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卷第九章市井异士

听孤霄如此说，松鼎不由好奇打听，但孤霄不再详细解释，只说这两天所见的津海府高手中，“西秀”并不是这类江湖人物中的唯一代表。松鼎此刻不由对孤霄产生了好奇，这个看起来落魄潦倒的书生，为什么会知道风影馆都未掌握的情况？而孤霄口中的“京师”又究竟代表着谁？可惜，孤霄忽然守口如瓶，让松鼎也无从问起。

        此时，两人听到前方似乎有人在争吵，更有不少人在围观看热闹。孤霄与松鼎好不容易挤进去，只见一位光头公子在与一名学究争论不休，光头公子手中还有一只金属鸟。

        学究：真是可笑至极，我饱读史书，从古至今，何曾见过金属的东西能够翱翔九天？众所周知，唯有木甲术中的木制品，既能浮于水面，又能冲天而起。金属飞天则闻所未闻，你竟然跟我说这是未来必然之事，真是异想天开，可笑无知！

        公子：（怒）无知的是你，就因为你在过去历史中没有见过，就断言未来不可能发生，这不是井蛙观天吗？而且大家都明明见到我金属鸟已经飞起，说明金属升空是有可能的。

        学究：你这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用那么一点番邦的奇技淫巧，就想混淆视听，证明这种东西可以代替历代圣贤研制出的木甲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公子：你这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只知道古代，看不到未来，只要是你不知道的东西，就说成是奇技淫巧。跟你谈未来，真是对牛弹琴，真是夏虫不足语冰！

        学究：（大怒）姓戴的，别以为你是侯爵世家，就可以随意辱骂我们读圣贤之书的上等人！你先骂我是蛙、是狗，又骂我是虫，你，你，你真是岂有此理！你这般粗鲁无礼，简直辱没了你家门风。你今天要是不向我道歉，我，我，我去衙门告你！

        公子：你去啊！今天这事就算说到紫禁宫我也不怕，我倒是要让大家评评理，我都把事实摆在你面前了，你凭什么说我异想天开？究竟是你鼠目寸光，还是我蛮不讲理，我也要求个公道！

        学究：你又骂我是鼠，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一定要告你，如果衙门、朝廷不给我公道，我就去另外找评理的地方，我还不信你姓戴的能只手遮天！

        两人争吵间，看热闹的也是议论纷纷，甚至彼此争论起来。有人认为那位戴公子所言甚是，是这个学究固执己见、无理取闹。也有人认为不管怎么说，学究毕竟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所谓士农工商，毕竟“士”才是第一位的，那戴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该折辱读书人。双方甚至也因此发生口角，让局面愈加混乱。

        松鼎低声向孤霄介绍：“那位公子是咱们辕奇会的人，‘五绝’之一的‘金爵’戴洛，侯爵世家出身，但早已混迹于民间。他生性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惜不被世人理解。那个学究是津海府有名的老古董之一，名叫卜同，自号‘学富五车’，仗着自己读书不少，好为人师，总喜欢教训别人。这两个人一向互相看不惯，有机会就掐。”

        孤霄听说戴洛是江湖同道，当时就要出头，忽见一人从人群中挤出，大笑说：“哈哈哈，什么大不了的事，又要上衙门，又要上朝廷的？怎么，卜学究，我们戴爵爷又跟你吵架了？上什么衙门啊？就你们吵来吵去这点事，衙门连立案都不容易吧？算了，我请你们喝一杯解忧酒，一醉泯千愁吧！”

        卜同看清来者，冷笑一声：“宋主事，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不跟你们喝酒。哼，我也知道衙门对你们姑息养奸，我迟早能找到说理的地方。你们这些人迟早不得好报！”

        那卜同横眉怒目，哪里还有学究气质？他挤出人群怒气冲冲远去。吵架的走了一个人，看热闹的也不再争吵，一哄而散。

        戴洛则没好气地埋怨劝架者：“宋梓辰，亏你是墨江社主事，还被江湖朋友跟我并称‘五绝’，但你就会和稀泥！我看你不该被称作‘木绝’，应该让吴大哥将‘土绝’绰号转给你！”

        听戴洛如此说，孤霄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劝架者，就是“木绝”宋梓辰。这宋梓辰平时以行医为业，还有几手烹饪绝活，并在江湖上建立了墨江社，为各阁楼介绍新人，主张江湖人应先糊口，再行侠。

        现在宋梓辰面对戴洛的埋怨，微微一笑：“你跟着卜同大大小小不知吵了多少次了，又吵出什么结果了？白白浪费时间而已。对于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你永远别想说服他，还是让他去糊涂一辈子吧！”

        孤霄笑着上前搭话：“宋兄所言极是，与明白人共做明白事，与糊涂人不说糊涂语。既然夏虫不足语冰，就让夏虫自生自灭吧！戴兄不是凡俗之辈，又何必跟凡俗之辈计较？”

        见一个陌生人上来说出这么一番话，宋梓辰和戴洛都有了兴趣，再见到熟人松鼎，才随后了解到这陌生人就是辕奇会新策士孤霄。彼此交谈几句，都颇感投机，宋梓辰当即要带着几个朋友去饮酒。

        孤霄：（笑）本派武功最忌讳酒，对我来说，酒若毒药。所以，喝酒我就不陪了，不过这时辰真的有点饿了。

        戴洛：行啊，这附近正好有咱们朋友开的饭馆，正好去尝尝他手艺。

        孤霄：戴兄说的是“鱼叔小馆”吧？

        宋梓辰：（惊愕）怎么，你们已经见过“火绝”了？

        松鼎：（同样愕然）没有啊，别说见，我还没提到“火绝”呐，孤霄，你怎么知道的？

        孤霄：我天生喜欢美食，这津海府美食我差不多都尝遍了，所以我算“鱼叔小馆”的常客，跟“火绝”早就认识。

        宋梓辰：原来是“火绝”的朋友，那更不是外人了。走，咱们一起去给他捧场去！

        在宋梓辰的招呼下，众人有说有笑走到一个地点略显偏僻的饭馆前。他们还没进去，先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奔出，还怒不可遏地回身诅咒：“就你这样做生意，迟早关门！”

        紧接着，一个人火冒三丈地冲出，口中嚷着：“有本事你别走，我关门之前先宰了你！”

        那诅咒者当即吓得连滚带爬地溜之大吉，追出者也不追赶，口中还是不依不饶：“还教我怎么做饭，我学做菜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呐！我就算关门也不接待你这种混账！”

        孤霄笑问：“怎么，楚毅，又因为烹饪的事跟顾客吵架了？”

        原来这追出者正是“鱼叔小馆”的老板——“火绝”楚毅，他回头看清是孤霄等人，不由皱眉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松鼎立即解释清楚孤霄来辕奇会的事情。楚毅大喜：“这就对了，我就说你‘孤影侠’迟早要跟我们走在一起，你这脾气，不适合自己瞎闯。来来来，我给你们做几个拿手菜。”

        孤霄：（打趣）怎么，你要请客了？”

        楚毅：（翻翻白眼）想什么呢？我只是说今天不许你们点菜，我上什么菜，你们吃什么。再说了，墨江社宋主事在这里，他好意思不掏钱吗？

        宋梓辰：（大笑）哈哈，你呀，又吃我这大户。行，今天不管你上多贵的菜，我都请了！

        楚毅：这才对嘛！不能在我这小馆子里丢了墨江社的脸。走，快进去吧，随便坐！

        众人进入饭馆一看，可不随便坐吗？因为饭馆里根本就没有别的客人。要说这时辰，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就算这“鱼叔小馆”比较偏僻，也不至于如此啊！

        楚毅懒得解释，众人却立时心知肚明。他们这个老朋友，厨艺不用说，绝对一流。只是这兄弟性烈如火，看不惯的人不接待、看不惯的事就要管，加上附近同行造谣污蔑，让不了解楚毅的食客们大部分对此处退避三舍。其实，孤霄也是因为同样缘故，在江湖上弄得处处碰壁，所以才反而和楚毅能聊到一起。

        众人围坐在一起，楚毅来了兴致，好菜一盘盘端了上来，什么“蒜蓉粉丝蒸双鲜”、“三鲜锅巴”、“红糖小圆子”、“香菇滑鸡”、“蒜蓉龙虾尾”、“神仙炸鸡”、“桃花虾”等等，而主食则是“自制冷面”、“黯然销魂面”、“奶奶的手擀面”、“喷香肥牛饭”之类。

        被迫作东的宋梓辰擦去额头冷汗，心说：我这老朋友是一年不开张，开张管一年啊！真是一点也不给我省钱啊！

        更让宋梓辰哭笑不得的是，等饭菜上齐，楚毅大大咧咧地坐到桌前，口中还说着：“反正你宋主事有的是钱，吃饭也不缺我一个，就连我一起请了吧！”

        就这样，连连摇头的宋梓辰只能接受了这强买强卖。虽然有点心疼铜钱，但宋梓辰这一班辕奇会侠士不得不承认，楚毅的手艺确实非同凡响。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加上楚毅这脾气，恰好被小人用来当作攻击的借口。否则，楚毅恐怕早已在烹饪界扬名天下。

        众人边吃边聊，各自吐出心中不快，到也可一时畅快。孤霄见“五绝”已经有“三绝”在眼前，便打听其他“两绝”在津海府何处？

        宋梓辰：孤霄兄弟，你要是早两天找他们就好了，他们现在不在津海府。

        松鼎：（惊）不会吧，我去找孤霄之前，明明还看见他们两个。

        戴洛：他们是前天走的，都走得比较急。“水绝”仇翠娇，仇大妹子，说她守护的那块古玉要吸收四方灵气，不能总待在津海府，不知去哪里养玉去了。

        楚毅：“土绝”吴辕星，吴大哥，也是闲不住的人。他志在探寻古迹，这津海府附近的古迹他已经访得差不多了，自然又去别处了。

        孤霄：（叹息）唉，我要早点来，就能见到这两位了。对了，我听说吴大哥修炼的武功，与鬼帝系出同门，不知他和鬼帝是否有关系？

        松鼎：这事，你要问我。当初我们风影馆就查证过这件事情。不过啊，他和鬼帝还真没关系。

        孤霄：这话怎么说？

        松鼎：那鬼帝武功的本源是来自翻坤派，但他早就修炼“幽冥劲”自成一家，与翻坤派大相径庭。这吴辕星虽然也是出自翻坤派，与鬼帝却并无交集，只不过他所归属的阁楼为了扩大宣传，又早年间曾从鬼帝处获得“幽冥劲”命名权，便对外谎称吴辕星也是“幽冥劲”修行者，与鬼帝系属同门。鬼帝因为受到阁楼契约限制，不得否认，而吴辕星也因同样原因，虽然心怀不满，却也只能任由阁楼以讹传讹。其实吴辕星的武功自有独到之处，也不愿活着鬼帝阴影之下。可惜啊，一入阁楼江湖，谁都身不由己啊！

        孤霄：（黯然）是啊，得罪了阁楼，就是我这般情景，空有少许虚名，却终究一无所有。

        松鼎：对了，孤霄，你是打算寻找鬼帝吗？

        孤霄：当然，毕竟早年七大怪杰中，如今还能有迹可循的唯有鬼帝，若鬼帝能来坐镇辕奇会，必然声威大震啊！

        松鼎：其实，我们风影馆也找过鬼帝，但是鬼帝自从与阁楼结怨后，率领阎罗门藏于津海府附近深山之中，并设下重重机关，不愿再见外人。而炅图他们对寻找鬼帝也不感兴趣，我们也就不再浪费力气。

        孤霄：（略作沉吟）如今玄坤军重现，并且已经现身津海府，看来也只有靠咱们自己的力量来对抗了，但愿金鳞不会现身，否则恐怕目前咱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戴洛：嗨，都传说金鳞、四大恶人组建的那个玄坤军多么多么可怕，我就不信。难道说没有鬼帝，咱们就斗不过玄坤军吗？

        楚毅：就是，他们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一对，我宰一双！

        宋梓辰：（听出不妥）等等，都先别急着表态。你们刚才没听清吗？孤霄说玄坤军已经出现在津海府，这是真的吗？

        于是，孤霄将昨夜之事详细叙说了一遍，听得宋梓辰等人面面相觑。津海府是京师大门，这神出鬼没的玄坤军突然冒出，也就意味他们即将或者已经潜入京师。这对辕奇会英杰们来说，可谓莫大的侮辱。可是，这群古奸究竟又藏在哪里呢？

        几人正商讨间，突然伴随狼啸声，几支翎箭呼啸而入。楚毅本能手势一动，不知从哪里飞出数团烈火，恰好将翎箭全部焚毁。楚毅随即奔出屋外大吼：“哪个不长眼的狗贼，敢到我这里撒野？”

        射箭者似乎根本无心躲藏，很快大大方方现身在对面高树之上，看其服饰打扮，分明是来自大漠鬼黎族。在古国与鬼黎依然剑拔弩张之际，对方竟然敢以本族装束大大咧咧出现在津海府内，且没有被衙门注意到，可见此人是艺高人胆大。

        射箭者：（冷冷）你不是要挑战我们玄坤会的人吗？玄坤会哈布奇在此。

        戴洛：（稳稳走出）你个哈士奇休得嚣张，这里可是我们古国！

        （射箭者）哈布奇：（怒）你别故意念白字羞辱我，我知道哈士奇是狗，我叫哈布奇。

        宋梓辰：（紧随走出）就是的，戴洛，哈士奇多可爱啊，怎么可以这样侮辱哈士奇？

        哈布奇：（愈加愤怒）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连狗都不如吗？

        松鼎：（踱步出店）哈士奇虽然拆家，却不祸害别人家。潜入我国耀武扬威的侵略者，确实连狗都不如。

        孤霄：（在松鼎之后现身）不管你是哈士奇，还是哈布奇，我古国一向优待俘虏，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哈布奇：呸，鬼黎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胆小鬼！

        松鼎：那你就死吧，弟兄们，上！

        松鼎话已出口，但他身边的高手们非但不动，还个个以怪异眼神盯的眼神望向松鼎，让这位“捕风君”浑身不自在。不等松鼎问朋友们什么意思。孤霄抢先质问：“松鼎，你说的这么热闹，你上啊，干什么使唤我们？”

        松鼎嘿嘿一笑：“我练的是轻功、点穴，又没练过元魂武功，我给你们压阵助威！”

        就在孤霄还要打趣时，突然哈布奇大喊一声：“鬼黎勇士不是可以被你们随意侮辱的，看箭！”

        随着哈布奇手撒弓弦，又有数支翎箭于电光火石之际飞向孤霄等人，且每支箭瞬间隐现骷髅幻象。

        戴洛大怒，身体四周能量涌动，一个巨型金属兽便出现在众人前方，它仿佛磁铁石般，将所有骷髅翎箭刹那间全部吸引过来。那批翎箭看似恐怖，撞到金属兽身上却犹如鸡蛋碰石头尽数粉碎。

        目睹此绝技，哈布奇不由心中闪过一丝后悔，知道自己急于出手，却不成想惹到的是一帮本领不凡的煞星，这可怎么办？他慌忙准备离树远去，但是不知何时树木分泌出一种粘液，加上伸出少许藤蔓，猛地将哈布奇牢牢吸附在大树之上，别说逃走，连动弹都成为一种奢望。

        这时，只听宋梓辰说：“在我‘木绝’面前爬大树，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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