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默契
赏樱结束，神里一家回到了神里屋敷。家主大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工作。绫华小姐玩累了，守护着四个樱花作为装饰的花环正酣睡于母亲温暖的怀抱中。
神里绫人回到了书房，忙于温习。明天第一节课是松田先生的。那位年轻却古板严苛得出奇的先生，即便是神里绫人也难以对付。
“绫人大人，这样就可以了吗？”
两枝绯樱插在瓷瓶里，被五百森日落握在手上。她在瓶里加了些水，放在桌子上时引起了阵阵水声。
“嗯，放在这就行。”
“里面有水，还请您小心。”五百森日落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神里绫人盯着书本看上去目不转睛的样子，却总时不时用余光看她一眼。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果然是因为自己发呆的事情吧，因为同僚都在所以就放松了，真是失败。
如此想着，她后退几步刚准备发力跳上房梁藏匿起来，却又被叫住。
“五百森。”
五百森日落：？
“在的，绫人大人。”五百森日落又不好坐下，也不能居高临下的看着神里绫人，就站在原地回应着。
“坐过来吧，看看这个。”神里绫人手上握着一卷文件，但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
这平静的话语倒是犹如一颗巨石落入水面般在五百森日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别吧，她不会是被同僚参了一本吧？因为在「终末番」上房揭瓦？还是之前她在庭院烧烤导致起火的事？拜托，就烧了几个靶子！
啧，谁知道那只肥鸡是他们养的啊，她还以为是后厨跑的呢。肉质不错，就是太肥了，有点儿腻。他们吃的比她还多，比她吃的还开心啊。虽说后来几个人流眼泪了，但嘴上没停啊。
没见他们给她留条腿儿，还好意思参她。
“……”五百森日落强装镇定，坐到神里绫人身边，稍微靠后一些，不与他并肩而坐。
她嗅到熏香的味道。神里绫人的衣服几乎都是这样，有着淡淡的冷冽的味道。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但总能让他的存在那么强烈。
「薄荷的味道…」神里绫人垂眸，少女身上总有薄荷的味道，清冽的让人平静心神。和他平日里见到的女性们都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薄荷的原因，对他来说五百森日落的存在感是在太强了，稍微让他有些…不自在？总不会是紧张吧。
五百森日落身上一股薄荷味的原因很简单啦。就是之前她和她师父说过一次神里绫人大人的老师讲课太无聊，她差点睡着。后来她的工作服在洗的时候就被加入了大量的薄荷草。
哈哈，多亏这个。
上次工作摸鱼吃饭团，没注意拿袖子擦了擦嘴，辣的她直掉眼泪。
“夏日祭…？”五百森日落看着神里绫人手中的文件，轻轻念出来上面的大字。
“坂口先生讲课的时候，你也有在听吧？”神里绫人将文件递给五百森日落，“看看。”
“是。”五百森日落接过文件。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浏览起来。稻妻的夏日祭典，大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了，是每个稻妻都很期待的大事。
夏日的晚风，灿烂的烟火，庭院的蝉鸣和风铃声，还有冰凉晴天的西瓜。
每年居然都是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吗…唔？等一下，这件事不是都是由家主大人或者主母大人筹备吗？她有些诧异。
神里绫人轻笑，眉眼弯弯的，好像看出来她内心的所思所想：“我请父亲把这件事交给我做，这文件是这几年社奉行筹备夏日祭时的记录。怎么样，看完什么感觉？”
“麻烦。”五百森日落看文件看的出奇认真。
神里绫人点点头，他也有同感。
社奉行先制定计划，和鸣神大社沟通。谈妥之后在要求勘定奉行拨款，这都没什么大问题。虽然钱款拨的慢，但勘定奉行效率低下从来都不是秘密。
去年的拨款速度对比往年还算快。
就是这个天领奉行……九条家的那个老东西是不想干了吗？
五百森日落皱眉，怎么回事，九条孝行别是老年痴呆了。这个合作态度，她要是社奉行高低捶死他。
“你觉得我这次最大的麻烦是什么？”神里绫人给自己倒了杯茶，握着茶杯问。
“合作吧。”五百森日落将文件还给神里绫人。
这么多年三奉行之间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很多事最大的困难从不在外部，而是在内部。
一次夏日祭典，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家人穿上浴衣高高兴兴的到祭典上吃吃玩玩逛逛小摊看看烟花。
祭典的流程，所需的物件场地。如何保证人员流动的安全，合作的烟花如何在场地储备，甚至要估计到商贩经营的食品安全。
复杂，让人头疼。三奉行间的合作缺一不可，天领奉行不可能缺席，但为什么就这么不配合呢。
勘定奉行起码配合，他们内部的事社奉行管不了也不想管，谁也不想惹得麻烦。
“如果是你，怎么让天领奉行配合合作？”
神里绫人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五百森日落闻言思索一番，九条老头明显软硬不吃，要想他配合，一定是要他自己愿意配合，至于主动或被动……
呵呵，他们可不多管。「终末番」常年为社奉行提供各种证据资料，监听各类官员。这个九条孝行是个什么货色，她也是清楚的。他九条家和手下其他家族这几年关系如何，她也是清楚的。
水至清则无鱼，御三家替将军大人稳固国家多年，哪一个能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只要肯查，就肯定能挖出料来。最好能是近期的…
不过就算天领奉行最近老实做人，以前也干过龌龊事。怎么用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让舆论愈演愈烈——也很简单。
“先开始着手调查天领奉行。如果到时候合作谈不妥，就把对天领奉行不好的消息放出去——煽动民众。如果天领奉行再不配合，我们就稍微推波助澜让民意沸腾，拉勘定奉行参一本——他们天领奉行去年可是借着夏日祭典从勘定奉行那儿赚了不少吧。
谁不害怕那位的怒火？那个老东…那位天领奉行大人一定会配合的。”
神里绫人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子：“但如果事后天领奉行查出来是我们干的，以后再合作必定变本加厉的从中掣肘。”
“通过终末番传播出去的消息，他们不一定有那个本事查到。就算查到了……借职权之便捞来的好处，九条孝行可有一点和手下家族分享？”五百森日落露出一个坏笑来。
“看来你也想让天领奉行内部狗咬狗。”神里绫人了然，露出一个和五百森日落如出一辙的微笑来。
“绫人大人可同意？”
“呵呵…去吧。通知终末番，传我的命令。”看着五百森日落狡黠的模样，神里绫人呵呵一笑，抿了口茶准道。
五百森果然很合他的胃口，他们都不是会拘泥于手段的人。
“是。”五百森日落得令，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书房。
神里绫人看着她离开，知道对方关上了书房的门才放松下来，闭上眼。
薄荷的味道，开始变淡了。
五百森日落离开书房之后直接越上屋顶，大概扫了一眼四周，缩到角落里，模仿着鸟叫声，把同僚的尚喊来。
“什么事？”尚出现的很快，声音极低语速极快。
“我回去办事。”五百森日落的话语也同样简洁，指了指神里绫人的大概位置，“你，细心着点。”
尚点点头：“速去速回。”
交流结束，一个赶回「终末番」，一个去到书房。
她还不一定能在换班之前赶回来，如果赶不回来，那就直接迎来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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