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09
瞅见权愅的脸色, 梁洪原以为他真的有什么正事，或是和制作组起了冲突，便道了别。
裴幼荔抬头看着权愅, 权愅也垂眸注视着她。
两人如此对望, 周遭似乎空无一物。
但, 演播厅前人来人往，有不少工作人员正投来八卦的视线。
“裴幼荔和dean肯定有事。”
“我早就看出来了，海选的时候就帮她出头。”
“长得漂亮真好……”
小声的议论裴幼荔听不见, 她跟着面前的男人上了楼。
梁洪原刚刚都说什么了？
想去她负责拍摄的导师组。
虽然表达的意思挺明显，但毕竟不算表白，他应该不会误会？
不对, 为什么要怕他误会。
她跟他……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啊。
裴幼荔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过河拆桥”，学会一点编曲就……
“哎，对不起对不起。”
走在前面的权愅突然停了下来，裴幼荔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跟。
“……”他回过身，倚着墙壁看她,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裴幼荔一哽，眼底的迷茫似雾气渐起：“不是你找我有事吗？”
听见这句, 权愅哑口无言。
但仔细想一想，他好像是没什么立场质问她。
而且梁洪原其实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话, 对女孩子表达好感很正常。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权愅以为，两人是朝着交往的方向暧昧发展的。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呢？
他愈发焦躁。
“刚刚, 你为什么不找我要签名。”
权愅没有看她, 目光落在地面，表情微微有点别扭。
裴幼荔：？？？
真是意料之外的问题。
“因为……”
她突然反应过来，他用的是陈述句, 似乎只想表达事实，埋怨自己的区别对待，而不是真的希望听到解释。
“zico前辈的签名不是我要的，同学请我帮忙。”
权愅心气稍稍顺了点。
“你的签名，什么时间要不可以？”
权愅反应几秒便明白了裴幼荔的意思。
他们私下相处的时间多的是，关系也比别人更近。
权愅压制住不自觉开始上扬的唇角：“那今天的表演……”
裴幼荔立即双手竖起拇指：“完全大发！”
她本来拿着台本，一动作，台本就摔到了地上。
两人同时弯下腰去捡，一人扯住了本子的一边。
与裴幼荔对视半秒，权愅便松开了手。
“晚上……我送你回家。”
“今晚我要兼职。”
“便利店？”
“嗯。”
“那我送你去。”
权愅在心里感叹一声“好辛苦”，望向裴幼荔的目光也慢慢变得柔软。
“……也行，我先回去工作。”
裴幼荔不能待太久。
“刺啦刺啦——”
“幼荔，看见dean了吗？”
恰好，手中的对讲机响起，是权泰宇。
“刚刚和我在一起，现在好像回去了。”她抬眸看一眼权愅，半真半假地回。
“那就好，”权泰宇的声音再度传来，“音频空了太久了。”
就算他在，音频也是空的。
想反驳的裴幼荔只张了张嘴：“他应该快到了。”
她用眼神示意权愅回艺人待机室。
后者慢悠悠地插着裤兜向前走。
“……”裴幼荔关掉对讲机，催促，“快点快点！”
权愅的步速这才提高了些。
禹智浩的事告一段落，梁洪原的事还没解决。
但他没名分问出口。
权愅若有所思。
是时候要个名分了。
四场导师公演结束已是深夜，权泰宇提出送组内同路的同事回家。
已经和权愅有约的裴幼荔自然婉拒。
“你不是没车嘛……啊懂了，”权泰宇疑惑一会儿，反应过来，“那我们先走了。”
其他工作人员：？？？
“懂什么了？”
“我也懂了。”
“难道就我不懂？”
“很明显，幼荔要去约会。”
“啥？幼荔有男朋友？”
“也许……不是男朋友呢。”
被权予知打击过的朴载元神色复杂。
其他同事会错了意：“啊，可能是闺蜜。”
朴载元摇头不语。
算了，他不说出来，对她比较好。
朴载元决定做个体面人。
另一边，裴幼荔等到制作组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悄悄从侧门离开。
权愅的车正停在路边，在夜晚无人的街道十分显眼。
裴幼荔看了看两侧，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才上车。
“应该不会有粉丝和狗仔，放心。”权愅敲打着安全带扣。
裴幼荔立即抽出安全带系好：“我担心有没走的同事。”
“担心他们做什么？”权愅似是无意道，“我们又不是情侣。”
这话说得突兀又奇怪，裴幼荔看他一眼：“怕误会。”
权愅微微抿唇，打开音乐，放了首轻缓的歌曲：“你睡会儿，还得二十多分钟才能到。”
日山录影棚在京畿道，离首尔市内有一段距离。
“好。”裴幼荔轻声应，歪了歪脑袋，杵着胳膊。
平日在车里，如果身边有其他人，她是睡不着的。
但权愅开得很平缓，速度慢得几乎可以让人忘记这是台跑车，再加上催眠剂一般的音乐，裴幼荔渐渐昏昏沉沉。
劳累的时候容易做梦，很快，无数场景开始在她脑中打架。
权愅偶尔会侧头看看裴幼荔。
她的姿势不太正确，因此睡得极不舒服。
红灯还有十多秒，现在帮她调整肯定来不及。
权愅思考片刻，在绿灯亮起时踩下油门，然后暂时打开双闪，停在了路边。
裴幼荔依旧在熟睡，小鸡啄米似的脑袋没再摇晃。
经过长时间的磋磨，她扎着的低马尾已经有点乱了，堆在柔嫩的脸侧，掩着白皙的耳垂。
权愅倚着驾驶座靠背，侧过身体看了她一会儿。
他想伸手捏捏裴幼荔的脸颊，又怕弄醒她，只伸出几公分，便又收了回来。
驾驶位和副驾驶中间隔着车档，调座位不太方便，权愅便走下车，绕到了另一边。
他小心翼翼地先把门打开一条缝，轻轻扶住裴幼荔杵着窗子的那条胳膊，接着慢慢把她的座椅放倒。
权愅自觉没用多少力气，动作幅度也很小，但还是惊醒了睡着的女孩子。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他正一手撑在座椅内侧，一手调着座椅外侧的按钮。
促不及防的对视让权愅一怔，身体由于惊吓也向下滑了一小截。
他的唇瓣刚好停在距离她鼻尖几毫米的位置。
权愅：……
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要怎么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
然而，社死的不只权愅一位。
还未从梦境中缓过神的裴幼荔条件反射地叫了声“妈”。
话音还未落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她迅速捂住了嘴巴。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权愅率先退后，关上车门回到了驾驶位。
“刚刚看你睡得不舒服，就想帮忙调一下座位。”
[他绝对不是奇怪的人啊啊啊啊！]
权愅在心底呐喊。
幸好，裴幼荔善解人意：“嗯，我知道。”
权愅重新踩上油门：“那你梦见了什么？”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幼荔一糗：“我妈……”
“哦。”
“嗯嗯。”
“伯母从事什么工作？”
“她不在这个世界。”
权愅：？？？
他诧异地扭头看她，后者只回了一个温软的笑。
“那伯父……”
“他也不在。”
权愅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不明真相的他觉得自己不仅成功踩雷、把天聊死了，还勾出了裴幼荔的伤心事。
怪不得她这么辛苦，原来是一个人。
权愅隐隐觉得心疼。
“dean。”
“嗯？”
她是不是想跟他谈心？他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权愅竖起耳朵，然而——
“我要迟到了。”
“你开得是跑车吗？”
两连暴击。
权愅默默地向下踩了踩油门，车子的速度也随之缓缓提高。
到达便利店时，还是晚了五分钟。
交班阿姨很理解地没有说别的，只盯着权愅打量了一会儿。
幼荔新交的男朋友？
怎么长得这么熟悉？
便利店来往的人太多，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曾侧面打听过裴幼荔的权愅。
阿姨走后，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
权愅一直想找机会提“名分”，但几次下来，他都觉得有点生硬。
直到拉面碗见了底。
裴幼荔没让他付钱。
“没多少，算我请你。”
“而且学编曲，你也没说……”
学编曲？
权愅灵机一动，故作犹豫：“对，我一直忘了和你提。”
他表情认真，不像是故意逗她。
裴幼荔心凉了半截，在脑子里掰着指头算钱。
欠了时空管理局多少来着？权愅这里又要欠。
她赚的钱究竟都花在哪里了。
“我想说的是，一直忘了和你提，钱不要了。”
裴幼荔一怔。
权愅扶着柜台，眸色深深。
“要不要和我交往试试？”
“前几天是试课。”
“如果做我女朋友，可以继续学习高难度的编曲知识。”
他好像在推销自己，后两句就是砝码。
“如果……如果我不答应，那之前的……”
“别有压力，说不要就是不要，”权愅知道裴幼荔想问的是什么，“之前和你相处，我很开心，我愿意教你。”
他不希望她的回应被别的因素影响。
裴幼荔收紧手指。
攻略对象主动求交往，还要教她编曲。
这是什么好事？
裴幼荔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是不是需要考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权愅体谅道。
“那……”裴幼荔顺着坡道，“我考虑考虑。”
再在同一个空间待下去，权愅觉得气氛会变得愈加尴尬。
他找个借口离开了便利店。
夏日的夜晚清凉，说出心事的权愅非常舒适。
路边的草丛隐隐传来蝉鸣，他瞬间灵感迸发。
蝉鸣。
是陪伴她度过这个夏季的蝉鸣。
权愅掏出手机，把声音录了下来。
他坐上车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听，不厌其烦。
手机录制的音频文件有噪声，质量不高，需要进行后期处理或重新录制。
但，《instagram》终于有了最好的开场音效。
几个小时后，结束兼职的裴幼荔锁好门窗，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超跑。
他停得隐蔽，从收银台的位置一点看不见。
裴幼荔走过去。
驾驶位放倒了些，权愅靠着椅背，棒球帽直接扣住了大半边脸。
他在车里睡着了。
应该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裴幼荔捏着包包带子在原地站了半晌，接着低头拨通了他的电话。
来电声将熟睡中的权愅惊醒：“喂，您——”
“我考虑好了。”
清澈的嗓音打断了他习惯性的问好。
权愅抬眸向车子前方望去。
裴幼荔正站在暖黄的路灯下微笑着看他，重新扎过的马尾被轻风吹起，缱绻地依偎着小巧的下巴。
“我们交往。”
柔软的眉眼融入夜色，像是一幅晕开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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