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杀与不杀
“什么人？别装神弄鬼！”
虽然李丞相的四肢和躯干没法儿动弹，但嘴巴却是没有问题的，说话的能力还在。
他惊恐地瞪着眼睛，本该是霸道的话语，这会儿说的格外发虚。
一定不要是那个人！
不要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冷凝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看到那一张陌生的脸，李丞相愣了一下，然后大大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那位冷姑娘！
“姑娘是何人？为什么要管我们凌风国的闲事？”意识到来人不是冷凝月，李丞相的脑筋就变得活络了起来。
冷凝月如同是看白痴一般地看着他：“闲事？”
“灵师公约有规定，但凡是在修炼界记录在档的人，都不能够再进入的帝国之中逞威风。”李丞相振振有词：“如果姑娘不是来自修炼界，而是来自于哪个帝国的话，就更加没有理由来我们凌风国逞勇了。”
又瞥了冷灏峰一眼：“更何况，这个家伙是恶名昭彰的冷世女的亲爹，正是因为他教女无方，才会造就出一个拿天绝大陆的前途去讨好那不知所谓的天尊的孽障！这个冷灏峰，死有余辜。”
“现如今，整个修炼界的高手都视这人为罪人，之所以没有动手，不过是碍于灵师公约而不能行动罢了。我杀他，是众望所归！如果姑娘出手干预，便是与整个修炼界为敌！虽然修炼界的众高手不会直接对冷灏峰下手，可对姑娘你下手，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姑娘本领高强，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人唾弃的罪人而冒险？”
“李思，你是傻子么？”冷凝月嘲讽地勾了勾唇：“看起来，你对修炼界的事情倒是知道的挺多的。那你怎么不打探清楚，修炼界的高手不敢动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当真觉得，所谓的灵师公约能阻止他们杀人？”
李丞相心下一颤：“你什么意思？”
他忽然发现，他有可能是把问题想得过分简单了。
冷凝月轻笑一声，同时朝着李思走了过去：“你在看到我的脸之前，神情明明是惊惧不安的，说明你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她直直看进了李思的眼睛里：“你害怕的是冷姑娘吧？”
被人戳穿了心事，李思起先一恼。
不过很快，他就又镇定了下来，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不管是与不是，你都不是冷姑娘。”
眸中划过了冷光，他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告诉你，我已经记下了你的面目。如果你今日不放了我，待我回去，必定会将你的画像画下来交给圣黎族！你就等着被整个修炼界追杀吧！”
“你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凌风国的丞相的？”冷凝月啧啧两声，表情要多嘲讽就有多嘲讽：“我都提示过你了，怎么你就听不懂呢。”
“什么意思？”李思心中的不安预感，越发浓重。
冷凝月也不打算再卖关子，冷冷道：“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冷凝月！是你害怕惊惧的那位冷姑娘！”
“整个修炼界之所以不敢追杀冷太师，是因为我师傅容宗主下了令，不让任何人牵连无辜，违令者，杀全家！”
“其实，你想不到以上那些原由，倒是有情可原。毕竟，你的位置就在这里，接触不到那个层面，倒是也可以理解。但你居然会因为我这张脸就放松警惕，觉得我和冷姑娘不是同一个人，倒是让我觉得可笑。”
“你也不想想，我本就不是冷世女，既然这个真相已经昭告天下了，我又怎么会继续顶着那张脸出现在人前？而在这个节骨眼，又有哪个真正的陌生人，敢管冷太师的闲事？”
“你……你真的是冷姑娘！？”
李思身子一抖，要不是身体四周有着莫名力量的禁锢，他怕是就要栽倒在地了。
见这个家伙被恐惧笼罩，已经生不起挣扎的念头，冷凝月便暂时放弃了这货，走到了冷灏峰的面前：“冷先生。”
她想要伸手搀扶，冷灏峰却是避开了她的手：“不劳冷姑娘了，我自己可以起身。”
冷凝月的手扑了个空，眼睁睁看他坐到桌边继续酗酒，她抿抿唇：“先生可是在怪我？怪我没能救下她？”
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握紧，冷灏峰垂眸，淡漠出声：“不敢。”
冷凝月苦笑：“您分明就是在怪我。”
一旁，李思见冷灏峰居然这么不知好歹，眼珠子一转，就吼出了声：“冷姑娘，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把您当成他的女儿，您不必为了他操劳……”
“闭嘴！”
冷凝月一记眼刀甩过去，李思说话的能力也被剥夺了。
处理完那呱噪的家伙，她这才看向冷灏峰，解释道：“我当时承受了第九道最汹涌的天雷，重伤濒死。不等我恢复元气，就有个敌人想要来杀我。无奈之下，我只能捏碎了传送符，被传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直到解决完和那个敌人之间的事情，我才回到修炼界，却是……晚了。”
拳头之上，青筋直现。
忽然，他扭头看他，颓废的脸上，一双眼睛如同探照灯，格外闪亮：“如果你当时在场，如果你当时有能力，你会救她？”
冷凝月被问得噎住了。
她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也深深回望着眼前的中年人，认真问道：“先生可知，我将她放回人界之后，她是怎么‘回报’我的？”
“她不但主动投靠了一心想要杀我的天尊，更是为了杀我而不惜残害无辜。明知人界和冥府不能相通，她还想因为一己仇怨，率领整个修炼界的高手入侵冥府。”
“哪怕是在我回到人界之后多次放过她，她也从未放弃过要杀我的心思！”
“这一桩桩一件件，您当真不知？”
这一次，换做冷灏峰沉默了。
良久，他长叹一声：“作孽啊！”
见他还要灌酒，冷凝月抢下了他手中的酒壶，沉声道：“我不知道当时的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但依照事后的思量，我还是会救的。只是，她多番对我不利，我也不能继续留着这个祸患。”
冷灏峰神色一凝。
“我会封印她大部分的实力，将她送回帝国。如果她今后不再算计我，我自然会解开她的封印。可如果她一直心存怨念，还和从前一样处处算计我的话……”
他再次看进冷灏峰的眼睛：“先生，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和爱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而将他们放置于危险之中。”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出自真心。
冷灏峰当然能感受到她的真诚，最重要的是，他其实并未丧失理智。
刚才之所以是那样不友善的态度，不过是因为丧女之痛。
很多时候，感情上的痛苦，理智很难去磨平。
不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良久，他痛苦地捂住了脸：“李思虽然心胸狭隘，不配当官，但他有一句话却没有说错。”
“如果不是我对她的纵容，也不会养成她这喜欢乱来来的性子。归根到底，是我害了她啊！”
冷凝月没有接话，因为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茬。
“先生，进去休息一下吧。”
冷凝月扶着冷灏峰进了屋，又叫来了阿璇。
阿璇看到冷凝月的时候，心情也相当复杂。
她自然也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曾经的小姐回变得讨喜起来，并不是因为小姐真的改了性子，而只是被另外一个性格更好的姑娘占据了身体。
和这位陌生的冷姑娘相处的那段时间，同样是阿璇小半生里最放松的时间。
以至于后来真正的小姐和冷姑娘重回正轨之后，阿璇竟是不知道她该喜还是该悲。
“好好照顾先生。”
对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冷凝月的感官向来不错。
想了想，她手腕一翻，拿出了两本秘籍：“这两本秘籍，一本适合你修炼，一本更适合你家那位的桀骜性子。最重要的是，那一本是拥有精神攻击作用的琴谱，他学起来事半功倍。”
阿璇起先推脱着不肯收。
毕竟，在冷凝月离开了冷世女的身体之后，她和她指尖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而这两本中品战技对她来说，太过珍贵。
只是，冷凝月执意要给的，她也推脱不掉
最终，阿璇还是收起了两本战技，而后一撩裙摆跪了下去：“冷姑娘放心，就算拼了阿璇这条命，也绝对不会再让老爷受半点伤害！”
“如此，就好。”
今后，整个凌风国都不会再为难冷灏峰了。
除了皇族。
说起皇族，冷凝月又往宫里走了一圈，和风帝好好聊了聊。
风帝显然并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也不知道成皇后已经逃回了人界的事情。
这位聪明的风帝大人一眼便看穿了冷凝月的心事，他保证道：“冷姑娘放心，逆子所做的事情，与凌风国无关！如果将来他想要拉上整个凌风国来做蠢事，朕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至于冷太师那里，朕也可以保证，在朕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让人伤害他。”
这倒是个聪明人。
冷凝月没有去分辨他说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因为在两人交谈中，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他的身体里打入了一片元神碎片。
如果他敢玩什么两面三刀的伎俩，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这一次回凌风国，就是要彻底解决冷灏峰的安全问题，既然如今安置好了，她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忙完了？”
凤冥绝一直安心等着她筹谋布置，见她回来，他招招手。
修长的指尖之上，还蘸着浓郁的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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