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六卷第四章私心可谴

紫琴有条不紊地向孤霄介绍着验尸中的发现：“你看那个方向上的尸体，看伤口貌似是死于刀伤，却没有金属物伤害过的痕迹。死者并非失血过多而死，而是被寒气入侵身亡。也就是说，在死者们受到伤害的瞬间，寒气已经随伤口侵入，直逼心脉，伤口处没有完全冻结，还是有鲜血流出。另外，每名死者身上伤口众多，居然都是被一瞬间同时割开，如果是多人下手达不到这个效果，只能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在最短时间内对每名死者各使用了一招，然后每道伤口各融入少许寒气，至少十道寒气融汇在一人心脉处，才能将目标心脉冻僵，致人死亡。”

        牛思奎：（浓眉紧锁）是什么样的武功、什么样的武器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紫琴：应该是元魂武功，我能感应到死者身上残留的元魂武功气息。

        孤霄：（大喜）我明白了，能够实现这种效果只有一种元魂可以做到，这种元魂叫“三北神”，是以战气与寒气修炼而成。所以作战时，以战气伤敌，以寒气杀敌。令敌人鲜血淋漓，却实则为冰冻心脉，这一招叫做“血战到底”。

        牛思奎：看你这么高兴，又能说出这招名字。这个人你肯定认识？

        孤霄：我们虽然见面不多，确实彼此相知。他是我们辕奇会“四奇”之一的“北勇”陆旭睿。我来辕奇会时他恰巧外出，如今看来是听说津海府有难，回来支援了。实在是太好了。

        牛思奎：原来是“四奇”中的高手，这帮玄坤军的杀手真是瞎了眼，自寻死路了。对了，其他两个方向上的杀手也是被“北勇”消灭的吗？

        紫琴：不，昨天在这里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应该是另外有三个人或四个人。在那个方向上的死者，死因与这边迥然不同，他们应该都是被一刀毙命，但是伤口上既有金属物痕迹，也有元魂武功气息，所以他们究竟是死于元魂武功，还是一柄来自军队的军刀，我一下子不敢断言。还有一点奇怪之处就是，他们的伤口处留有少数金属屑，可是我发现这些金属屑来自他们各自被劈碎的武器。所以，我是这样猜想的，他们每个人都是被一招先碎兵器、再被劈中要害。由于对方速度既快又狠，被劈碎武器的少许残屑不及散开，就被出招者的武器带入死者伤口中。每一个死者都是如此，可见此人连杀数敌都是一气呵成。

        牛思奎：孤霄，你们辕奇会中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吗？

        孤霄：与其说这是本事，不如说是一种武功风格。我辕奇会中暂时没有这样的高手，但是刚才紫琴仵作说到那伤口，既像被军刀所伤，又像被元魂武功所伤，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传说在津海群英中有位高手是将元魂武功与刀法融合为一体，而且出手迅猛无比。此人就是“九星璀璨”中的“军刀星”。据说“九星璀璨”中人都是轩辕盟弟子，个个忠于信仰、嫉恶如仇，所以有人把他们列在一起。这个“军刀星”，听说他有一招“抵抗到底”，擅长以少胜多，以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觉悟瞬间破敌碎刃，遇恶必除，遇邪必斩，八成就是他了。

        牛思奎：那很有可能是他，这倒是个血性汉子，有机会真想结交一下。

        孤霄：（感慨）我又何尝不是想早点找到他……对了，既然紫琴仵作说战斗者是三个人或四个人，看来那个方向的死者们死法又有点不同？

        紫琴：没错，那边的死者可以断定他们绝对是死于元魂武功之下，不过伤口都像是被无数长刺瞬间刺穿。应该是攻击他们的元魂内劲呈刺状，而且力道极强，所以能将敌人穿透。不知孤霄大侠又会想到谁？

        孤霄：（略作思忖）津海群英中有十三个人以擅长使用各种不同兵器闻名，他们被合称为“十三神兵”。大部分我还没有找到，其中就有一个以使用峨嵋刺闻名的“碧血银刺”，但这绰号真正指的不是他无魂类武功中的兵器，而是他以元魂凝化的长刺。这个人做事一向低调，出手往往是为了锄强扶弱，可惜行踪难觅，我也是一直在查找他的下落。

        牛思奎：哎呀，又是位好汉。可惜现在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他们，紫琴仵作不知有什么线索？

        紫琴：（翻了个白眼）我是天下第一的仵作，但查找蛛丝马迹不是你们六扇门的工作吗？如果我把什么事都做了，你们六扇门去喝西北风吗？我是特意给你们留着饭碗呐，别不知好歹。

        被紫琴一顿教训，牛思奎也不由顿生不满，正要开口反驳，孤霄急忙打断话头说：“哈哈，也不必劳驾六扇门，既然‘北勇’与另外两位侠客共同杀敌，那北勇必然有这二位的线索，我回去一问便知。对了，紫琴仵作，为什么你说可能另外有四个人？”

        紫琴：因为我在验尸过程中，感应到除了那三个出手者，还有第四种元魂气息。那种气息很臭，应该是种毒系武功，而且毒性比较强，所以几个时辰了，臭味还没完全散去。

        孤霄：（仔细嗅闻，大惊）你不说我几乎忽略了，这臭味好熟悉……对了，是“四大恶人”中“毒恶人”“鸡犬不留”樊河的气息，看起来昨天是他带人在这里设置埋伏，结果吃了大亏。

        紫琴：吃了大亏的是这帮蒙着脸的倒霉蛋，这第四个人一点受伤痕迹都没留下，想必是全身而退。

        孤霄：（不由愁上心头）他既然没有任何损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我这次来找的应该就是他。

        紫琴：看来你还有的忙，我已经忙完了，我要回去跟小霹雳、小绿玩了。告辞！

        这紫琴说走就走，孤霄隐约猜到小霹雳可能就是那个布偶，至于小绿是谁就不得而知了。虽然孤霄也想现在就邀请紫琴入伙，但又唯恐急于求成反而适得其反，好在已知紫琴住处，又忧心樊河贼心不死、另有阴谋，所以他只是对这位女仵拱手告别，打算等完成此次任务再行拜访。

        处理完现场，牛思奎请孤霄且往六扇门暂歇，便部署捕快们前去各处查找樊河下落，希望能有所收获。

        而那樊河此刻已经身处某秘密基地中，这正是碧曲阁为玄坤军所设置，而等待樊河的竟然是金鳞。樊河对金鳞毕恭毕敬地报告了此次失败，并忧心忡忡地说：“这津海府实在是高手层出不穷，咱们确实是占不到便宜啊！照这样斗下去，遁杀门杀手都死光了，咱们也伤不了辕奇会半根毫毛啊！”

        金鳞：（冷笑）哼哼，你很心疼那些异族人吗？

        樊河：（慌忙解释）当然不是。只不过这古国毕竟是轩辕盟、正轩军、辕奇会的主场。咱们手下就那么些人，不能都这么白白浪费了啊！

        金鳞：放心，除了遁杀门的黑突厥人，圣殿又帮咱们培养了不少异族人以及来投奔咱们的古国江湖小鱼小虾。炮灰咱们有的是，都拿去堵正轩军这几年研究出的威古大炮炮口都管够，何况只是跟辕奇会江湖厮杀？

        樊河：唉，咱们说那些人是炮灰，但咱们呢？本来是为了追求金银与自由，现在却成了圣殿与鬼黎的棋子。

        金鳞：哼，何必自轻自贱？圣殿和鬼黎想把咱们当棋子，殊不知他们只不过是咱们追求自由的工具罢了！

        樊河：工具？咱们利用他们做什么了？不是他们一直在利用咱们吗？

        金鳞：你还真是目光短浅啊！咱们不过是搭船过河，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行了，别多问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当家作主的始终是咱们！这天下迟早会是咱们的，未来后世千秋万代提起咱们都要敬畏交加、永世难忘！

        樊河：（立即兴奋起来）如果真能如此，那么就算牺牲再多的黑突厥人我都在所不惜。（又转为忧愁）不过，现在咱们吃了大亏，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金鳞：不用担心，咱们的后援陆续将至。他津海府藏龙卧虎，我玄坤军也是伏虎盘龙，何况在这古国大地上，不满孤霄以及那帮所谓江湖侠士者大有人在，只要咱们用心搜寻、以你们四大恶人的手段、借助圣殿的财力、鬼黎的自由诱惑，会有更多高手投入咱们麾下。辕奇会和孤霄那傻子会永远不得安宁的！……

        碧曲阁的手段确实高明，以六扇门优秀的缉案察踪能力，竟然始终查不到敌人秘密基地所在。孤霄忧愁满腹地行走在街道之中，忽然听到了吵闹声，循声望去，只见不少人在看热闹，只是他们并未围拢过去，不知因为何故都远远观望着。被围观者一个是牛思奎，另一个则是曾经与“金绝”戴洛有过争执的“学富五车”卜同。

        那卜同火冒三丈，牛思奎也是怒气满腹。另外那卜同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在场众人只有他没佩戴药布。

        卜同：你这个粗俗野蛮的粗鲁人，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过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牛思奎：（愈加愤怒）谁说要杀你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听从指挥，非要从南郊县逃出来，而且还不佩戴药布？

        卜同：我倒要问你们衙门安的什么心？为何要封锁南郊县？谁患上疫病，你们抓谁好了，我身体无恙，为何不能离开南郊县？我也不是南郊县人，不过前几日在那里访友，多住几日罢了，你们凭什么就不让我离去？再说这药布戴着实在憋闷，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戴？

        牛思奎：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有人患病我们也不会抓，只是太医院将他们隔离治疗。之所以不让你们离开南郊县，是担心你们也被染上疫毒，再传染给别人。只要经过太医院检测，南郊县中确实再无疫病患者，自然就会早日解封。你说你身体无恙，难道你不知道那疫毒潜入体内，可能要十几天才会发作，你不经过彻底检测就逃出南郊县，万一将疫毒传播，责任谁负？还有，你不能因为自己图一时舒服，就不戴药布啊！这可是阻断疫毒传播的最有效方法啊！

        卜同：真是无知之言，我虽然未戴药布，你们不是都戴了吗？就算我真染上了疫毒，不也传染不上你们吗？

        牛思奎：胡闹，如果人人都这么想，那么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不戴药布，到时候疫毒一旦传染开，后果不堪设想啊！你不能什么都只想自己，不考虑别人啊！你在如此关键时刻，恶意破坏府衙统一部署，会让大家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更是要将整个津海府置于险地啊！

        卜同：休要危言耸听，我一个人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我看你就是成心找茬，有本事来杀我啊！

        牛思奎：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但是根据国家法令，在重大疫灾面前，不服从法令，有扩散疫病嫌疑，衙门有权拘留。

        卜同：士可杀不可辱，你们竟然要抓我，还讲不讲道理？我不过是不愿被你们拘束在南郊县，你们就要害我。大家给我评评理。

        这卜同有意煽动民众，却听众人七嘴八舌地斥责起来：

        “看这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耍性子呢？”

        “捕头，赶紧把他抓起来。这种人不教训不教训是不会老实的。”

        “什么人啊，都是谁惯的？就只顾自己，一点不顾大局，不管大家安危。这样的人，别轻饶了他！”

        ……如此如此这般，让卜同听得恼怒万分，顿时狂吼起来：“你们这帮愚昧的家伙，都给我闭嘴，不然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说话间，这卜同竟然散发出元魂能量，霎时在眼前显现出一个双头巨人的身影，而且这巨人张开嘴，立刻飞出无数形态各异的飞虫，吓得众人惊叫着四散而逃。

        牛思奎身后捕快们慌忙拔出钢刀，拼命拨打飞虫，试图保护百姓。牛思奎则慌忙双手抱团，顿有气劲产生，随着他双手移动，所有飞虫居然都被气团所吸引，齐刷刷向牛思奎双手之间飞来。捕快们显然知道牛大哥的本事，趁飞虫转移目标，慌忙向后退去。

        那卜同没想到这捕头并非元魂高手，也有这般本事。不过他依然胜券在握，因为巨人吐出的飞虫数量庞大，绝对不是那小小气团可以吞没的，一旦牛思奎被虫群所淹没覆盖，他很快就会如同旧书般腐化四散。

        眼见飞虫即将把牛思奎团团围住，卜同与藏在一旁观战的孤霄嘴角都露出笑意。不过，前者是充满鄙夷的冷笑，后者则是自信满满的微笑。

        刹那间，牛思奎发出一声大吼，手中气团猛然发出，攻向那双头巨人。飞虫们本来就是被气团吸引而来，自然纷纷随着气团向巨人冲去。这番操作，看得卜同目瞪口呆，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招反吸引虫群冲击自己的元魂巨人。

        但卜同也是有惊无慌，因为那实则名为“骄虫”的巨人既然能吐出飞虫，也完全可以将飞虫再吞回腹内。然而，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气团在即将接近巨人之时骤然爆炸，爆团不仅将飞虫尽数震碎，更让巨人遭受到强力冲劲，向后倒飞数米才跌倒在地。

        那巨人爬起身，不甘心地还打算反击，却被吓坏了的卜同制止。巨人立刻接受命令，抱起主人便大步流星地逃走。牛思奎虽然击败了一名元魂高手，但他若要展开追击，却是有心无力。

        孤霄此时无暇跟牛思奎打招呼，径直沿着大街小巷悄悄展开跟踪。既然见到了如此任性自私的元魂高手，孤霄立时想到莫非这位老学究打扮的老顽固也是玄坤军一份子？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查出敌人落脚之处。

        那卜同吃了亏，不敢再停留在大庭广众之处，巨人不知踏坏多少摊位与民居，终于奔到野外。巨人轻轻将主人放在地面，才随着主人手势消失。

        卜同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不甘地抱怨着：“明明是一个没有元魂的粗鲁废物，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功？难道现在无魂类武功已经可以凌驾在元魂武功之上了吗？”

        “当然不会，修炼元魂武功靠的是天赋，能有这份功力的都是人上之人，你不过是被刚才那小子虚张声势的招式给唬了而已。”随着甜美的声音，“惑世艳狐”白玉彤缓缓出现在卜同身前。

        卜同不由大吃一惊：“你从哪里钻出来的？这四周明明刚才空无一人啊！”

        白玉彤冷笑注视着卜同逃来方向的某处说：“空无一人，应该说除了你之外，不止有我一人。对吗？我的老朋友孤霄？”

        卜同还没弄明白孤霄是什么人，那位辕奇会的策士略带尴尬地从草丛中爬起身来，真不知道他是凭借什么本领，竟然能一路跟踪到这里？

        卜同：（怒问）你是什么人，这么鬼鬼祟祟的，真不像话！

        孤霄：（不由面带冷笑）是我不像话，还是你这个不顾大局的混账东西不像话？

        卜同：什么叫大局？凭什么他们就是大局，我就算小局？既然南郊县有了病患，当然我能跑就跑了，还会留在那里吗？天地之间，唯我独尊，我没必要为任何人牺牲自我，就算是我父亲，我也不管。这叫天赋人性，这是我的自由意识，你懂吗？

        孤霄：你不过是为自私找一个借口，有必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吗？你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让整个津海府承受你自私自利可能带来的恶果，这算什么自由？与绝大部分南郊县主动配合抗击疫灾的百姓的抉择来比，你的抉择实在太无耻了。我看你不过是以自由为借口，否定美德与高尚，你根本就是亵渎了人性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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