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九卷片刻必争第一章仓促出发

京师风波并未就此平息，孤霄与金鳞交手，非但未能奈何敌人，还得罪了大名鼎鼎的金老爷，连累金老爷损失了大半个粮仓，这在朝廷高层内部再次引起对孤霄能力的质疑。

        此时，疫灾已然在东方基本消除，鬼黎再度兴风作浪，强行从大漠各族征集兵力，将主力军驻扎在古国北疆之外。鬼黎王不顾古国相助灭灾之情，反而大肆宣扬天灾系古国冒犯天神、海神、冥神而引发，唯有消灭古国，才能平息神怒，防止新的灾祸降临。

        如今，近百万大漠军枕戈以待，随时准备入侵古国，正轩王唯有亲至前线，指挥主力军准备抵御外敌。边疆形势紧张万分，一触即发。而正轩军因为主力外调，人手匮乏，后勤驻地许多事务性工作无人可用。

        此刻，云德王建言，借调原正轩王直属各分支组织人手，处理当地正轩军内地后勤事务，以解燃眉之急。作为对孤霄的惩罚，这位已年过不惑、黑白发丝相间、无暇成家立室的辕奇会策士，被以锻炼能力与磨练心性为名，就近调到津海府正轩军驻地承担部分事务工作，同时还必须兼顾辕奇会发展。

        孤霄不由暗暗叫苦，他聚集津海群英尚不到半数，为了与金鳞相抗还需要研究武学，如今再承担起驻地要件传抄、上令下达、联络武林、退役老兵相关事务等等一系列令人头疼的杂务，还要继续履行辕奇会策士之职责，让他只恨自己没有□□之术。孤霄一天到晚忙得头昏脑涨，以至于频频出错，武学也有所耽搁。若是此时金鳞率玄坤军卷土重来，只怕孤霄难以全力相抗。

        当然，孤霄也深知国家局势正是需要用人之际，身为轩辕盟弟子，他也不便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埋头诸多事务之中。可惜毕竟岁月不饶人，四十多岁的他已不复青年时的精力与活力，两头兼顾往往两头都难做到最好，甚至出错不断，让他不由颇为自责，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负责后勤事务的正轩军女将少婉前来视察，目睹孤霄不仅那糟糕的字迹为了赶速度愈加杂乱无章，甚至连最基础的地名都写错，不由勃然大怒：“孤霄，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如此大意，会坏了军机大事，这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孤霄：（苦笑道歉）少婉将军，还请多多原谅，我实在是事务太多，忙中出错。

        少婉：忙？如今战事在即，哪个不忙？果每个人都以忙为借口，小错频频，必然对国家、对朝廷酿成大错！到时候很可能会导致前方战事溃败、无数百姓惨遭敌人屠戮，所以无论是什么借口，你根本就不该错！

        孤霄：我……我实在是……，罢了，罢了，都是我的不对。我尽力把事情做好……

        少婉：不是尽力，是必须，错不得，不能错！

        孤霄又是连声道歉，少婉本来还想厉声叱骂，但目睹孤霄与十年前相比确实变化不少。那个过去豪情万丈的少年书生，如今已是年长体肥、白发屡现的中年人，少婉见状一时也不忍苛责，只能一句“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孤霄不由苦笑自语：“金老爷让我好自为之，你也让我好自为之，我又如何好自为之？”

        心情愁闷者往往以酒浇愁，然而孤霄不仅生来不能沾酒，又是恪守岗位职责的死心眼，自然无处排解心中愁绪。若是当初在村中茅屋，虽然住房简陋，尚有时间一睡解千愁，如今孤霄却根本无暇以睡避忧。

        心中愁苦愈多，做事愈加不顺，错误就更是层出不穷。孤霄抄誊要文，但凡写错一字，就只得满篇重抄。因他此时心情糟糕，一篇不过数百字的会议记录，他已经重抄三遍还未抄对，时间被浪费得更多，真是事倍功半。

        孤霄失去了耐心，干脆将要文塞到如山堆积的文件底部。望着那做不完的正轩军工作，孤霄真想干脆辞去辕奇会的职务，重返乡间，还自己一个自由之身。

        然而，想到辕奇会才刚有起色，假如他撒手不管，不懂江湖实情的云德王就会指挥商贾派重新掌握主导权。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打开的大好局面只怕会毁于一旦，不知多少江湖高手会对朝廷失望、对轩辕盟失望，从此藏身草莽之中，不会再响应号召。

        说实话，孤霄不怕吃苦受罪，只是一心想早点将辕奇会大业完成，聚集津海群英，成为对抗玄坤军的中流砥柱，哪怕那时他再急流勇退，不与他人争功夺名，也在所不惜。至于眼前这些只需要一般人专心致志，就能比心事重重的孤霄做得更好的工作，孤霄实在烦不胜烦。

        孤霄本来就不是正轩军人，不可能在军中步步高升，也早已不是朝廷关注的青年俊才。四十多岁者看似壮年，剩下能为国效力的时间也不见得还有多少，何况天有不测风云，练武者不知何时便再无余生。孤霄能用残生为国家、为信仰、为百姓再做成一件大事就已不易，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可以花费在眼前的诸多事务之上？

        可是偏偏现实就是如此，往往事情难如人愿。要想让朝廷继续支持辕奇会在武学派、信仰派主导下聚英纳杰、团结忠义、共襄盛举，孤霄就必须分心耗力在这些本不属自己分内的事务之上。

        如今状况，别说全神贯注将辕奇会真正建立起来，就连普通人所能拥有的结婚生子，孤霄都不敢多想。即便有时间，他还要琢磨如何对付随时重现的玄坤军，如何继续研究出新的招式再与金鳞决战，以及还要照顾自己唯一的徒弟小霍。

        强迫自己又做了几个时辰，孤霄忽然发现一个任务竟然与辕奇会有关，那就是聚集辕奇会侠士将津海府一批军用物资运送到指定地点，同时要防备玄坤军的偷袭。因为情报显示，不仅金鳞尚未离开古国，又陆续有玄坤军精英潜入。

        由于还有太多事务要处理，孤霄粗略一看，截止时间还早，路程却不算太远，那应该可以往后押一押。于是，孤霄飞鸽传书给炅图与松鼎，请他们通知辕奇会各路能抽出时间的侠士做好准备。等孤霄再忙十天事务，挤出闲暇，再同诸位侠士去共同完成此重任，届时小霍又要托付左邻右舍照顾了。

        就这样，又接连忙碌了三天，孤霄打算去附近新开的茶楼放松一下。没想到，孤霄刚出正轩军军营，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炅图心急火燎地下车拽住孤霄低声问：“你前几天是不是接到一个让辕奇会押送物资的任务？”

        孤霄：是啊，我不是飞鸽传书给你了吗？

        炅图：没错，但是你只让作准备，怎么还不启行？

        孤霄：我这军营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要处理差不多了，再……

        炅图：（急）别再了，云德王通知我，期限快到了，再不开始行动就来不及了！

        孤霄：（大惊）不对啊，我看时间还早啊！

        炅图：云德王说得十分明确，你赶紧仔细看看那文书。

        听炅图这么说，孤霄不敢怠慢，慌忙让炅图稍等，自己回去拿出任务文书细看，这才发现原来文书后面附有具体任务表。此任务并非只是交付辕奇会一家，其他各处部队、衙门、武林门派、江湖组织都有涉及。任务分为若干阶段，孤侠看到的时间是整体任务期限，而辕奇会被分配在第一阶段，如今距离完成期限已经十分接近，如果再不出发，就算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

        孤霄这才焦急起来，慌忙拿着文书到军营外与炅图在马车中商量对策。

        炅图皱眉说：“云德王最近找我和谭链有事，我们两个都不能动，但我会派遣三十多名镖师和一个车队给你。这些镖师中没有什么高手，你还是需要从津海群英中寻找合适帮手。要小心啊，咱们辕奇会如果再任务失败，你作为接受任务人性命不保是小事，辕奇会被解散可就前功尽弃了。”

        听炅图说得如此严重，孤霄再度连声道歉，便慌忙去准备。与军营驻地负责人做好相应交接，孤霄又安顿好小霍，便立刻找松鼎联络各处侠士。然而，原本让大家作十天准备，这才刚三天，仓促间谁能及时来会合？

        孤霄只得先从茅耀镖局接过了那三十多人的车队，准备先去津海府军仓接手运输物资，而来会合的只有松鼎，毕竟风影馆也是正轩军麾下组织，自然松鼎可以随时出动。松鼎本来想多揽点沿途业务，但考虑时间实在太紧，也只能作罢。

        另外，在官府任职的“九星璀璨”中人“殊军星”陌钧熙也来到此处，不过他不是来会合，因为身为基层官员的他也正为了支援前线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脱身。他此次来一是为了道歉，二是告知孤霄不少津海群英成员虽然仓促间不能前来，但他们正加速处理好手头事，一定会尽快赶上队伍。因此，陌钧熙与孤霄约定加强飞鸽暗语信息联系，以掌握孤霄队伍的行程，以方便其他侠士赶过去。

        当陌钧熙离开，队伍刚要出发，让孤霄与松鼎意外的是，他们竟然看到“火绝”楚毅，他出现在队伍前方，而且分明是做好了一同出发的准备。

        孤霄：那个……楚毅，你那“鱼叔小馆”交给别人了？

        楚毅：嗨，不就是个饭馆吗？能有辕奇会的事情大吗？干脆关掉，跟你们忙完这一单再说。

        松鼎：那个……你是不是又跟客人吵架了？

        楚毅：当然没有，是客人跟我吵架。

        孤霄：（一时无语）你又因为和客人吵架，导致生意做不下去了？

        楚毅：我不是说了，是客人跟我……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啰嗦？我来帮忙不行吗？别说扫兴的话，走了，走了！对了，木绝他们说，等忙完了手里活儿，就尽快赶过来，他们会知道我们到哪里的，你说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掌握你们行踪。

        孤霄二人当然懒得解释陌钧熙“传帮带”的作用，正要催促楚毅赶紧入队上路，却又见一名女子匆匆跑来，看其服饰应该是飞鸽社成员，手中还握着一柄宝剑。虽然那女子行若疾风，却气息平缓，可见也是位练家子。

        停在尚未出发的车队前，女子上前拱手问：“哪位是孤霄？”

        孤霄急忙上前答话，并接过女子奉上的一封书信。阅读完毕，孤霄才知道原来是辕奇会早期成员“大隐七贤”中的“飞电驱雷”文晋，匆忙间无法立刻赶来，便请好友先来相助。而这位女侠好友也是津海群英成员，名列“十三神兵”的“星光灵剑”谷梓晓，她虽然未曾修炼元魂武功，但一手星光剑法不知让多少元魂高手甘拜下风。

        谷梓晓正要入队，又见一辆马车前来，孤霄与松鼎对马车上“昂石山庄”的标志十分眼熟，这不是隶属“十灵玄妙”的山庄夫人“葬灵绣娘”佘蔓玉的马车吗？

        马车接近，果然是佘蔓玉前来汇合，她的孩子已经托付山庄中可靠之人照顾，好在这任务按期限也必须在数日内完成，不会让母子分离太久。

        能有三位高手加盟，孤霄不胜欣喜，他正准备宣布出发，却见松鼎依然在眺望远方，难道又有高手前来？孤霄立即循着松鼎的注目方向望去，视野中却一无所得。这时，只听松鼎呵斥说：“禽兽，还指望更多人来帮你？别看了，知足吧，我看过了，就这几位了！”

        说完，松鼎就自顾自地准备出发，气得孤霄无言以对……

        领取物资十分顺利，只不过运货人们根本不知道究竟要押运的是什么东西，所有箱子都被密封得严严实实，并贴上了正轩军的封条。孤霄只是被告知押送的是重要军事物资，如果不能在限期内准时抵达目的地，作为押运负责人的孤霄必将受到军法严惩。

        孤霄不敢怠慢，率领几位侠客又匆匆启行，他们将一路北上离开津海府，前往北方前线。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正轩军安排下伪装商队一路北去，除了谷梓晓与少数镖师武器握在手，以护卫身份随行，大部分人将武器藏在货车下方特制藏匿区。这样，车队看起来就是只有少数练家子保护的正常商队，而领队人虽然是孤霄，却让善于随机应变的松鼎以商人模样佯装首领。

        于是，这支车队正式开始押送之旅。而他们的行踪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由乙大人告知了金鳞。

        此时，玄坤军骨干已经基本汇聚于古国境内，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摩揭骑士”洛基坦斯，因为已然成为大漠联军的军事顾问（圣罗马职务名，大漠人称其为“总军师”），所以并未随玄坤军南下。

        当然，对金鳞来说，没有那个指手画脚的洋大人在眼前，那真是求之不得。金鳞只是需要圣殿的金钱与技术支持，而不是真想给自己招来个喋喋不休的“洋爹”。

        金鳞面对眼前的一班玄坤高手，朗声下令：“我们此次行动，是劫掠和破坏辕奇会押送的物资，但记住千万不要杀了孤霄，也不要重伤他，最好让他安然无恙。”

        暴虎：金鳞老大，那个孤霄很麻烦的，伤害他都不容易，要不伤他，我们就算能完成任务也会损失惨重的。

        豪龙：是啊，如果让暴虎沿途设置些威力大的炸弹，将孤霄连同那些押送者全部炸死，事情会简单得多，何必非要执着让孤霄因为任务失败死在古国朝廷手上？

        白玉彤：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对孤霄害怕了？老大这么做，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让一个抱着轩辕盟信仰不放的傻子死，无论他武功多高，总有办法可以做到。但是要让所有傻子对古国轩辕盟朝廷失望，就必须让最引人注目的傻子死在自己朝廷手中。究竟你们还要老大重复多少遍？

        樊河：嘿嘿，还是白玉彤你最了解老大心意，我们就算听一千遍，也不会真正明白。再说，为了跟着孤霄斗，我们虽然骨干只损失了一个，但下面的兄弟可死得太多了，所以不能再这么做了。哈布奇副帅、冥风大哥，您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那损失的人中，好像你们的弟子最多吧？

        冥风：（冷冷）遁杀门杀手，为任务而生，为任务而死。只要是上面交待的任务，我们一定会全力完成，至死方休！

        金鳞：嗯，我就是喜欢你们黑突厥人这点，忠于职守、不计生死。哈布奇兄弟，你怎么说？

        哈布奇：黑突厥杀手是我们大漠勇士的楷模，既然冥风作为遁杀门总帅都这么说了，我麾下的各族大漠勇士们，当然也不能输给遁杀门。只不过，金鳞……统帅，你作为指挥者，将我们的损失减少到最小，是你的职责。否则，无论我们能提供多少勇士，最终都会一个不剩。

        金鳞：哈布奇兄弟，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些津海群英实在麻烦，我们损失的人也实在太多，所以我这次打算借助江湖上的其他力量。

        白玉彤：（顿时领悟）难道是江湖各山寨与帮会？

        金鳞：没错，我早已让人传播谣言，说辕奇会将运送黄金万两给正轩军前军作经费。有几路人马都已闻风而动，准备半路下手。

        贾摧铭：（皱眉）可是这些盗匪，恐怕没有多少用得上的人啊？

        金鳞：不要小看他们，好汉也怕狼多啊。他们只是为咱们打前锋的炮灰。这关键一击，还要看咱们玄坤军！等到那些蝼蚁将孤霄那几个人累得筋疲力尽，就是咱们出手的最好时机。这一次，我一定要孤霄死在他效忠的轩辕盟朝廷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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