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放寒假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于于嘉言来说，当然是吃喝玩乐和过年啊！
结果这才放假没两天，被窝还没暖热，于嘉言就被他爸妈打包送回了老家。
原本，按以往惯例，三个人应该到年跟前再一起走的，哪知道今年于父于母工作忙不停，老人家那边又说想孙子，俩人也不多考虑，干脆就先把他搞了过去。
于嘉言的老家离郇城不远，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可他除了小时候在这边待过一段时间，后边就只是逢年过节回来一趟。家里的亲戚朋友没一个相熟的，甚至有的大伯阿姨生了孩子，他都不知道该叫什么……
孤寡少年甚是寂寞，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掏出手机给晏池又发了一次消息。
于嘉言：【在吗在吗，呱呱】
晏池今天兼职忙了一天，这会儿洗完澡刚刚坐下来，余光瞥到桌面有光亮起，他顿了下，伸手点了进去。
微信的聊天页面里，显示了好几条他没回的消息，都是于嘉言一整天不同时间段给他发的，只有中午他才简单回过一句“在兼职”。
晏池：【有事？】
晏池这次回的很及时，于嘉言立马就看到了，他一乐，从床上爬起来，这人终于闲下来了？
于嘉言：【没啥事，找你聊聊天嘛】
晏池：【聊什么。】
晏池一般微信说话句尾其实不会特地加标点符号，但凡加了，那一定是有点情绪在的。
如果是姜瑟书在这里，大概率还会掂量掂量要不要继续说，但于嘉言性格天生就是往前冲的，看见那个末尾的句号，只笑了一下，一点不觉得晏池现在有可能并不想聊天。
反正晏池就算跟学校里不大一样，人还是很好的！
于嘉言于是转头开始思考他俩到底要聊什么，作为这漫漫长夜里的一个话题，他自然要找个有趣点的，就比如——
【你跟姜瑟书？】
于嘉言在手机另一边笑：【这都半个学期过去了，你就不打算告个白什么的？】
这俩人现在可太有意思了，互相暗恋，还都不知道，要他说啊，这事还是得男生主动，只要晏池胆子大点，那肯定能成呀！
作为这场青春期少年少女懵懂恋爱里唯一！啊不……唯二的知情者，他对俩人的后续发展实在是好奇极了，然而，于嘉言还正乐呵呵地处在自己幻想的他俩的未来里，晏池那边却发来了一句他没想到的话。
他说：【我不会告白的。】
于嘉言惊讶，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压了下去：【为什么呀？？】
为什么……
晏池骨节分明的拇指悬在半空许久没动。
半晌。
晏池：【于嘉言。】
晏池：【如果你有了一个女朋友，你能接受被她极尽手段的控制和无时无刻的监视吗？】
大概是晏池的话过于严肃，于嘉言竟也有些没了最初的打趣意味，他将这个问题反复看了两三遍，脑海里几乎同时就有了与之对应的画面。
皱起的眉头让他清楚地明白答案。
他接受不了，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怎么能是这样？
只不过……晏池这么说，难道是在指他自己吗？
于嘉言在输入框里打了段字又删掉，最后发出去：【晏池，可你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他学着他的样子，也在句尾加了句号表示郑重。
晏池看着那句话，莫名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于嘉言算是少有的接触到他真实一面却仍旧维持了关系的人，可是他跟姜姜一样，不了解他的地方还有太多。
他确实可以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不说出口的这句喜欢，是他最后一道枷锁。
过了一会儿，晏池轻叹了口气：【抱歉，刚才可能吓到你了】
晏池对于亲近的关系非常谨慎，刚才突然那么说，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一直压抑，偶尔也想找人问一问，但更多的其实是存在试探的成分，试探过后，他习惯性地把这个话又往回收了收。
【对于姜姜，我是觉得现在能做朋友已经很好了，我没有勇气去跟她说那两个字，我也没有什么作为另一半可以给她轻松生活的经济条件，所以，上次的事情，还请你帮我继续保密，谢谢。】
于嘉言沉默了片刻。
不管晏池最初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一定是在用他能做到的最好方式去对喜欢的女孩子好。
或许是家庭的原因，他真的比同龄人成熟好多，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谈恋爱大多就看个感觉，觉着喜欢了，去告个白，同意就在一起，不同意大不了纠结一阵子也就过去了，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甚至现在好多大人其实也都是这样，以自己为出发点，首先满足自己的欲望。
但晏池这人，居然还会在乎在一起之后会不会让对方过得不快乐，或者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让对方跟着自己受苦……
这时候的于嘉言还并不理解那些美好诗歌故事里所赞颂的爱情，但他此刻，心里却暗暗生出一个念头。
像晏池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一个人，一定这辈子都很难再改变了吧。
他手下快速点击键盘：【好，你放心，我会继续帮你保密的！】
屏幕暗掉，晏池垂首虚握着手机，黑色的鸦睫在他眼下投出一片小阴影，阴影之中，那双半敛的黑眸微微涣散，大概是在发呆，但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那隐在眸底起伏的几分自厌。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晏池逐渐回神，他眨了下眼，情绪散去，一张冷白的俊脸又变成了没了生机的木头。
郇城地处北方，到了冬天都是有暖气的，十来分钟的时间已经让最初还在滴水的头发已经干了不少，晏池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去把毛巾搭起来。
谁知这时，身后的窗户突然被撞出砰地一声巨响，玻璃坠地，清脆的碎裂声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待声响稍稍平静下来，少年放下挡住脸的胳膊，惊愕抬头。
彼时，窗户上被破开一个大洞，寒风刮过崭新的利口划出似有若无的尖锐风声，几道夸张的裂痕从损坏处直直延伸至整面玻璃。
地上玻璃碎片呈放射状散落了一地，从天而降的乖乖怔怔地站在那些碎玻璃中间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住了。
姜瑟书何止是被吓住了，那是连看都不敢看晏池啊，她知道她现在一定闯了大祸，但她保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刚才来的路上她本来好好地走着，结果突然跑出来一只野猫追她，她听不懂猫语，也不知道自己的喵喵叫被它翻译过去成了什么，喵完之后那猫居然更追着她不放。
在小区里绕着跑了好几圈躲不掉，后来又爬到了树上，正巧退到树梢上时发现下边就是晏池的房间，她就打算跳过去赶紧进屋的。
可是谁能想到，这么一跳，没刹住车，居然还把人家家玻璃给撞坏了……
犯了错误的小白猫万分惶恐地低着头，四只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悄悄缩到一起，试图把自己蜷成一个紧凑又有安全感的毛球，就等着迎接晏池的训斥。
然而眼前阴影忽地落下，姜瑟书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被人飞快塞到了厚实的被子里。
几乎是下一刻，房门猛地打开，中年男人气愤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震响，“晏池，你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话落，他的眼睛落在满地的碎玻璃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秦文耀今天并没有喝酒，判断眼前的情况也比醉酒时多了一份理智，他知道自己喝醉时候经常打晏池，但晏池无论怎么打他都从来没反抗过，他一直以为晏池就是这么一个不会反抗的窝囊废……可这人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搞了破坏？
秦文耀看着沉默地站在那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少年，肚子里那些满腹的牢骚怨语半天都没从嘴里滚出来。
“这些我会赔的。”
晏池突然低声说。
秦文耀皱了下眉，动了动唇，几秒后，清嗓子不满嗫嚅道：“行吧，但明天，你必须把这给我弄好。”
脚步声渐远，躲在被子里的姜瑟书听到缓慢关门的声音，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向晏池。
嘶，怎么办，害得晏池被骂了……
姜瑟书有些自恼，但她这会儿又不敢擅自上前，只睁着一双圆圆的浅绿猫瞳偷偷睨着晏池的脚。
房间里很静，从破口处灌入的寒风很快将屋内的温度带了下来，姜瑟书缩在床铺一角，看到晏池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教训她了吗？？
姜瑟书心底一紧，脑子里快速做好一篇要勇敢面对错误的劝文，她闭上眼睛静等着，可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晏池说话。
小白猫谨慎又好奇地微微抬头，毛乎乎的小脑袋就在这时被一只大手温柔地揉了揉。
姜瑟书一愣，终于抬眼正视晏池。
少年脸上并没有怒色，他微微俯身看着她，说话的声音轻柔极了，他说：“别怕，没关系的，我一会儿收拾下就好。”
怎么可能没关系！他舅舅那么凶，要不是碰巧今天没喝酒，有那么点人性，他肯定又要被打。
晏池的安慰让姜瑟书更是愧疚的要命，她就着他的手蹭了蹭，然后踏着小步飞扑到少年怀里，把脑袋埋进他的臂间，不动了。
晏池眨了下眼，眸光微软，他抬手捏了捏小白猫的后颈肉，低声说：“只要你还一直陪着我，什么事情都没关系。好吗？”
“喵！（好！）”小白猫听到话，立刻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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