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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已修)


陈新不言,他怎能不担心。若是商瀛又被刺激的发疯,搞得杀人毁尸血流满地。最后还得他慌里慌张善后,否则让长乐宫里的娘娘知道,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商瀛懒于理他在想什么,起身抬手拨弄着摇椅,笑盈盈看着摇椅前后摇晃。

        陈新觉他定然是与郦姬待久了也沾上了疯病,皱着眉头心里晦气地离去。

        “我若离开这里,陈新公公。”商瀛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陈新一僵。

        又回过身来,带笑,“小殿下若有什么需要,与奴婢说。”

        “那就有劳陈新公公了。”他低垂着视线还漫不经心拨弄着摇椅,明明一张玉面如清风朗月,性子却阴暗诡变,手段残虐。

        陈新退出了小屋离去,商瀛看着摇椅缓缓停下,指腹搭在靠背的沿上,心情不错,“阿娘今日想吃什么?”

        楚妗踏入来时的长巷往出宫的方向,指腹轻揉着露出袖笼的一节玉色手腕,雕凰的细金镯被向后推了一些,露出一圈浅色红痕,目光淡淡凉意似初冬的细雪。

        “血失了那么多,站都站不稳了竟然还有这般力气。这些姓商的没有一个不让人讨厌。”

        珠玉跟随在楚妗身后,“若是奴婢在,一定不让他碰公主。”

        “罢了。倒也不必逞一时之快。”

        两人出了长乐宫就被拦下。

        是太子商盱的人。

        “惠安公主,太子请您到他宫中坐坐。”广明殿的宦官恭敬地向楚妗道,却是强硬拦着楚妗的去路,并未给她选择的机会。

        商盱要见她,楚妗本也没打算推脱,“太子皇兄是有何事吗?”

        “公主去了便知。”宦官道。楚妗脸上一些淡笑,这宦官看着恭敬,实则并不将她放在眼里。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子。

        楚妗宽待下人不打算计较,转身往太子的广明殿去。

        未央宫·广明殿

        商盱所居的宫室。殿前花香萦绕,树影摇风,庭院的回廊里宫人来往匆匆。一派繁荣之景。

        楚妗提着裙裾踏上石阶。宦官在殿前停住脚步,躬身,“公主您便进去吧。”

        楚妗回身吩咐珠玉在外等候,踏进门槛之中。

        商盱在内殿里,外间陈设,金玉摆件熠熠生辉,奢侈糜丽,倒是符合商盱那目中无人的性子。

        楚妗目不斜视地进了内殿,见商盱一些拘谨,“太子皇兄要见我?”

        “皇妹坐吧。”商盱坐案后,案上已备了茶,茶香萦萦于殿中,是比楚妗府上所用更香的茶。

        楚妗在席间坐下,坐商盱对面。捧起案上已盛了满盏的茶轻抿一口,“皇兄这个茶,甜的。”

        她眼里忽然晶亮似星河满,流光灿灿。

        “皇妹喜欢?一会儿让人取些给你。”商盱倒不想她会喜欢这种茶。

        楚妗笑,清亮的桃花眸微弯,“好,多谢皇兄。”

        商盱抬眸就见她笑靥如花,眸光一颤。他已不记得她娘宋徽淑的样貌如何,但只窥她之颜也能推测曾经的宋徽淑是何等姿容。

        让他父皇耿耿于心,难以忘怀。

        “仪儿她性子娇纵,往后我会多加管束她。这两日之事皇妹莫放在心上。”他放下茶盏道。

        楚妗也放下捧在手心的茶,眸里凉淡几分笑,不知商盱怎得忽然跟她放下身段说这种话了。

        “我并未与皇妹生气,是我那日惹了大家的不快。”

        商盱放下心。他听人禀报楚妗去见了商昱、商郐,以为楚妗是因近两日的事和他们生了嫌隙。

        楚妗得商偃宠爱非同一般。

        她亲近谁,与谁不好,都会影响到商偃对待宫中人的喜好。

        他虽不担心太子之位,可眼前若多几个皇子,也是让他膈应的。

        询问过后也就不想再敷衍,让楚妗离开。楚妗不算白来一趟,得了喜欢甜茶,心情愉快。

        她离去,那殿前的宦官便进屋,向商盱禀报了楚妗去过永延殿的事。

        楚妗见商昱、商郐,商盱都能理解,去永延殿商盱想不通了。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她难道不知道。

        “将这事去禀报父皇。”他道。

        “诺。”宦人应声。

        楚妗回到了公主府,换下身上沾着淡淡血腥气的衣裳,尽管一路风吹早已经吹散。

        沐浴后,乌发如绸,斜倚美人榻。衣物的熏香薄薄萦绕。

        “梅雨,召殷君来。珠玉,去沏一壶从太子那儿带回来的茶。”沐浴后闲适惬意,她吩咐道。

        “诺。”

        “诺。”

        梅雨、珠玉离去,楚妗懒散地靠在榻上,一抬手金镯从腕骨滑落至小臂,露出淡淡的红痕还未消去,垂下手不再理会。

        未多时殷集前来,月白色的衣裳,整个人如冷月清辉,见楚妗心情不错抖了抖袍子在席上坐下。

        “公主入宫,皇子的事情如何?”

        “居所偏僻满是杂草,郦姬幽禁还得了疯病,皇子瀛看着有些缺乏关爱,性子冷僻。想来好掌控。”楚妗道。

        话正说着,珠玉端着茶水进屋来。楚妗看着她将茶水摆放小案上,又给殷集也上了茶,从榻上坐起身。

        “方才宫里从太子那儿讨的茶叶,浓香清甜,殷君尝尝。”

        珠玉退下了。殷集闻言端起青瓷的茶杯小啜一口,“还是喜欢公主府上的茶,微涩微苦却留有余甘,值得细细回味。”

        楚妗浅笑,端起手边案上的茶喝下一大口。她还是喜欢这甜的,不必去回味已甜的欣喜。

        “对于商昱与商瀛,公主暂时也不急着做决定。只是与商瀛见了一面,多了解一些更稳妥。”殷集放下茶杯,看着楚妗。

        沐浴后乌发还带着些许湿意,黑眸里也像蕴着水汽,脸颊薄粉,如是傍晚天际的彩云,又如芙蓉出水,美而不妖。

        楚妗点头,同意他所说。命人备了些日常所需之物送入宫中永延殿,赠予商瀛。

        因着永延殿那处宫人甚少,能得的消息不多,她打算安排个人盯着。明日也再过去打听打听。

        撑头于榻间小案,微微倾吐一口茶香,“殷君离去吧。我一会儿去看宋妈妈。”

        殷集收回神思站起身,拱手行礼,“殷某告退。”

        人离去屋中寂静,楚妗靠坐着美人榻又独自出了会儿神才起身行至妆奁前,取一些白-粉扑在腕上,遮住淡淡红痕,走出屋子。

        “珠玉、梅雨,随我去看望宋妈妈。”

        “诺。”

        “诺”

        宋晓是曾经宋府的下人,赐了主家的姓氏。如今那些下人已寻不回几人,她亦不能大肆张扬地去寻。

        外祖曾盛名远播,天下学士闻名而来者踏破门槛,欲拜学门下。

        如今之宋府却早已门庭改换。不知世间可还有人记得曾有一鸿儒宋惟,可会有人为他的离世而叹息。

        一切终究消弭于皇权之下,不见水花。

        楚妗次日入宫请安便让商偃问及了永延殿的事。

        如往常商偃埋首于政务里,头未抬不知喜怒,“听闻妗儿去了永延殿。妗儿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吗?”

        楚妗不想这点小事也有人传于商偃,并不慌张,“是,那儿儿臣不可去吗?”

        “那地儿晦气,妗儿往后莫到那儿了。”商偃仿佛是关心的语气,又像是命令。

        楚妗自然不会听他的,“儿臣听闻有皇弟在那儿好像不曾见过便过去看了看,正受着欺负甚是可怜。他可是犯了什么错吗?”

        商偃未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郦姬犯了大错,罪不可赦,有其母也会有其子,未免再犯过错朕将他禁足在那儿了。”

        楚妗顿时一些笑意。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宫里这些皇子想必也都像商偃吧。

        “父皇这样连坐,未免太过无情了。”她道。

        商偃执笔的手一顿,抬眸看楚妗,眼里是克制住的怒气,脸上亦几分阴冷忽然又微笑,“妗儿为了旁人这样说父皇?”

        楚妗知他演着慈父,她亦演着爱女,脸上惊愣过后慌忙道,“儿臣是说,若是这样连坐,皇弟也太过可怜。”

        她提着桃花色的裙摆走上案前,还一些焦急地解释,“他未犯错,只因母亲之错,便让丢在那偏僻的地方,任人欺辱。”

        楚妗的温软讨好让商偃心情好转,脸上的笑也由心,“妗儿就是心软。那儿还是少去。”

        楚妗听他松了口,向来明白他爱听软话,浅笑点点头,不再多说。

        又问,“父皇怎知儿臣去了永延殿?”

        “太子告诉朕的,说你不懂事在宫里乱跑。”商偃随意道,抬起笔沾了些朱砂。

        楚妗眸里点点晦暗,“太子皇兄总是什么都知道。那儿臣就不打搅父皇务政了。”

        离开未央宫楚妗又去了永延殿,走在长乐宫重重的回廊,附近冷冷清清,半晌才只见一宫宦,叫住了他。

        对方回身,见楚妗立即跪下行礼,“惠安公主。”

        楚妗走了过去垂眸看着他,“知道皇子瀛的事吗?”他一瞬僵了身子,“起来吧,与我说说。”

        宦官跪伏地面又停顿了一会儿才起身,低着头垂着眼,惶惶不安,不敢说话。

        事出反常必是有妖,楚妗心生怀疑,“知道什么都与我说是了,恕你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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