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楂还是海棠
方晏如听言，脸上似乎有些为难道：“小生学识浅薄，恐让娘子失望。”
沈于归无法，只得继续求道：“好郎君，郎君好歹也要试一试嘛！郎君只管试，若还是得不到，于归定不会有什么怨言，若是能拿到，于归定当感激不尽！”
方晏如为难道：“那若是小生帮小娘子拿到了，小娘子可该怎么谢我呢？”
沈于归还未说话，方晏如笑道：“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
沈于归一下听的哑口无言，反应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是被调戏了，于是也不管不顾地追着方晏如的脑袋直接敲打。谁让他先调戏自己的？！
两人本在人群后方，如今这一挤一闹，竟直接挤到最前面来了，那位花灯摊主笑眯眯道：“这位小娘子还想来试试？哟，这位小郎君——”
人群里已有骚动的声音，方晏如自然知道，定又是夸自己长相俊美，引得无数娘子的崇拜之情。唉，不过这么多年，自己也算是习惯了……
说悄悄话的一个戴着银簪子的姑娘离沈于归近，沈于归只听见：“你看那边那位小郎君，长相倒是好……”
一旁一个绿衣姑娘，似是她的好友，不屑道：“你又看上了……”
银簪道：“只是长得好看多看几眼而已……又不犯法……”
绿衣道：“人家可是有姑娘的人……你可来晚了……”
银簪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俩就是一对儿啊？万一不是呢？”
绿衣道：“人家方才的举动如此亲密无状你没看见？这不是一对儿是什么？我就不信还能是兄妹了……”
银簪不死心：“说不定人家真是兄妹呢……”
沈于归当真无语，但如今也不好再与她们分辨什么，只好竖起两只耳朵盯着前面方晏如处的动静。
“鸢飞鱼跃悟天机。”
摊主一下子没听清：“什么？”
方晏如重复道：“方才摊主所说上联，小生对出下联，当是‘鸢飞鱼跃悟天机’。”
花灯摊主喃喃重复道：“鸢飞鱼跃悟天机。鸢飞鱼跃悟天机……”
“好一个‘鸢飞鱼跃悟天机’！”
沈于归在一旁怔愣地听着，自己于这些上本就不精通，只是略懂而已。如今这些文人墨客们在这里夸夸其谈，自己又插不上嘴，只好百无聊赖看着那盏宫灯，心中业已做好了得不到这盏宫灯的打算了。
沈于归看着自己手中的花灯，虽丑了些糙了些，但其实也还不错。正安慰着自己有些小小失落的内心的时候，突然一个明晃晃的八角宫灯递到自己面前。
沈于归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方晏如已拿了那盏八角宫灯，站在面前，眼中笑意盈盈。
沈于归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觉得自己袖子被人一扯，沈于归被扯得失了平衡，只得踉踉跄跄跟着那个人挤出人群。
跟着那人踉踉跄跄走了一会儿，出了人群，沈于归才发现拉着自己的正是提着八角宫灯的方晏如。
方晏如将沈于归拉出吵吵嚷嚷的人群，来到一处安静地方，双手十分尊敬地将八角宫灯递上：“小生一点心意，还望娘子笑纳。”
沈于归心中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滋味，双手却没有接过来，只是道：“送给我的？”
方晏如疑惑：“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沈于归心中虽高兴，却还是故意板着脸道：“那方才郎君怎的还推脱说自己没有这能耐？如今依奴家看，郎君的能耐明明大着呢！”
方晏如笑道：“小生本就不甚通文墨，原先是不想在姑娘跟前丢了面子，可没想到今日运气这样好，还望姑娘莫见怪。”
沈于归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人一脸笑意，再加之自己也没什么道理，于是道：“那奴家便多谢郎君了。”
见沈于归接过宫灯，方晏如终于放下心来。
虽说上元节取消了宵禁，但此时时间也已不算早了。漏夜三更，方晏如自个儿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想到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一直呆在外面跟着自己瞎逛不回家总是有些不妥，况且夜不安全。于是方晏如客气道：“沈娘子今夜可逛够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小生送娘子早些回去，娘子也好早些休息？“
沈于归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路边的糕点小吃，还有御街上的大酒楼里传来的招呼声、嬉笑声……那些大酒楼就算把自己卖了都是吃不起的，可是这些路边的小吃……
今夜沈于归手上提着花灯，又看了一场如此绚烂美丽的烟火，也算是满载而归了。既然人家都送了自己花灯，自己本来也该回个礼，请人家吃点儿东西什么的才行吧？
沈于归摸摸自己的荷包，虽说也不至于惨到空空如也的地步，但自己当真也不富裕。这汴京城内街头的吃食，虽说价格也没有昂贵到离谱的地步，可是自己还是有些吃力。
想来想去，突然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沈于归快步跟了上去。
方晏如看见沈于归突然向着什么东西直冲过去，心中也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但身体本能地就跟了上去。
方晏如穿过重重人潮，冲到沈于归面前时，人家正提着灯笼腾不出手来，却仰着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看见自己来了，沈于归认真道：“不知郎君喜欢哪一个？”
“山楂还是海棠？”
·
方晏如突然明白了，心中好笑道：“海棠果。”
沈于归咬咬牙，对摊主道：“两支海棠果的。”
摊主拿起两只海棠果的冰糖葫芦递给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瞥到她手中提着的宫灯，心中一跳。
与此同时，沈于归也摸足了钱，递给摊主时看见他的脸，亦不禁一愣。
“大叔？”
“这不是方才对对子的小娘子嘛！”
沈于归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羞赧一笑：“不曾想大叔还记得。”
摊主看着自己面前提着花灯穿着斗篷的沈于归，又看着她身后自己也略有印象的年轻人，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也不自觉翘起来。
正准备伸手接钱，却看见付钱的竟是这小娘子，心中不禁替那年轻人感到无语。
就这还想追人家姑娘呢……
付了钱，沈于归接了冰糖葫芦，将其中一只递给方晏如，笑道：“奴家愿郎君上元安康，来年吉祥。”
方晏如笑着接了冰糖葫芦，也回了礼。
倒是那卖冰糖葫芦的摊主有些看不下去了，道：“不知这位兄台，这海棠果的冰糖葫芦可还好味？”
沈于归费力地啃下一整个海棠果在嘴里包着，口齿不清道：“好甜！方郎君，你也快尝尝！”
方晏如这等聪明的人，怎会不知道那摊主想说什么？只是宠溺地笑着，也优雅地咬下一颗海棠果道：“这位兄台好手艺，确实甜得很呢！”
摊主挺直了腰板，有些不快道：“虽说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兄弟或许确实囊中羞涩，但我还不知道我大宋什么时候已经变成需要依靠女人来生活！”
这话对方晏如没什么反应，但把沈于归却是说得一愣。
原来这位大叔确实是误会了，自己本来想回礼，却不想当初拂了方郎君的脸面，让他在外人面前这般没脸难堪，确实是自己不好。
沈于归赶忙吞下那一颗海棠果，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
“某的俸禄银两都交由内子保管，所以上元佳节内子带着某出来买跟冰糖葫芦，可不是要让内子出钱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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