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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话别离


???????连翘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她拉着陈婆的手,连连问道:“真的吗?二麻子真的要来提亲?”

        “当然是真的,王良已经跟我们二老商量了。等二麻子提亲之后,就让小英从他家嫁到我们家来。正式过继给我们做女儿,二麻子做我们的女婿,这样我们二老就有后了。”陈婆神采奕奕,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连翘听完,连连拍手叫好。

        “陈婆,以后小英和二麻子可是要改口叫您和陈伯爹娘了呢。可是,当初他跟我们打赌说输就叫我们老子呢,如今他拿您和陈伯做了挡箭牌,这老子我可受不起喽。”

        陈婆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与连翘一起有事没事的打趣起二麻子来。二麻子带着王英在熬药,总是拼命的打着喷嚏,心里纳闷到底是谁在他后面说他坏话,害得他喷嚏不断。

        在陈婆的强烈要求之下,连翘和许怀泽又在鸡鸣村里多住了半个多月。二麻子等不到王英完全康复的那天。提前提亲完成了六礼之后,入赘到陈婆家里,王英也名正言顺成为了陈伯和陈婆的干女儿。

        鸡鸣村难得办喜事,王英结婚那天,陈婆他们在全村摆酒。屠老子负责喜宴上的所有肉食。连翘不能喝酒,许怀泽和王良被灌得烂醉,王良搂着村里别的姑娘又哭又笑,许怀泽则拉着连翘的手不肯放,甩也甩不开。

        二麻子和王英成婚后,陈伯的屋子不够用,连翘又睡回到马车里。许怀泽一如往常地躺在马车顶上。望着星空,微嘴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没有画尘离出现的世界,总是这样的平静美好,至少许怀泽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天空飘落一片雪花,许怀泽才意识到十月将至,离大雪封路的日子不远了。

        “今年的天气真是怪,还未到十月就落了雪。”陈婆站在窗前,看着那唯一的雪花感慨,“这天也老了,连下雪的日子都选错了。”

        “老婆子,是不是舍不得连翘那小丫头离开?”陈伯擦干净手,与陈婆并肩站在窗前。问她。

        陈婆笑而不语,却又连连叹气。

        “想他了吧。”陈伯说得酸溜溜的,他的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正是已经死去六年的连知晓。

        “老头子,惜福吧!至少你还有我陪着。”陈婆转身看着屋子里正在陪王英玩耍的连翘,和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帮忙火炕暖屋子的许怀泽和二麻子,说:“本想多照顾这小丫头几日,想来我也没有这个福分了。”

        陈伯安慰她:“连知晓那个老家伙精明得很,知道自己年纪大会走得早,就安排了许怀泽这小伙子照顾小丫头。放心吧,有她师兄在,她不需要我们的。”

        “老头子,他们过两天就要离开了,我想把我的天衣无缝针送给她。”陈婆征求陈伯的意见,“反正你也把疱丁解牛的绝技传给她了,不如……给些内功给这丫头吧,她身体太弱,自己不能修练内力,也要消耗不了多少你的内力。”

        “知道了!”陈伯仿佛早就猜到陈婆有这个想法,当下应允。第二日,陈伯一边替连翘打通血脉,一边将自己一成功力输给连翘。

        连翘身体极阴,与过于阳刚的内力相克,但陈伯修练的内力介于阴阳之间,过到她身体之后没有被排斥,陈婆暗地里松了口气。

        九月三十,许怀泽套好马车,带着连翘与陈伯他们道别。

        王英抱着连翘哭得跟泪人似的,连翘红着眼睛安慰了她几句之后,终是看不得这分离的场景,埋头躲进了马车里,隔着车帘与他们挥手道别。

        “师傅……”车窗边,响起二麻子的声音,连翘抹干净泪花,掀起车帘,看见二麻子一身朴素棉袄,正紧张地站在那里。

        连翘一直不许他叫她师傅,但想到今天就是离别,也不去计较。尽刚女亡。

        “有事吗?”

        “这是我给您准备的干粮,北疆不比江南,没有那么精细的面食,只有这些馕,经饱,而且可以存放半年也不坏。”二麻子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从车门那塞了进来,过了会,连翘又看见他塞进了两大包药材,除了平时常用的,还有许多是当地才有的珍稀药材,可见他这次下了血本,“师傅教我绝世针灸之法,又救我妻子,二麻子无以回报,这些小东西师傅收下吧,这也是小英的心意。”

        连翘吸吸鼻子,把这三个大包袱塞到了马车后面。

        陈伯和陈婆怕她一路上冷着饿着累着,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她。马车再大,也装不下他们对她的一番情义。二麻子的东西已经占据了她休息的空间,连翘没有说,只是默默收下。

        “这样东西……也请师傅收下。”二麻子将一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了连翘手里,连翘打开一看,是块绿油油的翡翠玉佩,繁复的花纹让人看得眼花,中间一朵牡丹花蕊之中,刻着小篆“轩”字。

        连翘急忙将那玉佩塞了回去:“这等贵重玩意儿,你应该留着。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可以换了银两过日子用。”

        “师傅有所不知,这是雷震天包袱里的东西。那厮要与小英私定终生,便拿了这玉佩与她许愿,小英犯病时拿到了我的药铺,被我藏了起来。”二麻子顿了顿,又说:“那日画尘离在药铺想哄小英拿玉石给师傅消肿,我想着他是想从小英嘴里套到这玉佩的去处,想必这东西是极重要的。我们是乡下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即可,这东西还是让师傅带着,怕路途有难还能拿着这东西寻求帮助。”

        连翘握着那翡翠,只觉得手心一凉,慢慢的温润起来。

        这是块上等翡翠,一般富贵人家都买不起的好货色。雷震天带在身上亡命天涯,画尘离处心积虑的想得到,可见这块玉以及这玉的主人有多重要。

        二麻子是聪明人,他看向出来画尘离绝非一般人。他让连翘拿着这块玉防身,也是希望在危急时刻,连翘有个可以跟画尘离谈判的筹码。

        江湖这么大,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但也有可能会不小心遇见还需要向他求助。多个东西傍身,总不会错。

        “二麻子,谢谢你。”连翘说得真诚,二麻子反而不好意思,摸了摸颈,退后两步,突然双腿跪下,“师傅交待不许让外人知道通络针,二麻子谨记在心。这是二麻子最后一次喊师傅,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二麻子对着连翘的马车,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又长揖不起。

        连翘看不下去,大声喊许怀泽上车出发,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上,他们离开了鸡鸣村。

        许怀泽按照陈伯所说的路线,沿着戈壁滩往东南方向走去。这才走了不到十日,天降大雪。

        连翘受了陈伯的内力,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躲在马车里抱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冰冷,偶尔还会跑出来坐在马车上,与许怀泽看看异域风景,也不寂寞。

        离开**村之后,周边的风景大多凄凉,全都是黄色戈壁和一些奇怪的岩石,看不到绿树红花,除了防风林里常见的白杨林,剩下的都是些只长到小腿处的枯黄灌木。所幸下了些雪,还觉得有些稀罕。

        每到落脚之处,许怀泽便用沿路采来的草药换成银两,购买一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这里不比江南,淡水奇缺,许怀泽买了许多水袋,除了到坎尔井里取水保存,还会收集路边灌木丛里的积雪,以备不时之需。

        连翘对这周边的风景也就稀罕了几日,越到后面她越发慵懒,竟犯了懒症,整日窝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不肯出来。许怀泽怕她懒了筋骨对身体不好,总是会逼着她下马车走路,她便靠在许怀泽的胳膊上,半阖着眸子迷迷糊糊地走上两步。

        许怀泽拿她没辙,只能沿路找些能吃的果子哄她。今年雪下得早,竟没有果子,许怀泽经常是为了能哄她出来,要去很远的地方找果子。

        如此一来,他们前进的速度又慢了许多,许怀泽时常发愁,在大雪封路之前,他们走不出这荒凉的疆北之域。

        他们沿着戈壁滩和干涸的河床又走了五日,竟再也找不到村庄,许怀泽见不远处有一处像大城堡的岩石群,走进去一看,才发现竟是享誉疆北的魔鬼城。

        “师妹,你看!”许怀泽兴奋地拍着马车,连翘探出头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离他们左前方约半里路远的地方,裸露的岩石被狂风雕琢得奇形怪状,远远看去,像是大大小小的城堡林立。待他们走进了,才发现它们各有特色。

        有的像是隽秀的亭台楼阁,有像则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有的像是血盆大口,有的又像一朵寂寞的蘑菇。

        魔鬼城里的岩石高高低低参差错落,起伏的山坡上,全是血红ろ湛蓝ろ洁白和橙黄色的石子,在洁白的雪色之中,更显得五彩缤纷。阴冷处还有些积雪,但阳光所及之处,流光溢彩,梦幻般的石子汇成了一条无声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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