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花落泥潭
“上回六小姐校考场上赠道泽十九枝花，如今还在府上供养着，还请小姐慷慨，再赠一只，图个双十双全的意头。”他不退让道：“道泽一定精心供奉，但求花开不败。”
段昭再拖下去便不太合适了，怎么说他也替段家料理了这些事，自己若不肯，倒显得小气，她将花枝扔过去：“京都城里的花还少了么？桃花落荷花开，荷花覆菊花绽，冬去春来，都只记得花好之时，可花落泥潭，欲有人怜时，那人啊，已经看别的花去了。”
说完也不看聂润眼神，行礼道：“多谢殿下为段家料理此事，臣女困乏，若殿下没有什么别的吩咐，臣女便退下了。”
聂润手里握着花枝，点头：“六小姐好生休息。”
望着段昭翩翩远去的背影，聂润低头瞧了瞧自己烧伤的手臂，眸中浮现一层志在必得的决心。
他倒要看看，将军府这枝花他摘不摘得。
不但是这花，他还要将军府这颗大树！
.........
陶宁远接到段昭的书信之后，一头雾水，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段昭信上所说，连夜派人去了之前的军马将赵随家中。
又开始联系江湖上的朋友，准备劫持粮草的事情。
一安排就到了第二日清晨，陶婉仪端着一盘点心来看他，陶婉仪笑得格外开怀，段昭不在京中，她一时没个玩的，就来叨扰自己哥哥了。
陶宁远笑了笑，疲倦的捏捏鼻梁。
眼前的妹妹还是这么开心，可若是当初没有段昭的指点，南伯爵府终将覆灭，陶婉仪会落到一个什么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陶婉仪却没有发现自家兄长有些出神的目光。
自己叼着块点心，没有吃相的开口：“哥，我昨儿听娘说了，要给你说媳妇呢，我觉得你也该成亲了，赶紧娶个嫂嫂，然后生个小侄儿给我玩玩嘛！”
陶宁远：“.........”
“乱说什么话？哪有玩小孩的，还有你一个姑娘家，哪有催自己哥哥成亲的？”陶宁远笑骂一声：“我看你还不如多读两本书，你看看人家六小姐，真不知道怎么和你玩到一起的！人家五门榜首，你倒好......又垫了五回的底。”
“阿昭说了，这叫首尾呼应！”陶婉仪颇为得意，然后突然拧着眉头对陶宁远一笑：“哥，别的女子我都不喜欢，我最喜欢阿昭了，要不你把她娶回来给我当嫂嫂好不好？”
一向颇有教养的陶宁远突然就被点心噎着了，慌乱的灌了一口茶才哽咽道：“乱说什么！你是没有书读了是不是？啊？赶紧回去给我练字。”
陶婉仪莫名就要被练字，当即眼睛一瞪。
“又不只是我，娘也喜欢阿昭呢！”陶婉仪瞥了陶宁远一眼：“再说了，人家阿昭又漂亮又会玩，要不是你是我哥，我才舍不得让她便宜了你呢！”
刚顺干净喉咙的陶世子差点又噎住。
从前陶婉仪觉得自己哥哥玉树临风，身份高贵，饱读诗书，身上还有一股别的世家公子没有的江湖侠气，怎么看都是一个绝好的男子，当初不是没有人上门说亲，陶婉仪挑挑拣拣，觉得都配不上自家哥哥。
可一想到对方如果是段昭，她突然就看自己哥哥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什么玩意啊？也配得上阿昭？
陶宁远将她推出去：“我马上就要运粮去徐州了，你在家一天少鼓捣歪心思，多读点书。”
“啊？”陶婉仪有些惊讶：“哥，你要走啊，那咱们府上怎么办？我还有一门没考呢？你就不想看看？”
考什么都是倒数，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陶宁远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倘若是南伯爵府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个妹妹要怎么才能在这世上活下去。
“大人的事你别管，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好好听爹娘的话，别出什么乱子。”陶宁远向往常一样嘱咐道，末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还有，若真有什么事，你就去问六小姐，按她说的办。”
比起自己那个卧病多年的爹，和那个一心成为第一红娘的母亲。
也许段昭还要靠谱些，虽然她做事有些出格，但对陶婉仪却是实打实的好，这一点，陶宁远还是深信不疑的。
“哟哟哟！哥你好心机啊，还装什么装，我看你是想近水楼台......”说到一半她就忘了后面是什么了，干脆换了：“你是想兔子去吃窝边草！”
“滚吧你！”陶宁远嘭的一声摔了门。
原本准备补一补觉的陶宁远，挨了枕头却没了困意，他回想起陶婉仪那些说笑的话，觉得无厘头得很，段昭那人，心思深得可怕，高瞻远瞩，手腕还了得。
娶妻，是要能护得住人家的，自己呢？
自己这南伯爵世子如今的地位，还是靠人家护住的，有什么脸娶人家？
...........
段昭回到卧房时，睡得不安稳，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基本都在她预料之内，从起火到聂润来救火，都没出什么岔子。
只是，聂渊。
为什么是他来救自己的？他把浑身都打湿了，是要冲进去救自己么？
为什么？就算是相信救人的是伪君子聂润，她都不会相信是聂渊，聂渊不是一直跟自己父亲不对头么？如果是他救了自己，那第二日为何她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聂润？而且如果是他救了自己，为何他不说，他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嘛？
显然不是，因为他都没做过什么好事，遇幽州瘟疫却封城任百姓病死，收平城引江河之水淹死平城百姓，比起自己手刃恩师的骂名，显然这货更讨人厌，现如今的谏官们都以能上折子骂上聂渊一顿为荣。
亏得这人脸皮够厚，别人骂他，他也是看心情回复，心情好了，还会夸一声骂得对，心情不好了，在大朝会上动手打人都是有的。
这一世，段昭从头到尾没把聂渊纳入过自己的计划之中，最开始想的就是，复仇之后，若自己尚有余力，就顺带着为民除害，在把聂渊弄死一次。
如今的话，就算了吧，反正那货丧尽天良，走私兵器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总会有人会灭他的，到时候自己袖手旁观就成。
就算报答他今夜湿身入火的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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