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漂少年

　　林湙每天把自己困在音乐室，反复地练习吉他，青木看着林湙皱着的眉头安慰着说：“听说，许安乐没答应。”

　　林湙停下了手里的拨片，手指被划破了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练习即将比赛的歌。

　　比赛那天，林湙看着校门口，和青木默默地离开了，在北京参加选拔比赛，开始了自己的追梦之旅。

　　上台前，青木看着林湙心不在焉地样子，就问：“哥，你怎么了？紧张吗？”，

　　林湙满脑子都是许安乐和陈安在一起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叫到了他们就开始上台，前奏都还好，就在林湙刚唱了开头几句，就被评委不耐烦的打断，说着：“你的音乐总体来说，不是特别的好，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青木看着林湙落寞难受的样子就恨不得揍许安乐，和林湙说：“哥，你就因为她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就溃不成军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们准备几个月就是能够签约音乐公司。”

　　林湙说：“不关她的事，青木，对不起。”

　　青木叹了一口气，气得直接买票回了学校。

　　林湙不想回学校，想继续在北京寻找机会。在北京的街头行走，大四身边的人已经在新的岗位上开始了自己的新的旅途。

　　林湙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音乐梦，茫然失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

　　这条路有多么荆棘，大概能够成名在望的不过是万里挑一，可是依旧想为了那千万之一而努力拼一把，在简陋的旅馆洗漱就躺着看着那张名片。

　　林湙在比赛场结束后，获得了一张经纪公司的名片，那人笑着说：“小伙子，我觉得你有成为明星的潜力，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林湙说了一声：“谢谢，不用了。”但那人还是把名片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思考过后，林湙找了这个人自称李总的人，答应他能够给他出道的机会，但是需要自己出二十万的包装费。

　　林湙说：“自己没有那么多钱。”

　　这个李总就说：“可以先给押金，成名后再还。”

　　林湙有些犹豫，但是你要理解一个人想要证明自己而冲昏了脑袋，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两万给了那个李总，这是林湙离家前妈妈给的一部分，还有林湙这些人存的全部家当。

　　办理好一切的手续，在林湙沉浸在美梦中，在约定的时间里去找地址中的公司，林湙到达一片废墟前，不安的打了李总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再打过去就已经关机。这时候林湙开始慌了，坐在废墟面前发了很久的呆。

　　凭着自己的理智，林湙走进了警察局报案，填了一堆表格。

　　警察拍了林湙的肩膀，“小伙子，以后不要轻信这种能够一夜成名的，一般需要钱的大多数是诈骗。”

　　林湙沉默着，头低得低低的。

　　走出警局，用钱包里的零钱坐公交回了旅馆。林湙呆呆的坐在旅馆里，一直弹吉他，越弹越乱。

　　想发火，可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宣泄，想抱怨可是没有办法抱怨，默默地承受着，煎熬着，在厕所里淋了很久，十月份的凉水让林湙觉得不寒而栗。

　　觉得自己过于愚蠢，轻而易举地相信任何人，憎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坏的人？

　　林湙未经世事，又太想红了才会中了坏人的圈套，很多人一进入社会的时候，总觉得社会是美好的，总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美好。

　　不要埋怨那个少年怎么变成如此功利而世俗，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如白纸一样纯真，不过后来经历了太多黑暗，白纸上都是黑色。

　　在丛林法则下，也不过在努力适应，从一个小猫咪变成一个小狐狸。

　　林湙当时有多煎熬？大概是沉默不语一边埋怨自己，一边痛恨坏人。一个少年最大的自尊就是不能掉眼泪，默默低隐忍。

　　林湙弹了很久，房东阿姨过来敲门，说他弹吉他吵到周围的住客，让他收敛一些。

　　他收拾了自己，就躺在床上，心里清楚的知道：“无论自己多么难受，被骗的钱也不会回来。”他说服自己赶快睡觉，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林湙做了一个梦，有一个女孩儿在朝着他跑过来，他定眼看是许安乐，许安乐笑着奔向他，当靠近的时候，林湙怎么也抓不住许安乐，越来越远。

　　林湙睡了很久很久，被渴醒了，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很快又没有声音了，想站起来开门却没有力气。

　　过会儿出现了一串钥匙声音，房东打开了门，看见林湙躺在床上。

　　有些尴尬地，带着北京地道的腔调说：“我敲门很久，没有人开，就拿钥匙打开了，不知道你再里面。”

　　林湙勉强的坐起来，房东阿姨站在门口看着他，摇摇头带着悲悯继续说：“小伙子不是阿姨逼你，你要继续住就得把这个月的房租交了啊。”

　　林湙嘴唇很干，嘶哑地声音发出：“阿姨，可否延迟几天吗？”

　　房东阿姨皱眉，心想又一个赖皮的住客，提高了音量生气地说，“小伙子你今天不交房租，你就离开啊，没有延迟，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这样的声音让林湙的头更痛，犹豫了一下就说:“我下午搬走。”

　　阿姨开心地说，“那你利索点啊。”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把门彭的一声关上了。

　　林湙绝望的看着天花板，这个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人情冷漠。听到隔壁的炒菜声，不一会就传来了饭香儿，第一次林湙这样想念妈妈的饭菜。

　　等快休息得差不多，林湙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掉。

　　就开始简单收拾了行李，那么少的东西，就几件衣服。看到许安乐留下的字条，盯着看了一会儿，放进了自己的背包，很快就关上了行李箱。

　　拿着行李箱背着吉他，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顺手关门离开。下楼去柜台把钥匙还给了房东阿姨，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房东阿姨再确定林湙走远，就打电话联系了下一个住户

　　离开旅馆后，林湙在烈日下独自拖着行李箱，背着吉他走在大街上。

　　此时人群复杂，车水马龙，衣服被汗水湿透了，觉得头很痛，整个人很恍惚，随时都可能倒下。本来白皙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鸭舌帽下的头发也湿透了，汗水大颗大颗的掉。

　　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了很久，接了妈妈的电话，他听着妈妈的寒暄，说着自己很好，不用担心的话语，却一脸心酸。

　　挂电话后，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很残酷，这是一个站在马路边大哭也没人理的城市，看着另一边人来人往感到绝望。

　　走了很久的路，又没有吃午饭，整个人头痛欲裂，觉得好累好累，就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醒来后，林湙感觉到饿，那种再不吃就会饿晕过去。起身却发现行李箱不见了，起来看了四周，又落寞的坐下。

　　幸好自己的吉他还在，把吉他抱住，口袋里的证件还在，打开钱包还有零零碎碎的一点钱，呼了一口气，找了一个面馆吃了一份最便宜的面，可能是太饿的缘由突然觉得面非常好吃。

　　吃饱后，林湙坐着发呆不知道何去何从，寻思着：“一定要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可是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看着吉他，灵机一动就沿着酒吧街一直走，走到一半，惊喜地发现在招聘驻唱歌手，好像走在沙漠里渴了很久突然看到了清水一般那样喜悦。

　　林湙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自己想成为一个大著名歌手，却没有想成为一个酒吧驻唱歌手。但想想还是自嘲的说：“能唱歌哪里都一样吧。”

　　自尊心强大到不想将就，可是直到肚子再次的咕咕声，让所谓的自尊走向现实的苟且。

　　进入酒吧，灯光极其昏暗，才八点半没有任何人。

　　小心翼翼的走向柜台的人，柜台的人看着焦灼不安的林湙，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湙低着头说，“应聘”。

　　柜台小哥打量了林湙一下说，“您稍等一下，我去叫老板。”

　　穿过门帘，林湙四处打量这酒吧，装潢很清雅，舞台却无比好看，灯光很柔和。

　　老板出来后，看着在四周看看的林湙，问了一句，“你会唱歌？”

　　林湙看着老板眼里的质疑，弱弱地点头。

　　林湙紧张极了，比自己比赛还要紧张，从来没有去应聘过，把自己摆出来任人挑选是非常需要勇气的，而且林湙从父母的认知里，在酒吧里工作是极其不体面的，这样林湙更加的心虚。

　　老板看了看他，整个人干净利落，虽然低着头，可是面容好看，极少看到如此好看的男孩儿。

　　老板严肃地说：“抬起头来看看。”

　　林湙淡淡说，“我卖艺不卖身。”

　　老板第一次看到这样有趣的小伙子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柜台的小哥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老板笑着道：“小伙子，我这可是正规营业的清吧，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林湙没有说话，看着老板，留着齐脸的长发，有些发胖，不像是一个坏人。

　　老板再次确认：“你应聘唱歌？”

　　林湙点头。

　　老板，“你看到我们的要求有什么疑虑吗？”

　　林湙，“没有。”

　　老板又问，“能喝酒吗？”

　　林湙，“不能。”

　　老板，看着林湙一脸怀疑:“小伙子，不会喝酒怕是不太合适你呀。”

　　林湙请求地说：“可以试唱一晚，觉得不合适在辞退自己。”

　　老板眼睛突然亮了，看了看他，把这杯酒喝了，我看看你的诚意。

　　林湙沉默了很久说，“老板，我确实不会喝酒，谢谢您。”转身准备出门口。

　　老板却叫住了他：“那你试唱一晚吧。”

　　林湙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下了，开心地笑了，弯腰对老板说：“谢谢您给我的机会。”

　　老板看着林湙笑着说，“你小子够像年轻时的我，骨子里都是干净的。”

　　林湙笑了笑，没说话，老板问：“叫什么名字？”

　　林湙回道：“林湙。”

　　老板看着林湙拿着行李，说道，“我酒吧后面有个小仓库，你小子要不嫌弃就今晚去哪里住着，明天才找房子。”

　　林湙弯腰和老板说感谢，这时候肚子又想起了咕咕声。

　　柜台的小哥，扔了一个面包给林湙说：“兄弟，拿着。”

　　林湙感谢后就拿着面包坐在吧台上吃了起来。小哥递了一杯水给林湙。

　　柜台小哥笑着说：“我叫啊水，以后就是同事了。不要客气。”

　　咽了一口面包，林湙接住了水，开口：“谢谢你。”

　　啊水突然笑了，说：“你知道刚刚老板为啥想拒绝你吗？”

　　林湙想了一下说，“因为我不会喝酒。”

　　啊水又笑了，拍了拍他肩膀说：“那最后为什么又要你了？”

　　林湙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啊水笑了一下说：“你浑身上下散发的东西，都让人觉得你不适合这里。”说完就去柜台忙活了。

　　随着客人陆陆续续地进场，林湙在台上调了调吉他，看着下面喝着酒的人群，就弹唱了自己新写的《百无聊赖是悲哀》

　　前奏响起，吉他声格外的悠扬，老板突然停下来看着他，本来有些喧闹的酒吧，突然有些安静。

　　灯光下那个少年，就这样唱着，带着那样的深邃，十几岁的模样却有些历经世俗的沧桑，林湙的眼睛里满满地绝望。

　　清吧里的人或带着疲倦，或带着失落，或带着难过。一群生活不如意的人一下子引起了共鸣。

　　当林湙唱到：

　　“踏着他乡的光梦里遥不可及的远方

　　经历过绝望才懂快乐是星星赐予的光

　　游走人间千万遍流浪

　　还是去哪儿都想再次遇见的她

　　披星戴月奔向理想

　　奈何明月敌不过星光

　　爱人都留在了梦乡此去经年

　　行走她乡再无春夏亦无归途

　　才知百无聊赖是悲伤

　　白云苍狗能否一醉恩怨休

　　流浪的人儿终究走向何方”

　　竟然有人悄悄的抹眼泪，林湙闭着眼睛唱完，眼里都是许安乐的样子。

　　直到响起了掌声，林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台下的众人鞠躬谢意。

　　酒吧里的人开始欢呼着，无形中给了林湙很多的唱下去的勇气，就开始拨弄着吉他唱着自己熟悉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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