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疆狼
阳城城下，万里营帐，灯火连天。
营帐里，宝珍、麟王和诸位将领做最后的部署。
“诸位，连城之战，我们损失了不少弟兄，不过配合南方齐楚联军，我们终于打开了晋国大门。今夜，我们只需最后一搏，阳城可得，晋国可得！”宝珍勉励道。
“公主放心，明天早上，我在阳城城门口，迎接公主！我们一定拿下阳城，活捉晋王！”为首的将领旦旦道。
众人热血沸腾，纷纷附和！
“拿下阳城，活捉晋王！”
“拿下阳城，活捉晋王！”
宝珍便道：“宝珍替王城的蜀王感谢诸位！”
众将转身要走，宝珍拉住了为首的将领，带他到一旁，轻声叮嘱：“据说晋国冯大将军逃回了阳城，这个人不能大意！”
“我听说了，那晋国冯大将军在连城就害我们吃苦头，这次他无处可遁，定要让他血债血偿！”那将领答。
“好！将军，请！”
很快，蜀军营地动起来了，楼上晋军察觉后，也动作起来了。
随后，战火便照亮了天空，角号声，嘶喊声，响彻天空，箭簇，投石，刀剑，如雨如林，不知为何，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只是这雪花一落地便融化在血水里，终于堆起来一小堆，又被踩得稀碎。
阳城的抵抗，持续到了天亮。
阳城王宫里，陈厉本来在大殿里指挥作战，却听门外有人报：“太子，大王叫您过去一下！”
老晋王躺在病榻上，吃力地吐气，然后呼气，再重新吐气，眼中的光越来越黯淡，他听着房门外慌乱的脚步，侍卫的的议论，他嗅出了大厦将倾的气息。
陈厉一进房门，几步赶走来到老晋王身前，老晋王看到陈厉过来，奋力着想要直起身躯。
陈厉赶忙一把扶着老晋王，让他躺好
“父王，你急什么，快躺好！”陈厉一边安抚老晋王，一边帮他盖好被子。
老晋王瞅着陈厉，一边喘着气，一边挤着笑。
“我叫你过来，没有打搅你布阵指挥吧！”
陈厉不知老晋王此言何意，但他觉得，老晋王的眼神和善，便拿眼睛看着老晋王，也挤出了一抹笑，没有说话。
便见老晋王继续笑着道：“你啊，你就坐在这里，陪陪我吧，我看阳城，有没有你指挥，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陈厉以为老晋王又在说他，本想气冲，但转念想想这些天的步步沦陷，想想此刻阳城前的滔天战火，不免心生悲痛，抱着老晋王的胳膊，哭泣起来。
“父王。。。”
老晋王抚摸着陈厉的头，亲柔地道：
“等着吧，不怕！那么多的人都死了，你我还能死在一块儿，你哭什么！”
陈厉一听这话，更觉得悲凉不已，脸埋在老晋王胳膊上，抽泣不停。
就这样了吗？当日雄赳赳气昂昂挥鞭踏天下，今日风凄凄雪簌簌洒泪缩榻前。
就这样吧！
陈厉尽可能把头藏得更深，让自己好受些！
却听到门外传来欢呼声：
“蜀军退了！”
“蜀军退了”
“蜀军退了”
陈厉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直到呼喊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有人进来传报：“晋王，太子，蜀军撤退了！”
陈厉猛地起身，奔上前，抓住那人。
“你说什么？蜀军退了！”
病榻上的老晋王，张着眼睛，朝门口这边望，似乎有话要说！
“蜀军撤退了！”那人重复道。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陈厉反问道。
那人便道：“据蜀国掉队的散兵讲，南疆大军突袭蜀国，一日拿下八座城池，势如破竹，直逼王城！”
“哈哈，哈哈！天佑我晋国啊！天佑我晋国啊！”陈厉仰天大笑，手舞足蹈，奔向老晋王塌前。
“父王，你听到了吗？蜀军退了！天佑我晋国！天佑我晋国！”
老晋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释怀的笑，陈厉抓着老晋王的手，大笑着，欢喜着。
“父王，阳城保住了，晋国没有葬送在我的手里！。。。”
陈厉还想说下去，却觉得手里的老晋王的手越来越松，虽然脸上还挂着那副笑。
“父亲！”陈厉大喊。但老晋王已经走了。
刚从海里爬到了岸上，又被一个巨浪掀翻在地！陈厉瘫坐在地上，眼神吓人！
而窗外的雪，越积越厚，一心要把人间淹没，尤其是阳城门前的战火遗迹！
而阳城里的百姓，知道脚下土地依旧属于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出家门，抬头一望那漫天飞雪。
而此刻，宝珍领着蜀军，顶着风雪，一路飞奔。
从阳城退回连城，再退回桐城，再向王城方向挺近！
“公主，前面是汴城，要不先整队扎营，休息一下，战士们实在疲惫不堪了！”有人建议道。
宝珍将头从马车里探出来，飞雪扑了她一脸，夹带着寒风，冻得她一个激灵。
“好，扎营休整，等雪小一点再走！”宝珍吩咐道。
于是将士就地扎营，但是很多兵士又累又困，不能支持，直接倒地，枕着雪堆就躺着了，军官将领就一边督促士兵赶紧安放帐篷，一边持着剑鞘，戳醒那些就地而睡的士兵。
“不想死，就站起来！快站起来！”
“不想死，就站起来！快站起来！”
终于营帐搭建好了，伙夫开始烧饭，但是很多人顾不上吃饭，就先睡了起来！
大家是在太疲惫了。
却没有人注意到右手边树林里，绰绰约约的人影越来越多。
一个士兵，正在盛饭，似乎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越来越近，刚想抬头看个究竟，却被飞箭射中，啪地倒地！
然后便是万发箭雨，齐射而来，蜀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很多人还在睡梦里，就一命呜呼。
宝珍从营帐里跑出来，看到眼前一片荒乱，南疆军队横冲直撞，蜀军抱头鼠窜，像砧板上的鱼，被人追赶着。
“传我命令，后撤！后撤！”宝珍大喊道。
说完便拿起佩剑，带领身边的人，冲出了营帐，为身后的其他将士引路。宝珍一身红色的袍子，在雪地里格外招眼，飘扬起来，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焰，在移动，在飞舞！蜀军知道那是宝珍，便奋不顾身，往前跟上去。
宝珍带着众人，奋力奔跑，终于逃出一条生路，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宝珍公主，我家小纪将军说，他在王城等你！”
接着就是成百上千的军士齐身喊：“宝珍公主，我家小纪将军说，他在王城等你！”
宝珍回头一望，刺骨寒风，迎面而来，吹得她眼睛发涩，她的眼眶里聚满了泪，她抬头仰天，用力吞吐着寒气！
“走！”宝珍对身边人道，握了握手里的剑，继续朝前走去。
天黑了，雪慢慢小了，汴城附近，宝珍还是比较熟悉的，她找到了一处易于防守的高地，整顿人马，一面休整，一面让人加强警戒，一面持续派人去王城等地打探消息。
“王城方向，最新消息怎么样了？”宝珍问一旁的人。
那人便答：“派去王城的哨兵，最近的就是今天中午那个，说王城危急，更新的消息，就没有了。”
“一定加强警戒。”宝珍嘱咐道。
却听一旁的麟王弱弱道：“不会真的如南疆军所言，王城已经。。。。”
“麟王，这种话你也信？他们是想扰乱我们军心！”宝珍厉声制止了麟王的话。
麟王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这时，又有人报：“公主，汴城郡守求见！”
宝珍抬头往门外一看，一冉冉老者，白雪覆发，满脸沧桑，确实是汴城郡守，便紧走几步，上前迎接。
“严郡守，请进来，坐！”宝珍扶着严郡守入了座。
这位严郡守是老蜀王的心腹，在当初宝珍和麟王交恶的时候，他是坚定站在宝珍这边的。
“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那郡守望着宝珍，一脸辛酸的样子。
宝珍忙问：“怎么了？”
那郡守便答：“汴城守将叛变了，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你们千万不要进城，我来就是给您送信的！”
宝珍叹了口气，默默走回了战图前面。就在两日前，她还一幅策马驰骋，开拓疆土的胜利者，如今短短几日，形式急转直下，竟到这模样，便忍不住嘿嘿苦笑了几声。
“多谢您冒雪报信，我也有预感，所以没敢直接进城，您先歇息吧！”
老者被送了下去，帐中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宝珍望着门外飞雪，有一抹没一抹，犹如哭妇泪决，但她不是那哭妇，她不会哭天怨地，她就算死，也要死得撼天动地！
“传令下去，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直奔王城！”宝珍面如铁石道。
次日一早，蜀军便出发了，紧赶慢赶，当天午后，才赶到王城郊外，阳光已经把积雪消融殆尽，只留下泥泞满地。
宝珍骑在马上，一路快马加鞭，眼睛望着王城的方向，道路两边，是葱葱茏茏的灌木，在阳光的照射下，将融化的雪水，抖进自己的根茎，它们迎风而立，期待明年的春风！
穿出灌木丛林，便是一片开阔的原野，沿着原野上的大道，再往前五里路，便是王城大门。
众人加紧了步伐，希望可以拯救王城！却见前面一队人马，正对这边飞奔而来。
众人不知来者何人，纷纷拿起了武器，放慢了脚步。
但那队人马却径直往这边狂奔，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直到更近一些，大家才认出来，那队人马也是蜀军，而最前面那个正是蜀王冀。
冀王也认出了宝珍，远远地呼喊着。
“姐姐，姐姐！”
宝珍便也策马向前。
“冀儿！”
却听冀王隔着马朝宝珍道：“姐姐，王城丢了！对不起！”
宝珍停住了马，望着冀王和他身后的将士，各个甲胄破败，身上、脸上血污泥浆遍布，鼻头有些酸涩。
“我知道王城守不住，我就是过来接你！”
然后对着冀王身后的将士道：
“谢谢你们了！请你们赶紧送他离开这里！”
“姐姐，我们一起走，后面纪安的追兵马上就来了！”冀王坚持道。
“你们快走！”
宝珍再次命令冀王离开，又调拨了一队人马，护送冀王！
自己带领剩余人马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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