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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清蒸还是红烧


小鱼儿躺在姜子牙怀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听他在寒风里气喘吁吁地跑。

        他的心脏因为奔跑砰砰直跳。

        她的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

        “扑通”,小鱼儿被重新丢入水中,她来回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口露天大水缸里。

        姜子牙靠在水缸边低头看她,喘着气。

        “你没事吧?”待他平复呼吸,突然问一句。

        听罢,小鱼儿愣了,抬头看看四周根本没有别人,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心头陡然一紧,看他和豹子的模样,那绝对是仙人无疑了,莫非他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真身?

        龙族自古以来都被划为妖类,与天界也自然势不两立,想象下,一神一妖狭路相逢,那她的下场将是——

        小鱼儿快哭了。

        她埋着头把自己沉到水底。

        “难受?”见状,姜子牙凝眉,望向她的目光软下来,声音温柔又坚定,“师弟出手伤你,此责却在我,怪我平日里没悉心引导他。”

        “你若觉得气,便气我吧。”

        “……”

        啊啊啊啊啊!人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竟然谦虚成这样还这么会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鱼也会脸红的话,小鱼儿此刻脸颊绝对已经红得能滴血了。

        她以为他能听懂鱼语,连忙摇摇脑袋替自己辩解:“没事没事,掉几块鳞而已,不疼!我有法术,等过几天自己就长好了。”

        然而接下来,姜子牙就跟没听到似的,伸手逗了逗她。

        ……噢,原来他听不懂啊。他只是单纯喜欢跟小动物说话。

        小鱼儿摆了摆鳍,有点失望。

        但此刻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额前细碎的发丝垂下来,盖住一小片眼睑。他嘴角微微弯着,和板着脸的时候截然不同,这样子的他既美好又真实,仿佛整个人都带着柔光。

        他的手碰到小鱼儿的身体,指腹上一层薄茧划过她的躯干,麻酥酥的。

        小鱼儿身子一颤,急忙弹开了。

        姜子牙愣一下,私以为她觉得厌恶,又将手缩回来。

        “对不起,等我将你的伤养好了,便立刻送你回家——”

        “阿父,你可算回来啦!”

        还没等他说完,尖脆的嗓音于他身后响起。

        一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少女闹腾腾地跑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扑进他怀里。

        小鱼儿刚开始还警觉地竖起耳朵,可在瞧见那女孩结结实实撞进姜子牙胸膛上时,只觉得整个缸子里的清水也都化成了醋。

        “小九,跟你说了多少遍,天冷路滑,切莫乱跑。”披蓑衣的谪仙揉了揉她乱蓬蓬的红色短发,从眼神到语气都软得能掐出水来,“不小心摔倒了可怎么办?”

        小鱼儿:微笑jpg

        红发小女孩冲大神仙嘿嘿一笑,扮了个丑得要命的鬼脸:“那你就背我呗。”

        小鱼儿:“我靠不要脸的狐狸精!拔刀吧!!”

        与此同时,狐狸少女的目光也好奇地转向水缸,她松开阿父的胳膊,两只手扒在缸沿上,望着里面游动的七彩神仙鱼,惊喜地瞪大双眼。

        “你瞪我干啥,是不是想干架?”小鱼儿气不打一出来,知道她听不懂鱼语,便肆无忌惮地张嘴骂骂咧咧。

        “小九你看,小鱼儿嘴巴一张一合的在吐泡泡呢。”

        姜子牙只觉得今天新捡的小鱼甚是可爱,虽然怕生了点,但玲珑剔透得叫人看了也赏心悦目。

        于是他望着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难得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小鱼儿连忙闭麦,浮在水里乖乖巧巧。

        “所以咱们今晚清蒸还是红烧?”狐狸少女激动地扯扯阿父的袖子,露出两只尖尖的虎牙。

        小鱼儿:“艹!”

        出大问题。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

        钓鱼也得讲究章法,若非朝不保夕,须离水三寸,愿者上钩。

        上钩后知后觉拼命扑腾的,也全视作不愿意,统统丢回水里去。

        在小九还没想好烹鱼方式之前,申公豹也喘着粗气跑回院子,两人觑着缸里那条新来的家伙虎视眈眈。

        连蚂蚁都不肯伤的大神仙费了好大劲才打消他们今晚吃鱼的念头。

        可天上不会掉馅饼,至少愿意跳上直钩的鱼可不是每天都有。

        既然又没肉吃,没辙,晚餐就只能喝白粥。

        北境的天黑得早,没过多久飞鸟便纷纷归林,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风雪之夜,冰原深处,海湖尽头的小木屋倒是裹着十足的人间烟火气。

        一支烛台,一张木桌,锅里软糯糯的米粥香气四溢,木地板咯吱作响,低垂的烛火散发出柔和的光。

        姜子牙端着碗,望着瘦得皮包骨的小九和眨巴着溜圆大眼睛的四不相,于心不忍,便将碗中的饭食给她们分别匀了一半,自己两手空空地找了个屋角的破草席准备打坐。

        坐他对面的申公豹啧了声,骂他一句木头,只随便扒几口饭便满脸不情愿地离席,端碗走到师兄跟前,往他怀里一塞:“一大老爷们儿活得真憋屈,吃饭!”

        谪仙抬头,朦胧的烛光在他四周影影绰绰,于眉弓下方投下一片暗影。

        他在笑。

        而这一切不多不少全被敖夜看在眼中。

        其实刚才趁没人注意,她便立马找机会化成人形,静悄悄藏在漏风的窗后,透过木板的裂缝向室内窥探——

        原来大豹子看上去凶神恶煞实则是个暖男啊,原来传说中的四不相是只蠢萌的小狗啊,原来小狐狸精只是看上去瘦、吃得可一点都不少啊!

        北海界虽冷,可小屋里却暖融融,仅一墙之隔便宛若整整两个天地。

        幸福都是属于别人的。

        敖夜忽然开始想她哥哥。

        似乎打出生起,人们就说她和敖丙长得太过相像。

        到底有多像呢?她还记得小敖丙的脸以前胖嘟嘟的,长双水灵灵的蓝眼睛,浅蓝色头发在脑袋顶扎成一只小揪,奔跑起来像朵肉肉的蓝色水母。

        而她呢,除了发色跟他不太一样,两人好像也并无分别。手挽着手走在一起时,总有人开玩笑道,东海家的二位公主又露面啦。

        幼年时,敖丙是敖夜在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敖丙会唱歌、会念诗、会作画,真正的天资聪颖也是真正的备受瞩目。而她就比他愚笨得多,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人儿她识得不全,在学堂上被先生惩罚的次数倒不少,久而久之脸皮也厚得堪比城墙,可对此她倒是满不在意。

        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一次次自尊心被贬到尘埃里还死鸭子嘴硬,其他人自然无从而知。反正他们都选择相信前者。

        说实话,以上这些鸡毛蒜皮根本无法动摇敖夜对敖丙的爱。

        她从前总爱说,他们兄妹二人的资质全被敖丙一人占尽了,所以她才笨。但无所谓啊——天资是敖丙的,而敖丙是敖夜的,她有个那么好的亲哥哥,算来算去反正也不亏。

        就因为把敖丙看得太重了,别人多动他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小时候敖夜性格不大好,阴郁、极端,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哥哥看谁都不顺眼。若有人欺负她,直接上手不动口,因此鼻青脸肿地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有一回不知打哪儿出了个胆大包天的乌贼精,仗着敖丙脾气好故意捉弄他,结果硬是被她扛着把三叉戟整整追了八条海域。

        后来她因为私拿兵器库里的武器被父王罚禁闭,敖丙心疼得在小黑屋里抱着她哭到打嗝,边哭还边说你头发都被墨汁染黑了简直丑死了这得多久才能掉色,她满脸挂彩地趴在他怀里,笑得却像个憨批——

        看吧,全世界都不爱我也没关系,我有个最疼我的哥哥。让吃不到葡萄的人都酸死吧!

        ……可是隔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想到这儿,阿夜垂下眼,绛紫的双眸黯然失色。

        要说她和敖丙究竟从何时起渐行渐远,她甚至找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或许是在她依然为身边的薄物细故或哭或笑,而他却渐渐失去悲欢喜怒的时候;

        或许是在她三言两语表露出的态度已经无法再让他苟同的时候;

        又或许,是当她发现,即便他身边没有她,生活轨迹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也照样万众瞩目的时候……

        敖夜后来觉得无论她怎么跑,都无法追上她的哥哥,可她并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等她总算找到那个答案时,他们已经很疏远了。

        敖丙成人礼那天,人们终于毋庸讳言,说他是一颗灵珠。

        那时得知真相的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所有负面情绪都交杂在一块儿的感觉可并不好受,所有人都知道东海公主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敖夜不希望在那么重要的场合还给哥哥闹笑话——毕竟不管她有多想恨,那天都是属于他的大日子——于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发作,她干脆直接逃掉了他的生辰宴。

        她藏进黑得寻不见日光的海沟,后来竟然筋疲力竭地睡着了,等到敖丙大费周章找到她的时候,他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心里压着怒火,正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发作——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她也没料到竟是自己先开口,先前那些愤懑和胸腔里的怨气在第一句发问时,便自动化成了委屈。

        敖夜带着哭腔,声音不住地颤,那样子她现在还记得清晰,可真是骨气全无。她这辈子最不擅长的事,恐怕就是与自己爱的人吵架。

        于是她赌气地抓起一把泥沙,使劲扬到他哥哥身上,将自己从小到大的蛮横特质发挥到极致:“你他妈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了,可你们全都瞒着我、全都不告诉我!你们都是混蛋、骗子,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那时的阿夜其实盼望着他能生气,她想让他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腕,希望他来骂她、打她,哪怕是任何形式的情绪宣泄,都比沉默和忍耐更让人觉得有希望。

        可她的傻哥哥啊,就只知道站在那儿如脚下生了根,任由她把泥巴扔在他的脸上、头发里、龙角上,一言不发无动于衷。

        他不可以有自己的情感,因为他就是一枚珠子。

        最后敖夜打累了,也没力气喊了,她一把推开敖丙跑掉,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哥哥,我不认珠子做哥哥!”

        那是他们彼此间最后一句话。

        水晶宫虽然辽阔,可需要王嗣们打照面的机会并不在少数,然而这样的场合却总被他们刻意避开。哪怕在某些特定时分,两人必须面对面擦肩而过,不给对方留一个眼神也是常态。

        敖夜明白,不久之后,敖丙就会到天庭去了,到时他若是得道封神,两人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相见……那样,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她今后就不用去忍受他虚伪的面具了。

        虽然,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会被自己的眼泪淹醒。

        可覆水难收,木已成舟。他们都做不了什么的。

        都说触景生情,眼下冰天雪地,漫天雪屑肆意飘洒,阿夜只觉得周身万物都随之凋零了似的,悲伤一点一滴蔓延至她心脏的每寸角落。

        腰腹处传来丝丝屡屡的痛觉,那是她变成鱼时被豹子抓出来的,血已经止了,剩两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放在那儿。

        “……我想你。”

        她趴在窗台上,将脸迈进胳膊小声嘟囔一句,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嘴硬心软这个词,用来形容敖夜真是再合适不过。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根本不是属龙,而是属鸭子的。

        此刻正忙着伤感的敖夜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由于她与小木屋的距离实在太近,在小心翼翼未制造出任何噪音的情况下,她却依然被姜子牙的打神鞭感知到了。

        打神鞭乃元始天尊亲赐的昆仑至宝,共八十四道符印,除用来管理八部正神外,平日里最常的用途便是感知各路妖邪,邪魔外道一经靠近,打神鞭必现蓝光。

        龙族近千百年向来被天庭划为异族,自然也逃不出这范畴。

        坐在屋中的姜子牙比其他人先发现异样,他放下碗,抓起打神鞭,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谁!”

        敖夜心一惊,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眼泪全被憋回肚里。

        为啥他能自带雷达?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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