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返校园

　　许安乐配合心理治疗，一年中，除了爸爸妈妈就不和别人接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在医院里，老许和安乐的心理医生交谈着，“安乐经过这么多治疗，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心理医生是一个中年教授，是老许的同事的好朋友，在安乐情况最糟糕的时候，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许爸爸就亲自上门请教授帮忙。听了安乐的遭遇，教授决定帮安乐治疗，就接手了安乐的病例，教授和学生长达一年的努力下，安乐才渐渐地过上正常生活。

　　这次带着安乐过来，进行最后一轮的心理疏导，结束后，教授让许爸爸留下了。

　　对许爸爸说：“我研究人的心理创伤应激治疗大半辈子了，第一次见安乐这样的特例，期间做了很多的尝试总算是好些了，药物治疗只是外在，心病还是要心药医，需要安乐真正的放下，自己逐渐地走出来。经历的那些事对于安乐来说，打击是真的巨大的。”

　　爸爸问：“那接下来需要怎们做？”

　　教授说：“这些日子虽然好了很多，但许安乐元气大伤，是回不到没有以前活泼，建议安乐回到学校，在环境中和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学习生活。但这是一种尝试更是一种挑战，因为学校的外在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而且安乐的年纪再不进行学习，孩子的前程堪忧，也会一直呆在我们建立的壳中，走不出来。”

　　老许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想着安乐每天都会在梦中惊醒过来，每天日夜颠倒，不能一直这样，安乐需要正常的生活。

　　出来看到许安乐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里没有光，一想到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玩伴倒在血泊中，心就跟着疼。

　　刚开始的时候许安乐没办法睡觉，老婆就天天陪着。夜夜听到安乐在梦中大哭，怎么也醒不过来，无论怎么安抚都没有办法。吃了医生给的药物后，渐渐地不大喊大叫了，但是总睡不了，每天晚上都得吃安眠药，整个人没有任何的灵气。

　　发呆的时候越来越长，自己关闭了自己，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不太会和别人交流，甚至会惧怕别人。

　　老许远远地看着许安乐，自己一个活了半辈子的人都没办法接受四四的离开，何况是女儿，不能逼着她，需要给她一些时间，会慢慢好起来的，老许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和老婆，但这一年真的太累了，情绪一下子就奔溃了，蹲下来哭。

　　一个中年人在马路上大哭，很快就引起了路上的瞩目。

　　许安乐听到了响动，就走过来。干净又无知看着爸爸，“爸爸你怎么哭了？”边用手擦掉爸爸的眼泪，边说：“爸爸不哭，谁欺负你了吗？”

　　老许看着什么也不懂的女儿，拉住许安乐的手，笑着说，“爸爸没事儿没事儿，刚刚一直飞蛾扑到了爸爸的眼睛。我们回家。”

　　许安乐看着爸爸，什么也没说，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跟着爸爸回家。许安乐的状态时好时坏，让老许还是不放心让安乐去学校，坐在阳台抽了很久的烟，想了很久才进屋。

　　晚上安乐在房间里呆着，老许和老婆商量，“今天医生和我说了安乐的情况，建议她回到校园适应环境。已经休学一年了，错过了高考。一直呆在家里，不接触外界，会耽误安乐的前程的。”

　　妈妈激动地说：“命重要还是前程重要?我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的。”

　　老许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安乐始终都要从壳里出来，不能一辈子这样。”

　　妈妈还是不同意，老许说：“问问安乐的意见吧？无论她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就算这样养她一辈子我也愿意。”

　　妈妈想了想，就一起来到安乐的房间，许安乐站在窗子边发呆，看到妈妈和爸爸进来，许安乐冲她们清冽一笑。

　　老许说：“爸爸和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看你高二就休学了，这准备又一年的开学季，你想不想回到学校？”

　　许安乐看了看她们，想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妈妈抱住安乐摸着小脑袋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的，妈妈愿意你这样，平平安安的就好。”

　　许安乐埋在妈妈的怀里，“妈妈放心，安乐想去。”

　　妈妈虽然不放心，但终究是尊重安乐的想法。

　　老许说：“安乐的情绪已经因为治疗好了很多，医生说剩下的路要她自己走了。其实对于安乐来说挑战很大，一开学就是紧张的高三了，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外部因素，我也很担心，但我们不能替她走完一生啊。”

　　妈妈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握住老许的手，“我们会默默地在身后陪着安乐，不行就回来，不能委屈她。”

　　距离去学校的前一天，许安乐在河边发呆，时间越来越长，许爸爸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爸爸走到身后给许安乐披了一件外套，许安乐看了看许爸爸。

　　爸爸开口道，“安乐，我们聊聊吧？”

　　安乐点头，低着头在玩弄树叶。

　　爸爸说，“我知道你没办法走出那件事的阴影，爸爸和妈妈也特别的难过，但一个人不能一直留在原地，在没有阳光的世界反反复复，你这样让天上的那颗星星怎么安心的沉睡，你应该代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爸爸说完，拍了拍许安乐的肩膀就回屋了，许安乐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地上，爸爸转身看着小小的身体整个人都在颤抖，手握成拳头，咬着牙回屋了。

　　要是她自己不走出来，就永远地活在阴影中，不想女儿夜夜在充满荆棘的花园里徘徊不前。

　　许安乐哭了很久，呼了一口气，擦干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看了看远方，转身回了屋。

　　在休学一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许安乐重新回到了学校，同学们已经开学一周了，老许找了很多的人，才让许安乐重回校园，甚至亲自登门求了校长。

　　来到学校门口，许安乐看着陌生的学校，手不自然的抓紧了老许的手臂。

　　老许一脸担忧地看着许安乐，给了一个眼神鼓励，害怕许安乐一直躲在家里出不去，更怕许安乐承受不住新环境。

　　许安乐之前的同学已经纷纷跟随着高考离开了，和自己第一次来开学报道截然相反，没有当初那种欣喜和兴奋，更多的是无助和不安。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许安乐还没有去开学，自己到来的消息就在学校的论坛上悄无声息地就掀起了谈论的热潮，对于许安乐这个人，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想要亲眼目睹她们道听途说的传奇人物。

　　老许陪许安乐报道，在办理完开学的事宜就离开了，许安乐看着老许离开有些不知所措。

　　班主任是一个老教师，一眼就看出了许安乐的不安，就让许安乐坐下来，起身倒了一杯水给许安乐，班主任之前也和领导了解了许安乐的特殊情况，很多班主任都不肯收留许安乐，领导就把许安乐安排给了她。班主任知道许安乐大概情况，自己心里也很没有低。

　　拉着安乐的手说：“安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许安乐呆滞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光，抬头开口道：“可以，妈妈也是这样叫。”

　　班主任心里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接受自己。便说：“安心地在这读书，考一个好的大学。”

　　许安乐点了点头，班主任见许安乐又冷淡下来，就问许安乐：“安乐有梦想吗？”

　　许安乐摇摇头。

　　班主任看着许安乐身边的气场都是悲伤的气场，而且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悲伤，整个人不寒而栗，心突然就被刺痛了。班主任的母性光环一下子就被激起了，想要拯救拯救眼前的女孩儿。五官那样的清秀，眼睛那样的好看，怎么会那样暗淡无光呢？

　　班主任继续耐心说：“那给你一个小任务，找到一个目标朝着它前进好吗？”

　　许安乐点了点头。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起来了，班主任庆幸下课了，不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聊下去。就和安乐说：“等会我的课，咱们就到班里去，你准备一个自我介绍好吗？”

　　许安乐轻轻地一声，“嗯。”

　　班主任想，这么乖巧懂事的模样完全不像是有问题的学生啊。

　　就带着许安乐慢慢地走去教室，一路上就有些同学对于这个没有穿校服长得又好看的同学侧目，甚至低声讨论着什么。

　　许安乐有些害怕，但是硬着头皮跟在班主任的后面，听着前面慷锵有力的高跟鞋抨击地板的声音，用自己的威严扫视着一路上的同学，许安乐觉得前面的人就是一个女超人。

　　到教室就刚好上课，时间拿捏得准准，不由得佩服班主任。

　　跟着班主任进教室那一瞬间，听着班主任说道：“今天我们班新来了一个同学，以后大家要团结友爱，帮助新同学快速融入我们的班级，大家掌声欢迎。”

　　语毕，在同学们的掌声中，班主任用温和地语言让安乐站上讲台做自我介绍。

　　许安乐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班级，作为一个插班生，看着下面众目睽睽的虎狼眼神下，看着他们有些人带着好奇，有些人带着不屑，有些带着看戏带的意味，许安乐突然有些害怕。

　　许安乐手脚开始有些颤抖，右手握紧左手，努力忍住情绪，看着下面的同学很紧张的，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我..叫..许..安乐。”

　　爸爸在后门的窗口悄悄地看着许安乐，欣慰的看着女儿站在讲台上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许安乐以为爸爸走了，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在暗处看许安乐的状态，第一天上学妈妈不放心，让爸爸暗中观察安乐，直到安心上课才能够回来，爸爸就和单位请了假。

　　就在爸爸和班主任殷切地希望安乐再说几句话的时候。最后一排的一个同学，突然站起来大声地说：“你就是那个传闻中二中许静的好朋友？”

　　同学瞬间就炸锅了一般乱哄哄的谈论着。

　　“你看我就说是她。”

　　“她真的转来我们班啊？”

　　“贴吧都传开了....”

　　脑子里又想起了之前在二中的一切，甚至一直响起一个声音，“是她心理素质太低，不关我们的事。”仿佛下面的人都在对许安乐重复这句话。想起了四四，情绪一下子就奔溃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捂住了耳朵蹲下来哭。

　　班主任瞬间就生气地拍了桌子，大声喊了一句：“都别吵了。”一下子就震住了，瞬间安静了。

　　爸爸急忙冲进教室蹲下来，看着许安乐颤抖地抱着自己的手臂用牙齿咬着抑制自己的情绪。

　　爸爸安慰着说：“安乐，放开，不要咬了。”

　　许安乐看见爸爸，就抬起头，爸爸看着女儿满脸都是眼泪，自己就跟着掉眼泪了。扶起许安乐，感受到许安乐整个身子在抖，和安乐说：“安乐，别怕，爸爸在，爸爸带你回家。”

　　班主任瞬间就慌了，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爸爸回头和班主任说：“安乐情绪不太好，我先带她回家，请假一天，明天再来。”

　　班主任难堪的点头，送出了门口。

　　班主任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教室里在自己离开后就开始又了讨论的声音。回头进了教室，整个脸都沉了下来，气氛很严肃，教室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安静到连掉一颗针恐怕都能听见响声，班主任在一中出了名的母老虎，班里在调皮的学生都被管的服服帖帖。

　　班主任站上了讲台，开口道：“我承认我是一个失败的教师，我没有想到我们班的同学是这样的。同时我觉得你们这几年的教育都是失败的，你们丢了你们父母的脸，甚至是你们自己做人的品格。一个学生最重要地是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学习先学做人再学做事。我很遗憾我教的学生竟然是没有同情心的一群人，那你们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下面鸦雀无声，看着班主任这么失望，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班主任继续愤怒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自己也是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还要接受你们的惩罚，她失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们没有朋友吗？一年中安乐都在接受心理治疗，那样的痛苦，好不容易走出来，刚刚来到学校，我们班的同学是怎样表现的？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班主任说着说着就动情的掉眼泪，个别女同学也跟着哭，班主任继续说：“何亮文同学，我希望你主动和安乐道歉，我也希望我们班里的同学要好好的和安乐相处，不要听信那些乱七八槽的谣言，对安乐造成二次伤害，希望你们都成为一个善良有同情心的正能量少年少女，而不是只会学习的机器。”

　　讲完后很久都没有声音，班主任问：“听到了吗？”

　　全班响亮的说：“听到了。”

　　班主任就看看手表，这节课就算班会课了，剩下的时间自习。

　　许安乐和爸爸回到家，情绪好了很多，吃了药就睡过去了。

　　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安乐好些了吗？”

　　爸爸说：“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班主任愧疚地说：“安乐爸爸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没有做好事前的工作，对安乐造成了二次伤害，真的很对不起。”

　　爸爸回道：“没事的，以后还多希望老师您费心了，多照顾照顾安乐，给您添麻烦了。”

　　班主任补充道：“应该的，我已经批评了同学们。安乐什么时候上学？”

　　爸爸回道：“看安乐明天的情况，好的话我就送她去。”

　　班主任回到：“好的好的，那您先忙。”

　　爸爸回：“老师谢谢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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