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想和理解
早上十点钟。
班长带着一张年级考试安排表进了教室，扶了扶眼睛找到裴镜周和何倩倩之后道：“裴镜周，何倩倩，辅导员叫你们下课去他办公室一趟。”
裴镜周下意识点了点头应下。
何倩倩的反应有些奇怪，表情惴惴不安，她昨天晚上又偷偷翻墙出去喝酒的时候，一不小心没有发现学校那个地方新装了一个摄像头，想着怕不是被值班室的人看到了然后认出来报到了辅导员那里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就惨了。
“那个，班长，你知不知道辅导员找我什么事儿啊？”
班长叫顾春深，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看上去给人一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感觉，对同学非常有耐心，裴镜周对他的印象很好，但是却没什么机会接触，也说不上什么话。
顾春深回头停下脚步，抬头想了想，“简单来说就是问你们有没有出国做交换生项目的意愿。”
何倩倩大抒了一口气，不是翻墙的事儿就好，回过神来惊呼：“什么？出国交换吗？现在国外疫情这个样子诶？出国的项目还在做嘛？”
裴镜周听到班长的话也是惊讶了一瞬，随后平静下来，出国交换是在她计划之中的，本来以为疫情要搁置下来的，结果……
“嗯到时候辅导员会跟你解释的，你就考虑好要不要去就成。”
“好，我去想想。”
任课老师走进了教室，大家纷纷坐好拿出课本，裴镜周手机一亮，是尚丞轩。
“我等你一起吃饭，周周。”
裴镜周按掉了手机屏幕，被旁边的宋冉看见了。
“周周，你如果去交换的话，那学弟怎么办？”
裴镜周不说话，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昨天出去看电影的时候，尚丞轩想吻她，但是却被她躲了过去，她那一瞬间脑子里蹦出的全是初吻和陈韫文，后来整个后半场裴镜周如坐针毡，很是尴尬，难为他还现在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她早知道学校今年不会取消出国的项目，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尚丞轩谈恋爱的，先不说她没有时间谈恋爱，先不说以后异地脸的艰难，就是这半年时间里裴镜周恐怕也是腾不出精力来陪他，他正是大一对大学里各种活动新鲜的年纪。
她会答应和他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想要急切地摆脱陈韫文给自己的阴影。
裴镜周叹了一口气，“再说吧，我是要去的。”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英语老师在台上炫着自己流利的美式英语，裴镜周却怎么都无法投入，沉浸在了回忆里。
那个是高中的某一天放学，裴镜周假装放学和他偶遇，陈韫文放学回家是走南门，但是裴镜周回家确实走的北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裴镜周就开始改变路线，想去偶遇陈韫文。
那一天晚上下着雨，漆黑的夜色像是要吞没这个世界，裴镜周一眼就看到了陈韫文，他撑了一把黑色的打伞，裴镜周立刻把自己手里的伞扔给了旁边的卢月，让她先走，然后自己用手挡着头冲到了陈韫文的伞下。
“陈韫文，我没带伞，你顺路捎我一程吧？”
陈韫文似乎是被突然钻到自己伞下的人吓到了，看清人脸之后他淡淡的答应道：“好。”
少女皮肤白皙，乌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贴在额角，脖颈间，被大门口的灯光照着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陈韫文有些愣怔，倒也不是什么邪念，只是单纯觉得很美好。
“就送我到那边转角的奶茶店吧，我在哪里等我爸爸来接我。”裴镜周不知道陈韫文在想什么，她指着远处的转角道。
“那万一你爸爸看到我在你旁边会不会拿雨伞追着我打？”听说女孩子的父亲都把自己女儿当成宝似的，看到有哪家小子靠近自己女儿就会跟开启护女模式。
裴镜周愣了愣，她没想过这种情况，毕竟裴颂德才没有空来接自己回家，她只是骗他的罢了，她一会儿可是要偷偷溜到不远处的自行车停车场冒着雨骑车回家，除非她妈妈今天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应该来接接她的孩子。
“啊？我爸公司有事情，一般来接我都会迟到个十几分钟，我习惯了，放心不会让他打到你的，我护着你。”裴镜周看着他笑，一副“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样子。
陈韫文被她逗笑，眼睛注意到她前面那一片有积水，“小心点。”
裴镜周猛地顿住脚步，身体却因为惯性往前冲，幸亏陈韫文伸手一拉，她才没有扑下去。
裴镜周耳朵羞红了，庆幸现在是晚上他看不到，为了掩饰尴尬，她继续开口说着：“都怪学校上课上到太晚了，地面都看不清了。”
陈韫文顺着裴镜周的节奏继续走着，看着远处的夜色道：“都是值得的。”
裴镜周目光纯净，抬头问他：“你以后想做什么？”
陈韫文摇头，“不知道。”
“没关系，还有时间嘛，现在才高一。”
“你呢？”
裴镜周低下头看地面，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想当翻译家，想出国去教中文。”
陈韫文眼眸垂下，“有目标很好啊。”
“所以你有目标了也要告诉我，我还没告诉任何人这个事情。”
“为什么？”
“梦想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实现之前，我觉得没有向别人炫耀的必要，只是你问我，我才会说的。”
“我这么大秘密都告诉你了，你以后要是想好了必须告诉我！”裴镜周语气带着几分凶狠，但是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是真的在凶他。
“好。”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走到了目的地，裴镜周还有些不舍得，她好不容易偶遇一次。
“我请你喝奶茶吧？算是谢谢你今天送我了。”
“不用了，顺手的事情，你乖乖待着等你爸爸。”
裴镜周被陈韫文话里的乖乖两个字迷住了魂，脸又热了几分，想起这是奶茶店门口，灯火通明的，脸上什么颜色一清二楚。
她也不敢多挽留，迅速地挥手进了奶茶店，而陈韫文则是看她进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katerina？”
宋冉推了推裴镜周的胳膊，裴镜周回过神只见英语老师正在台上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
“hesecondparagraphforus”
开小差被老师抓包了，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目光终于回到了翻开的课本，然后开始读第二段的内容。
读完以后裴镜周才想起了尚丞轩的消息，她拿起手机回消息道：“我一会儿要和舍友去辅导员办公室一趟。”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没关系，我去文科楼等你。”
裴镜周遂放下手机，认真听课。
十二月底，又临近期末考试，裴镜周和何倩倩此时正在学校辅导员办公室门外等待着。
今天的太阳尤其的温暖，楼道里吹不到冷风，裴镜周舒服的闭上眼睛，任由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
“进来吧。”
二人闻声答应，进了办公室就能看到辅导员坐在办公桌上喝茶，桌面散落了一堆文件，电脑上显示着考试安排的表格。
看她们二人进来，辅导员放下茶杯说道：“来了？坐那儿吧，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咱们学校每年都和外国的一些大学有合作项目，每年都会有交换生，今年到我们院里有十个名额，咱们系人多得到了两个名额，结合之前的成绩还有各科老师的意见，选出了几个合适的人选，但是班长和学习委员并不打算出国，我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何倩倩家里本来是打算让她出国的，但现在国外的疫情情况，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可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家里的经济条件又能够支持，她实在是不想放过。
就在何倩倩犹豫不决的时候，裴镜周果断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去。”
何倩倩难以置信的看着裴镜周，她的表情没有任何迟疑，她小声的问她：“就这么去了啊？万一过去感染病毒怎么办？”
辅导员听了何倩倩的话，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解释道：“没关系，距离交换的时间还有半年，你们要在半年时间里做好出国的各种手续和证件，说不准国外的疫情就在半年以后好的差不多了呢？”
“好吧，但是我得回去跟爸妈商量商量。”
“好。最好下个星期给我回复，我得跟学校那边沟通好，有什么问题给我发消息或者办公室问我也可以，哦对了，裴镜周，你也回去再和父母商量商量，这件事毕竟不是你自己说了就能算的。”
“知道了。”
二人并肩走出文科楼，只见尚丞轩果然等在了那里，何倩倩刚想走开不当电灯泡，却被裴镜周一把拉了回来。
“干什么呢？你想一个人去食堂吃午饭啊？不闲孤独吗？”
“那也不能坏你俩气氛啊？”
尚丞轩走近，“什么气氛？”
何倩倩一个激灵，“没，我说今天辅导员办公室气氛很不好啊，脸色非常差！”
尚丞轩深色担忧，“没为难你们吧？”
“这倒没有。”
何倩倩突然想到什么，附在了裴镜周耳边道：“你要是出国了，那学弟怎么办？异地脸可是有很大风险的。”
尚丞轩看见两个人交头接耳凑上去问：“说什么悄悄话呢？”
裴镜周没有回答何倩倩的问题，推着尚丞轩往食堂走，“先去食堂吧，一会儿再告诉你。”
三人很快的到食堂，何倩倩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先买了饭说是想打包回宿舍吃，留了裴镜周和尚丞轩两个人单独在餐桌上。
见何倩倩溜之大吉的摸样，尚丞轩忍不住追问。
裴镜周面色郑重道“我半年以后要去国外去做一年的交换生。”
尚丞轩的表情凝固，“可外面这个情况……”他皱起了眉头，但随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手伸到后脑勺摸了摸，“算了，还有半年呢，说不定到时候疫情就好了，是个好事啊，要不要庆祝一下？”
裴镜周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你不介意嘛？”
尚丞轩露出不解的表情，“介意什么？”
“我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图书馆里，或者是课外的口语辅导班，你才刚上大一，我没有办法陪你出去玩，去体验大学生活的惬意……”
裴镜周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尚丞轩打断，“没关系啊，我不介意啊，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啊，我可以不去玩，我可以陪你在图书馆泡着，你去补习班我包接包送，以后你出去了，我们可以打电话，打视频，周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喜欢你，但是你是自由的，你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我都会配合你的。”
裴镜周一愣，神色恍惚，她笑了笑，“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男生女生？”
“女生。”
“不是男生就好。”
“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这样的男生只能有我一个。”
“好。”
吃完饭到到宿舍楼下，尚丞轩问她，“今晚有事吗？我陪你打游戏吧，带我上分好不好？”
“嗯，没事，我洗个澡给你发信息。”
“嗯。”尚丞轩抱了抱裴镜周，临走时在裴镜周的额头留下了一吻，这一次裴镜周没有躲。
其实冲着尚丞轩跟自己在一起的心，哪怕裴镜周其实没有多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也开始屈服了，认为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找一个喜欢自己总比追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浪费时间时间强吧，就现在来说，尚丞轩是完全适合自己的。
刚回到宿舍她就遭到了何倩倩的八卦，“和小学弟说了吗？”
裴镜周点了点头，把外套脱下来挂到了衣架上。
“怎么说的，学弟什么反应，他这么粘你，应该不能接受异地恋吧？”
“没有，他说他会配合我。”裴镜周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垂下了眼眸。
“哇，学弟真的好暖，要是换做我男朋友肯定就不理我了，我到现在还没敢跟他说这事儿呢，他肯定是不支持我去的。”何倩倩自顾自的说着。
裴镜周点了点头，“正常。”说完，她低头收拾一下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尚丞轩的态度确实叫人感动，但是谁又能说得准未来的事情呢，虽然尚丞轩现在信心满满，但是到时候异地之后没有话题，再加上时间差，怕是也会渐渐陌生吧？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隔阂两个人了。
裴镜周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任水从头顶洒下，划过她的头发，肌肤，她闭上眼睛任温水顺着身体流到地面，手机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播放着最近她爱听的音乐，音乐和水声混合，就这样将这个小小的卫生间与外界分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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