校园。

        世界名校中存在的不仅只有优秀和知识，也有生活，属于大学生的生活，属于马上迈入社会的青年人生活。

        这里的生活不灰暗也不明亮，但每个人都有一束光，照亮着这个偌大的学校。

        以前的庭燎没意识到这些光，而如今带着最大光亮的人走向了他，炽热而明亮，温暖且舒适，庭燎跟随着这道光，看到了无数道光，同样也将要找到自己的光。

        想到这的庭燎不自觉地盯着楚烯笑了半天，想着：这个人的魔力怎么这么大。

        楚烯你是上天派来安慰我的吗？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是上天派来眷顾我的吗？

        可我这个人不信神佛，我在这条阴暗的道路上走了太久，已经忘了太阳的模样了，像我这样阴暗的人上天真的会对我好吗？

        我不知道，但你来了，楚烯。所以我想试一试。

        我想落入你的万丈深渊，再不爬起，这不是堕落，是重生。

        你是山间温柔清冽的风，我是自愿加入这场游/行的叶，只要你不抛下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楚烯有人和你说过吗？你那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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