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十一卷第七章旧地重游

孤霄按照纸条上的时间再度来到深森居，这时已然是深夜，那荒废的海边孤屋随着海风穿过，沙沙作响。孤霄仔细查看，原来是最初自己破坏的窗户至今还无人修葺引发了响声。屋里灰尘比起上次又积累了不少，表明至少从他上次寻找“镇邪醉鹤”海彬森来过这里之后，房屋便再无访客，为什么炅图的情报会显示玄坤军在这里活动？真是匪夷所思。

        更让孤霄不解的是，他明明是按时到达，为什么既没见到茅耀镖局的人，也不见云德王那支人马？是自己来错了时间或者来错了地点？怀着心中疑问，孤霄打开纸条仔细查看，最终确认自己不仅认字，而且没有认错。

        这时，不祥之感袭上心头，莫非是炅图他们已经遭到玄坤军袭击，全军覆没。孤霄慌忙跑出深森居，四处查找，虽然他不愿让炅图、谭链这样的商贾派主导辕奇会，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商贾派也是江湖人，是辕奇会需要团结的对象，何况炅图在辕奇会与玄坤军的斗争中至少还是自己人。

        孤霄惊慌失措地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既没有任何战斗痕迹，也没有任何痕迹表示有大队人马到达过深森居四周。难道说是炅图他们在前来的半途遭遇伏击？孤霄脑中立即乱成一团，而且没有完全被消除的余毒似乎又有卷土重来之意，孤霄慌忙在海滩就地打坐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在海风吹拂下，稍稍冷静的孤霄睁开了双眼。他此时面对大海，却既未感受到春暖，也未看到花开，视野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夜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浪潮。

        突然，孤霄有所发现，他在大海中看到一点亮光。据他所知，这里并不是海船的主要航线，而且因为地点较偏，很少有海船会从这里经过。另外，大部分去海边玩耍者也嫌弃这里偏远，而不会到达此处，顶多是“悯天侠”赵乐君那般逍遥江湖的侠士，会到这里来驾舟游玩。为什么此刻在海面上会出现那点光芒？那显然不会是炅图等人，他们从府城过来，不会绕道大海，莫非这光亮与他们所说的玄坤军线索有关？

        心中既然产生了疑虑，孤霄当然希望到灯光处一探，可是他并没有游渡大海的本领，只有焦急地注视着灯光、沿着海滩踱来踱去。忽然，他发现海边居然有一艘木舟，孤霄惊喜跑去，又猛然警惕起来，因为他从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可以推断出，是有一个大力士或武林高手扛着木舟来到这里放下，然后便立即离去。

        所以此人来时脚步深，走时脚步浅，脚印干湿程度相似、说明此人来去时间十分相近，应该是放下小船就离开。这个人为什么要来放下这条船？而且脚印如此清晰，说明他离开的时间也没有多久，怎么会如此巧合，就在孤霄到来前不久，便有人放一条船在这里？

        虽然满心疑虑，但孤霄此时也不容多想，在略略检查过船只之后，孤霄便将浅滩上的木舟推入海潮中，纵身跃上。然而，孤霄很快又发现一个问题……他不会划船，如果就这样划动船桨，他能在原地转上几个时辰，到时那灯光恐怕便会渐渐远去。

        就在孤霄焦急万分之时，他忽然想到了赵乐君。当时这位女侠独立木舟之上，却随心所欲地在海面上驰骋，孤霄那时便感应到海水中暗藏着元魂能量。虽然不知道赵乐君控制海浪的法门，但孤霄“乾坤无极”的绝技中，有控制水元素的心决，他尝试以此为切入点，输送能量到海水中，果然还真有效果。只见海浪承载着摇摇晃晃的小船，一路向那亮光处奔去。

        木舟刚刚离开沙滩，顿时有一群人涌到这里，他们并非是为了争夺木舟而来，为首者就是炅图、谭链、方海。

        方海：（冷笑）这个孤霄看起来真是毫无机心，这样的笨蛋也能当上辕奇会策士，正轩王还真是瞎了眼啊！

        谭链：（谄媚）还是方大人神机妙算，就知道这孤霄为了跟我师兄争功，只要见到这木船就一定会毫无疑心地抢去使用。

        炅图：（担忧）可是，他就这么一个人赶过去，恐怕凶多吉少吧？

        方海：（不满）你未免担心得也太多了，反正那里几天停了艘莫名其妙的海船，咱们只是怀疑，又不确定必然是金鳞匪巢，让这个孤霄做个探路的棋子罢了。如果情报准确，金鳞真在那里，以孤霄的本领也未必会吃亏。如果那里根本就没有金鳞，当今江湖上还有几个人是孤霄对手，咱们又用得着担心吗？

        谭链：对啊，如果他找对了，必然发生战斗，咱们感应到元魂能量涌动便一涌而上，不但能立功，还让孤霄欠咱们一份人情。如果找错了，惹事的是他，尴尬的是他，跟咱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方海大人，这招是一箭双雕，高，实在是高！

        方海：好了，不用捧我了，我追随云德王这么多年，这点智慧还是有的，孤霄那小子根本没法跟我比。咱们就在这里，看看这枚石子究竟能问出什么路来吧？……

        完全没有注意到沙滩变化的孤霄，正全神贯注操纵海浪，将自己送往目的地。他渐渐看清，那灯光确实属于一艘海船。但让孤霄惊疑的是，海船上似乎空无一人。

        难道说，这海船是遭到海盗洗劫后，船员乘客都遭到杀害，所以海船被扔到了这里？但孤霄仔细嗅闻，空气中没有丝毫血腥味，说明并无杀人事件发生。

        孤霄就地跃起，他的功力虽然不足以直接跃上大船，却已能让他及时拽住船上落下的一段绳子，以全力爬上去。跃上甲板，孤霄仔细看去，通明灯火是来自悬挂在桅杆上的一个个灯笼，而船内安静得可怕。

        仔细检查了甲板，孤霄愈发确定这里没有发生过激烈战斗，那么这船究竟是被谁废弃在这里？

        孤霄走向船舱，正要开门，猛然大惊后退，因为在这短短瞬间他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杀气。幸亏孤霄反应及时，否则一定会被随即射出的机关毒箭所害，饶是如此，孤霄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孤霄注意到箭簇上滴下的毒液，更是心惊不已，难道说这海船实际上是诱杀孤霄的陷阱。

        孤霄正要返回木舟上，却发现不知从哪里爬出无数毒蛇，它们盘踞各处、遍布甲板，孤霄刚要飞身跃起，便有毒蛇蹿来，吓得他又落地到原处，高度紧张地戒备着。

        就在此时，船舱门被打开了，看清走出者的模样，孤霄顿时心下了然：“‘缠松吞象’冕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冕孱：（冷笑）孤霄大侠这是什么话？是我先乘船来海上游玩，你却无缘无故跑到我的船上，你怎么反咬我一口，说我阴魂不散？

        孤霄：难道不是吗？虽然表面看起来是我踏入了你的地盘，但这何尝不是又诱杀我的陷阱？

        冕孱：你这说话就没有道理了，我怎么知道你会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

        孤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曾在这里跟你们的人交过手，后来又来过一趟，结果引来金鳞，企图谋害我辕奇会的女侠，最后金鳞还差点被炅图围捕。我既然能来一来二，自然就会来第三次。在这里出现一艘如此巨大的海船，只要我来了，就必然会引起好奇心，也必然会来这船上查看。

        冕孱：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再来？我疯了，难道我要天天在这没有淡水的大海上漂着，就为了等你自投罗网吗？

        这句话，问得孤霄一时沉默，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冕孱说话有理，而是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自然因为是炅图。炅图约他孤霄来这里调查玄坤军的下落，结果茅耀镖局的人丝毫不见踪影，反而是玄坤军高手控制的海船将他吸引入困境之中。这里究竟有什么问题？难道炅图一伙儿为了夺取对辕奇会的主导权，已经跟玄坤军暗中勾结了吗？

        孤霄分神之际，立刻便有毒蛇扑了过来，孤霄本来就余毒未消，动作难免迟缓，自然当即中招。顿时，孤霄浑身乏力地倒地，但是更多毒蛇向他包围过来，却并不急于进攻，只是为了防止他逃走。

        冕孱自然清楚孤霄之前被“安常守故”曹温暗算过，心中不由大喜，知道孤霄身体还未康复，所以还来不及施展元魂武功，就被毒蛇撂倒。这样看来，今天到是杀死孤霄的大好时机。

        为了保证一击必杀，冕孱立即召唤出自己的元魂——化蛇，他的元魂即便在陆地上也能以能量制造出洪流来，现在身处大海之上，化蛇更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这才是它充分发挥威力的战场。

        不过，面对倒在地上挣扎的孤霄，化蛇并未打算让他淹死在洪流中，而是决定将孤霄当作自己的腹中餐。眼见化蛇已经做好张口吞噬的准备，孤霄明知自己危在旦夕，但他现在五脏六腑痛苦异常，甚至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视线也开始模糊，如何自保？

        化蛇即将发动扑击，突然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攻来，它急忙侧头一闪，竟然是一条长蛇。但化蛇看得清楚，那纵然是元魂能量所化，实际上也并非元魂蛇，而只是一条绳子而已。

        那绳子仿佛拥有生命般，灵活自如地试图纠缠住化蛇，毕竟化蛇过于巨大，动作反而不如这绳子迅速。然而，被冕孱训练的毒蛇，也被圣殿开过光，其中一部分立即向这绳子变化的长蛇发动进攻，它们的毒牙居然能销蚀掉元魂能量。所以假蛇既不能以少敌众，也不能以假克真，不消片刻就在群蛇攻击下消失。

        纵然如此，无论是冕孱，还是化蛇，都忍不住寻找这股元魂能量来自哪里？结果他们仔细一查看，就发现不知有多少木船从沙滩方向往这里疾行而来，正是炅图、方海等人，而那长绳便是炅图的元魂。

        原来，当冕孱与孤霄发生战斗，就被炅图等人觉察到。方海本来还想再观察观察，以免打草惊蛇，逃走了金鳞。而炅图却深知在自己完全控制辕奇会之前，孤霄还有存在的价值，所以力主前去救援，甚至不等方海同意，便放出了元魂救人。

        方海见炅图都已出手，自然也就干脆顺水推舟，亲自与炅图带队来援。冕孱见状却不慌不忙，化蛇再次聚集能量，施展出威力。于是，炅图等人来的方向上风浪大作，就算是再好的船桨手，一时间也不能靠近海船。

        以风浪遏制住了援军，化蛇将阴森目光又转移到看似即将昏迷的孤霄身上，即将正式“用餐”。炅图远远见状，虽然心如火焚，却无奈自己的元魂已经暂时被毁，面前的巨浪海潮又无法克服，根本无法再予以援手。

        谭链则暗暗得意，虽然师兄已经跟他讲过孤霄目前的价值所在，但他对武学派、信仰派的仇视，就如同孤霄对他这种商贾投机派的不满，铲除掉孤霄这眼中钉、肉中刺，对他来说真是求之不得。

        至于方海，即便在此紧急关头，他依然在极力远望，似乎是希望甲板上出现金鳞的身影，这样让他的出手也有所价值。至于孤霄的生死，对于身为云德王亲信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化蛇也是料定没有人再来打扰它大饱口福，终于闪电般地攻向孤霄。然而，让冕孱与化蛇意想不到的是，本应即将昏迷的孤霄忽然双眼圆睁，坐在地上发出一掌。掌中打出的不是掌力，而是飞出一条金龙，正好与化蛇相撞。不及防备的化蛇，根本避无可避，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金龙冲散，难以再聚。金龙又在空中盘旋，准备为主人报仇。

        冕孱：（不解）这，这是怎么回事？孤霄，你没中毒？

        孤霄：（冷笑）不，我中毒了。只不过刚才毒全部被消除干净了。这要感谢你啊，冕孱。

        冕孱：谢我，你谢我什么？

        孤霄：你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你的蛇毒其实就是那种毒药的最好解药，比太医院的药还管用。我刚才中蛇毒时确实是痛苦万分，但只要坚持过那段时间，我剩下的毒性就被消除得干干净净，自然可以重新向你请教。来吧，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天威神功”！

        随着孤霄的金龙准备冲锋，宛如刚才化蛇对待孤霄那样来对付敌人。冕孱不敢再犹豫，猛地翻过船舷，落入海水之中，转瞬就不见踪影。为了保命，这冕孱居然连自己饲养多年的所有毒蛇全部抛弃。

        当冕孱彻底游离，海浪也终于平息下来。赶到海船上的炅图与方海上前行礼，一再解释说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他们迷了路，所以才刚刚赶到。孤霄当然知道这两人在撒谎，可惜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随口应付了两句。

        被迫丢了整艘海船的冕孱，不知多久才赶回到金鳞面前。金鳞听着冕孱的报告，他也没有想到，冕孱的蛇毒却是“生死一线”贾摧铭用来暗害孤霄毒药的最佳解药。

        心中烦闷的金鳞，他让冕孱藏在大海之上，距离深森居如此之近，正是为了对付孤霄。但这其实并非金鳞的计策，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是乙大人打算借机除掉孤霄，所以才会让冕孱即便是晚上也要保证船上灯火通明。

        结果，这一招不但吸引来孤霄，也吸引了炅图等人，可是冕孱的实力不济，偷袭不成反丢了船。如今孤霄恢复如初，六扇门的追查愈加紧张，金鳞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

        冕孱灰溜溜地离开，白玉彤进入密室，来安慰金鳞：“老大，不过是一艘船，丢了就丢了，咱们再想办法将失去的一切夺回来，那孤霄也必然会死在咱们手上。”

        金鳞：（不耐烦）我说过多少次，想让孤霄死在我们手中的是乙大人、是他孤霄的仇人们，唯独不是我。我至今还没有领悟孤霄天威神功的秘密所在，对他招数的模仿与魔化，并不能让我真正掌握天威神功。我需要他活着，继续演示武功给我，我才能有机会修炼成属于我的天威魔功，这样我必然能无敌于江湖，不用再抄袭魔化别人的招数，就算是圣殿我也有实力抗衡。

        白玉彤：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鬼黎王再三催促我们要有所进展，又被乙大人天天苦苦相逼，身不由己啊！如果老大你继续坚持不让孤霄尽快去死，或者还指望借古国朝廷的刀来杀孤霄，都会被鬼黎王与乙大人所怀疑和对付的。

        金鳞：（不满）怎么？连你也决定杀掉孤霄了？

        白玉彤：从我们当前的处境来看，现在玄坤军越来越举步维艰，而孤霄对津海群英的凝聚确实对我们造成巨大的威胁，我们必须及时将这个威胁抹除。

        金鳞：杀掉孤霄就能抹除威胁吗？再说哪有那么简单，别说孤霄，就算对其他江湖人，咱们已经多次派过高手，打算除掉其中几个，哪个成功了？现在差不多孤霄每找到一个人，那个人就必然会得到暗中保护。保护那人的也许是正轩军、也许是六扇门，也许是津海府当地的武林门派。跟这些势力比起来，孤霄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只不过是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我有时真的怀疑，就算没有孤霄，我们也无法在这津海府占到任何便宜。这里确实没有咱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白玉彤：没错，这也越发证实了咱们的判断，津海府绝对不是个消灭辕奇会、消灭孤霄的好战场，对咱们太不利了。不过现在乙大人让我们务必寻找机会消灭孤霄，如果咱们现在这个时候放弃，就会被他向圣殿诬告我们畏惧敌人、临阵退逃，咱们就算能得罪乙大人，谁敢得罪圣殿啊？

        金鳞：（略作思索后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不能得罪圣殿，那咱们就继续死扛下去。但我不甘心再被追着打，我要反击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金鳞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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