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家两代的仇恨①
季夏一直有在听她们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学业和工作，她见这俩一问一答相处得还算融洽才有空分神去和小满说话。除了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有点激动才稍微忽略了那边的情况，她自认应该是听全了姜弱羽和廖可的对话的。
一开始是姜弱羽发起话题询问廖可过得好不好，廖可答了之后又反问她好不好。姜弱羽说了“好”后再问起了廖可回国找工作的事，廖可说自己要考公当税务员，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恶狠狠瞥了季夏一眼。
说到工作，廖可叮嘱姜弱羽好好学习，以后赚钱千万不能被季夏比下去。姜弱羽听她对季夏敌意这么大，好言好语地为季夏说了几句话，然后她又问起廖可与季夏婚后的打算……
等等，就是这里！
姜弱羽就是因为问了结婚的事才被廖可打的！
季夏倏地起身走过去挡在了姜弱羽身前，她愤怒地紧紧抓住了廖可还未放下的手:“你怎么能打她？！”
廖可也是个omega，力气自然没有季夏一个alpha大。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意识到没用后又故意装出可怜模样说道:“哎呦，人家才是你的亲亲老婆，你怎么净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
季夏先是没过脑子说了句“姜弱羽不是外人”，然后在发现没有“ooc警告”后才继续说道:“她是我姐！何况就算她与我没关系，我也不可能看着你对她动手！”
廖可被她抓的手腕无法动弹，只能用另一只手拽着季夏的衣服站了起来。她身高是要比季夏矮一点的，但是她穿了一双“恨天高”，站在季夏身前便也不会显矮。
廖可揪着季夏的衣领，逼迫她与自己贴的很近。
季夏不想闻到她脸上的脂粉气，也不想跟她这么近距离接触，努力地往后仰头。
廖可见她一副抵死不从的良家妇女样，脸上逐渐露出了癫狂的笑容，她道:“你装什么装啊？就你和她的关系，在业界谁不知道啊？还装姐妹、装正义……还说自己不是演员？”
季夏知道她说的“关系”应该就是渣a强上姜弱羽的事。虽然那件事不是她做的，但是昨天的事……她是的的确确有责任的，季夏无法认为自己完全无辜。
她咬咬牙算是承认廖可说的都对，但还是替姜弱羽抱不平道:“那你看不惯我，你倒是来打我啊！你打她是干嘛？！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季夏扭过头看着呆愣在那里受了莫大打击的姜弱羽，心里的气实在难以消除，继续对着廖可骂道:“你只是个没本事的，只会拿弱者来发泄痛苦的自私鬼！你这样还要考公务员？别特么祸害别人了！”
她的眼神正直坚毅，即使是状态癫狂的廖可也无法在她这种气势压制下继续发疯。
廖可的呼吸粗重，她胸口大幅起伏，两眼瞳孔不断缩放，情绪激动却又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只能自己慢慢缓和下来。
季夏等廖可先松了揪着自己衣领的手，她才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腕。
廖可在没了束缚后身子一软瘫坐回了沙发上，季夏见她没什么危险性了也往后退了一步。
她轻轻拍了拍姜弱羽的肩膀，垂着头的姑娘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她。
季夏见她脸上那片惊心动魄的印子到现在都没淡下去，甚至还微微肿了起来，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她忍不住想，姜弱羽现在应该多疼啊？被自己亲姐姐言语羞辱不算，还要被她重重扇一个耳光……唯一庆幸的是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然连一个小孩子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何论姜弱羽一个本就受尽了折磨的成年人。
可即使如此痛苦，姜弱羽竟然也忍着没有发出呻、吟，甚至只在与她对视时，眼里才涌出了泪水。
季夏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放肆的ooc，毕竟小满也不知给她留下的是什么样的程序。
但是看着姜弱羽这样，她那一句本该作为免责申明的“没用的蠢货”完全无法出口，就连语气也没法保持对待廖可时的镇静。
季夏开口时声线微微颤抖:“你……你坐旁边去。”
姜弱羽看着她，睫毛动了动，豆大的泪珠开始不断往下滴落。但她什么都没说，快速低下头往沙发另一侧移了过去。
季夏有心想为她擦干眼泪，无奈她自己还有那么多顾忌，最后只能一言不发坐在了她旁边。
廖可等她坐好后，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其中恨意宛如火焰，化作血液充满了整个眼眶。
季夏毫不示弱也望向了她。
季夏并没有急着开口，她要等廖可自己先开口说出来，说她的恨，说她的不甘，还有……
“对不起。”
姜弱羽慢慢地朝廖可那边转动眼珠。
廖可表情还是那般倔强不肯低头，就连道歉时都维持着那样。但是她的眼神却逐渐软弱了下来，逐渐展示出了脆弱一个人脆弱的那一面。
廖可仰起头一边不让眼泪掉下来，一边道:“对不起……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忘了我们的家仇，忘了我们的妈妈，忘了她是被……我没有想打你，真的！我……对不起。”
季夏见她这样，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能说“孺子可教”吧？至少没真疯。
姜弱羽也是心情复杂，看着自己这个有点神经质的姐姐，她一句原谅说不出口，却也无法提起恨意。
那一巴掌后她的反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无论是茫然还是哭泣，虽然都有迷惑“季夏”的意思，但其实……
廖可已经打散了她对她所有的情谊。
她已经决定了要利用这个机会，利用“季夏”，利用她拥有的一切去为她们的母亲报仇……不死不休。
可是那一巴掌，来自她至亲之人的不信任。
它否定了她作为一个女儿的孝心，否定了她作为一个妹妹与姐姐同仇敌忾的心情，否定了她作为一个友军在敌人面前应得的尊严。
姜弱羽不懂，不懂自己该怎么做。
她下意识看向了季夏，看向了这个给她希望的人。
季夏还不知道廖可和姜弱羽的母亲到底遭了什么罪，现在的情况也不支持她立刻去看原文找答案。
她只能再次披上渣a的外皮，漫不经心打探道:“哦？家仇？你们的家仇，我这个外人反正是忘了，要不你再跟我讲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把你压成条疯狗，咬起自己人来了。”
廖可一听她说“忘了”，眼中原本淡去的恨意又慢慢凝聚了起来。
季夏才懒得管她虚张声势，往沙发上一靠，一副“我打了疫苗不怕咬”的神态。
姜弱羽见她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互瞪了半天都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回答了季夏的问题:“我们的妈妈她……她嫁的第一个人是廖可的父亲，北航公司的老板廖成功。”
北航公司就是研发社交软件、第三方支付和理财平台的互联网金融公司，季夏有注意到自己手机上有他们经营的软件。
廖可没有想到姜弱羽会愿意把这些事情说给季夏听，她愤怒地望着姜弱羽说道:“你怎么这么听话呢？她说忘了你还告诉她！你还要把那些、那些……”
她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羞耻的神态。
姜弱羽却十分平静:“那些怎么了？那些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廖可激动:“怎么就不难以启齿了？！像个没长脑子的猪一样被一群人耍得团团转——那么丢脸！”
姜弱羽压低了眉头，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可惜季夏心里正在骂廖可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母亲，她并没有注意到姜弱羽的表情转换。
廖可却把姜弱羽的变化尽收眼底，她先是一惊，然后赶紧垂下头避免与她对视，害怕自己会……
廖可又是一乍，心想，她为什么会害怕起自己那个软弱无能的妹妹了？
姜弱羽不再看她，继续给季夏解释:“妈妈在廖家生活了两年，在廖可满周岁后就被廖成功起诉离婚。我们的妈妈和我们一样是个omega，她在离了婚之后去医院洗掉了廖成功的印记，自那时起她的身体就不太好。一年之后，妈妈和一个一直照顾她的护工在一起了，那个护工就是我的父亲，一个男性beta。”
季夏听到这时稍微松了口气，她之前因为小满的话还以为姜弱羽和渣a的父亲是同一人，那样她们俩就是血亲之间乱、伦，姜弱羽的情绪应该会更糟糕。但是现在她亲口说明了自己的父亲是beta，和身为alpha的季豪雄不是同一人，那么除非她们仨的母亲是同一人，不然姜弱羽和渣a应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而渣a的母亲和姜弱羽的母亲肯定不是同一人，因为小满之前说过姜弱羽是被领养的，而且照一般套路来说，姜弱羽的母亲既然洗过标记身体不好，那么她大概是不可能撑到七年前才去世的。
姜弱羽在停顿了一会儿后继续说了下去，这一段证实了季夏想的没错，但是却更能颠覆她的三观。
姜弱羽道:“我妈妈她怀了我之后身体就更不好了，而我父亲他……他为了筹钱给我妈妈治病，开始利用闲暇的时间去打零工。那个年代治安不是很好，我父亲有一天工作的时候被人打了，然后正好被一个路过的有钱人看到了。那个有钱人救下了我父亲，但是却……侵犯了他。”
季夏瞳孔地震。
她猜到了那个有钱人是谁，也猜到他与姜弱羽一家肯定有关联，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会是这样的走向。
姜弱羽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我父亲原先是抵死不从，但是那个人给了他钱。很多钱，几十万。有了钱，就能治病、救命、生存、买房、读书，一家人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她似叹非叹:“钱，真是好啊。”
接下来的发展就是姜弱羽的父亲为钱卖身被发现，他受不了刺激跳了河。姜弱羽的母亲拿着钱在世人的冷眼下独自拉扯姜弱羽长大，身心俱疲病情每况愈下，最后没等到姜弱羽三岁便不治身亡。
姜弱羽说到她母亲的结局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便放弃治疗回到了父亲的怀抱”时，廖可重重地狠捶了沙发一下。
季夏怕她又发疯，赶紧收起自己心里的难受盯着她。
但是廖可并没有怎么样，她只是终于放弃了孤傲，任由泪水把一脸的妆容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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