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叶殇在床上滚了一圈，从床下找到拖鞋，穿上，随手压下头上翘起来的几根呆毛，出了主卧室。
从门内外一瞅，见门前站着俩年轻陌生面孔，一男一女。
男的个子很高，身材偏瘦，容貌清秀，身着米兰色的休闲服，脸上一直挂着温柔和善的微笑，亲和力满分。
女的比他矮了整一半个头，粗黑的眉毛放荡不羁，铲青发型十分吸睛，两边铲短，中间往后辫了一根根脏辫，再扎起来，这发型和她的眉毛破洞牛仔裤一样中二前卫。
青年男子敏锐地察觉到门内有人在看他们，停下交谈。
他的视线和叶殇隔着猫眼对上。
刹那间，叶殇内心莫有产生一种强烈的负面情绪，不是说这目光有什么恶意，更像对这个人尤其是这人产生莫有来的排斥，无原由讨厌这个人。
很多人都会被被他温润和善气质迷惑，她却看到了那一双眼睛中藏着的孤立于世的那种淡淡疏离感。
门开了。
“哟，一个漂亮帅气可爱的女生。”铲青女青年不礼貌地吹了声口哨，但她眼里的赞美过于真实，意外地不那么让人讨厌。
叶殇语调平平:“不买保险不办信用卡不买任何推销产品……”
一边说，一边关门。
“请等一等。”男青年伸手插入门缝阻止了关门动作，丝毫也不怕自己的手被门夹伤，他语气诚恳。
“叶殇你好，我们隶属于国际灵异局分队公职干部，就浅水湾的特殊事件，需要请你配合一下调查，我是沐白，工号5xxxx，她是陈一彤，工号5xxxx，你可以拨打110或114平台核实我们的信息。”
叶殇摸出手机，核实了下他口中工号，竟然真有这个部门。
让开位置，让两人进门。
一进门，沐白遍出示了一个搜查令，上面戳有从市到省的红印章。
陈一彤一点都不客气乱逛一通，阳台厨房房间连厕所都晃了晃，最后停在客厅，逗了两下兔子，弹了弹鱼缸，鼻子一嗅，自顾自问，“你喜欢鱼？”
“对，还有麻辣兔头。”叶殇诚实地点了点头，虽然生理上最喜欢血，鲜血。
“草鱼，鲤鱼，鲤鱼，鲢鱼、乌鱼、鳙鱼，全都是淡水鱼。”陈一彤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语气肯定。
叶殇的眼睛微微睁大，很是配合:“这你也能闻出来？”
陈一彤粗粗的眉毛高高挑起，本该有点滑稽的滑稽在她脸上却莫名和谐，看得出她真的很洋洋得意:“那是当然，淡水鱼和海水鱼完全不同……”
叶殇好奇以人类的嗅觉:“草鱼和鲤鱼怎么区别？”
陈一彤嘿嘿笑了两声:“不全是闻出的，还加上一半的现场推测，你的鱼缸养的全是淡水鱼，你的兔……”
“咳咳咳！”沐白温柔且不容拒绝的将话题强扯回来，他先问，“叶殇，你有从那些不法分子手里得到一些神奇宝物？”
没有多少问号语气，他们肯定有这个结果。
叶殇也很干脆地回:“一个灰朴朴袋子，里面有一些乱七八糟的。”
“噗哈哈——”陈一彤笑了，“国家灵异局有特殊条例，在这种a级及以上的特大犯罪案件缴获的‘战利品’，确认无主的罪犯物品，一般会还你的。”
即便对国家有利特殊作用的物品，也会折换其他东西。
叶殇十分诧异竟然有这种好事:“包括那几把枪？”
“如果你能顺利拿到用枪资格证的话。”陈一彤爽快回答，还多插了一句，“比起命来说，这些东西毫无价值。”
到达b的任务案件基本上都有人员伤亡，即使是灵异部人员，光凭借爱国激情有些事情是进行不下去的。
国家部门在这一方面也不吝啬，福利在国际组织中处于上游，再加上社会主义的安全感，和提升实力的优越环境等，极具吸纳人才竞争优势。
叶殇懂了又没完全懂，“还得到了一件黄金马甲，它很厉害，可以救命，现在穿在我身上，睡衣里面，十分有安全感。”
沐白建议她把黄金甲脱下来，这样能更好地进行下一步谈话。
“稍等。”
回到房间，叶殇干脆把身上的夏季家居常服一起换下。
她的身体一点疤都没有，痣也很少，偏偏在左胸口，或者说心脏正中位置有一个类似纹身的标志。
这个未知标志比指甲盖还小，黑色的，有点像是一个皇冠，被叶三娘戏称“公主冠”，比蛋糕店里买的生日冠繁琐一些。
叶三娘去世时遗愿没多少，遗产为0，只是不忘记笑眯眯地嘱咐僵尸和公主冠这些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入实验室大卸八块”
最后几个字已听不清了，随便推测一下也知道内容是什么。
叶殇换衣服的速度很快，脖子上的真实之眼也跟着取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灯具，勾起一抹微笑。
狡兔三窟jpg。
客厅里没有沙发茶几，三人坐在圆形小餐桌前，一人跟前放了一杯矿泉水，中间加一个五彩缤纷的糖罐。
叶殇坐下后，也不耽搁时间，裹有蜡笔小新贴画的录音笔一打开，陈一彤的一串问题跟着来了。
“你是他们的合谋者吗？”
“不是。”
叶殇不知道他们在客厅里做了什么，只知道现在自己无法说谎，不爽地反问了一句:“吐真剂？真话魔法？”
“是魔法喔。”陈一彤食指放到唇边，“放心，不会问你银行卡和支付宝密码的，尽量不问糗事，且回答绝对保密。”
叶殇“啊”了一声。
陈一彤的第二个问题是:“你带过黑骷髅面具吗？”
叶殇很久不答，因为她在尝试着抵抗吐真剂，难，但她成功了。
陈一彤见此，不但不生气，讶然中带着眼露欣赏。
第一步成功后，叶殇第二步尝试欺骗，头痛到炸，不得不放弃，换一个方法，第三步恶作剧说“带过，骗你们”。
最终还是跟挤牙膏一样将“带过”说出口，后面几个字还未说，伴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轰隆，她的头上凭空出现一道紫色闪电。
紧接着，浑身电流一过。
叶殇人倒是没有事，不过她头上的卷发全部爆炸，大多数都立起来了，配合上瞪圆的眼睛，更像一只炸毛的猫猫了。
什么鬼？
“竟然能够抵抗住，潜力值和发量一样让人羡慕呢。”陈一彤拍了拍手，笑眼眯眯道，“给你第一次警告，不要试图挑战权威哟，下次就不止这样了。”
顶着爆炸头的叶殇忽视她的调侃，答出正确答案:“我没有带过很丑的骷髅面具。”
“东西都上交了吗。”叶殇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不动声色回，“黄金甲和储物袋都在你们手里了，储物袋里的东西本来想留一两件的，比如枪和刀，但我不敢。”
见头上没有闪电劈下来，她似模似样地松了一口气。
“你见过其他带着骷髅面具的人吗？”
“没有。”
“你杀过几人？”
“七个，都在这次神秘事件中。”
“你加过非法组织吗？”
“有，一个贵金属骗子公司，干了三天，打110举报过，没有听说有人抓。”
“除浅水湾事件之外，干过最坏的事。”
“去本地黑森林徒步旅行野营时反杀两头野猪、一条……保护动物。”
“唉？”-_-||x2。
“你爱函夏国吗？”
“当然爱，毋庸置疑。”
“你是其他组织或国家间谍吗？”
“不是。”
……
“第二个程序是核实基础信息，”沐白翻开资料，吐字清晰地念，“姓名叶殇，父不详，母亲叶三娘，年龄25岁，身份证号511xxxxxxxxx，户籍梁省嘉棠市，出生于梁省嘉棠市三川县社区医院……九年义务教育期间因体弱多病小学时大半时间都在请假……16岁以上在县城上学，18岁转到嘉棠高中上学，19岁高三在读时母亲叶三娘死亡，肄业打零工，未交社保……”
“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太多了，资料上我能记住的，属实。”
叶殇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在他人口中听到叶三娘这个人名了。
她本人12岁前没有记忆，资料反而补了她的记忆空缺；18岁也是一个分水岭，人类状态的她不再那么怕阳光怕火，可以见人了，体重和身高也永远停在了那一年。
“背景没有问题，下面进行第三步核实。”沐白合上资料，继续:“叶殇，我们了解到你在2025年7月5日，打过8个110报警电话，上传多段小区视频到b站求助。”
“不是2025年7月5日，可能不是同一天，你们懂得。”叶殇反问，“那些现在已经404的视频，的的确确是2025年7月5日上传的，过去发现改变，不会引起蝴蝶效应吗？”
沐白回：“这涉及到一个哲学和术法问题，占星师才能解释清楚，以后你可以咨询他们，时间是最奇妙的魔法之一。”
“报警和上传视频的人很多吧，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时间回溯宝物？为什么华国居民稀里糊涂死了都不知道？”叶殇连环追击。
沐白叹了一声：“很复杂，灵调局已经成立近10年了，越挖掘越发现，可能只知道了其中的冰山一角，出于保护原则和维持世界秩序，暂且对外保密。”
“但若有居民牵扯到其中来，我们会对其解疑，签订协议，非万不得已，不会民众采取记忆消除法。”想了一下，他补充。
“保护？”一想到浅水湾小区a栋b栋的惨烈景象，叶殇很难理解他们口中所谓的“保护”二字。
“群众是一把双刃剑，而我们的敌人比全世界多多多了，n个世界末日那样多，”陈一彤用两只手幼稚地比划了一个大圈，“更多原因你会慢慢知道的——现在又轮到我们问了，叶殇，你是怎么杀死那些不法分子的？”
沐白清咳了一声，普通人和他们可不一样，打打杀杀已是常态，即便叶殇表现再好，她也是一个普通人。
陈一彤立马换了一种问法：“叶殇，你是怎么拯救浅水湾小区的？”
“你们怎么知道？是尸体上的鱼腥味暴露我的吗？”
叶殇只是随口一说，她知道自己露出了很多破绽，但不可能因为破绽去辨别那些小区居民清醒了，再把他们杀掉，好在反问问题不算撒谎。
“不止。”
沐白和陈一彤不再多言，保持一副我们听你说的模样。
叶殇又吃下一颗草莓味的软糖，缓缓道来:“一开始，我完全没发现异常，后来可能发现了一点点点，但迷糊的我以为是正常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过了多少个2025年7月5日，直到亲眼目睹了一次时光逆流，三观尽毁的感觉真的很让人难受。”
“但我没时间纠缠这个，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些人渣，那些人渣让浅水湾小区成了一座屠宰场，然后我疯狂地向外界求助，但这个世界仿佛把我们驱离了。”
“继续下去也是死，所以我决定反抗。”
“我在我的房间布置了陷阱，以监控一个一个诱导他们过来，杀三个人我就险没命，他们很强，还有同伴，于是我捡起其中一个人的枪和刀，疯狂逃跑，跑向a栋。”
“a栋？”
“因为a栋没有活人了，不会把我的上下左右邻居牵扯进来。a栋距离保安室最近，方便观察楼下一举一动。”
前半个理由可真伟大……
但吐真剂是不会撒谎的，叶殇咬着舌头，隐瞒的疼痛让她的精神专注力达到最高。
沐白和陈一彤对视一眼，正常人都会往人多的地方跑。
对此，叶殇理直气壮，仿佛她就是一朵清纯不做作的盛世白莲花。
“……”
“他们没有追过来？”
“他们可能顾忌a栋里的死人，这里除了我以外只有死人，顺便问一句，我杀人犯法了吗？”
“拯救世界有特殊条例，你拯救了浅水湾小区。”沐白强调了‘拯救’两个字，他的目光真挚到会让别人相信他说的一定是真理，这人不去当销售可惜了。
叶殇似乎松了一口气，抬了抬下巴，指鱼缸那里，继续:“21：00到了，时光第n次逆流，除了死掉的鱼不再复生，以及被血和尸体染红的东西外，我家里基本恢复原样。”
“我再次和两个不法分子厮杀，我又活了下来。”停顿半秒，她比了一个开枪让人脑袋开花的手势，“他们俩死了。”
“我在a栋试图引诱剩下两人，但他们似乎在守着什么，这对我有利，意味着他们很容易被分开，我激怒了很久，打电话骂他们，还把a栋的尸体给扔下去，终于才有一个人上来，他带了三个人质。”
“这个人他可能是一个虫子怪，竟然会吐小虫子，比其他人更恐怖，幸好他是一个胖子，身手不够灵活。”
（此处干架过程强调朱明川胖七分真三分假省略1000字。）
“然后——”
“他死了？”
“对。”
末尾叶殇:“我还成功救下了一个人质，我没有立刻打破时光沙漏，因为我的身体里不知道有多少小虫子，我和人质都需要时光回溯，这是一个回档bug。”
“回档后，我想下楼打碎那个诡异的沙漏时，有人提前一步。”
叶殇的语调下降，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鸡窝头揉成更乱的鸡窝头:“我很开心，但又怕被抓，虽然我不觉得自己错了。”
“你是一名英雄，你拯救了整个浅水湾小区。”沐白说这句话的时候掷地有声，非常认真。
叶殇对他的观感由-100上升到-50。
沐白继续:“叶殇，你很强大又聪明，灵异局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向你招安。”
重新↓至—150。
“招安？公务员？”叶殇表情诧异，“似乎不错，但我更喜欢自由职业，老实话，我还有点儿懒，又宅，自由懒散惯了，可能干不了几天就被撵出来。”
“招安不等于公务员，还需要一系列的学习与考验，而国家灵异局和其他部门不一样，有各种各样的人才，在进入灵异局前，我是个十八线歌星。”
陈一彤很喜欢扯她自己的小脏辫，“《耗子尾汁》这首歌你听过吗，2011年网络年度当□□曲排行第五名，我的原创作品，酷音乐上面可以免费试听。”
“没听过。”叶殇很直接，“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陈一彤整个今天前所未有地恳切，像个推销员，把灵异局问题拉入她的网络歌曲，“真的很好听，必须听一下，一定会爱上的。”
沐白:“……”
“ok，我听歌，我加入。”叶殇干脆利落答应，一点都不挣扎。
“欢迎加入，以后我们就是同学啦！”
让叶殇不解的是陈一彤说的是同学而非同事，她和沐白他们很快将离开小区的时间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
离开前，沐白递上一张名片，脸上露出一抹羞涩。
一张银白色的不知名材质名片，上面有若隐若现的山水背景，名片正中写着会在光下闪亮的四个金字——
【巫祝沐白】
叶殇惊诧:“巫祝？祭司？神仙教母？”
“噗，神他么的仙教母。”
“沐白是一名纯光属性的天赋者，天生的巫祝，在国际上又叫作祭司，他的职业核心是信仰，刷声望有助于修炼和加持术法威力，他是咱们梁省灵异局’鼎鼎有名’的巫祝。”陈一彤一边笑一边解释，“虽然这名片只是黑铁级，但却可升级，有一定祝福属性。”
这个世界原来不止有僵尸。
“光与暗……”叶僵尸殇大概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理排斥沐白了，心里推测出真相，“僵尸不喜欢光，光不喜欢僵尸，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目送二人坐上电梯。
待门关上，叶殇低头看了眼白干的手心，被反复戳破伤口愈合得只有红痕，今晚她至少需要两只兔子来安慰自己。
进入电梯，沐白和陈一彤也随口聊起了叶殇。
“长得可爱，个性有趣。”陈一彤先问：“你猜她隐瞒了多少？”
“和黑骷髅组织没关系这点是真的，和其他国家或组织没关系是真的，不知道灵气复苏也是这是真的，良民是真的。”沐白像是想到什么，目视前方，“我们的任务截止这里够了。”
“你还是很没趣，我只是好奇一个普通人如何战胜青铜蛊师？”陈一彤挑了下眉毛。
沐白没有回应，伸出右手结印，与此同时，他口中念出一个短词组，速度快到根本听不清他念的什么。
紧接着，凭空出现的一道白光，将两个人的身体笼罩。
三秒，白光消失，沐白身上的亲和力再上一层楼。
陈一彤有几分诧异：“她一个没有等级的普通人竟让你使用光系治愈术。”
叮，电梯门口了，沐白才道：“暗系天赋者，叶殇是一名暗系天赋者，她的天赋潜力很有可能在我之上。”
“比你还高？”
“哇喔！以毒攻毒，怪不得她能活下来。术院那些老家伙又要头疼了，说不定我们招了一位向善魔王，魔王帮巫祝刷声望，魔王带巫祝往上飞，黑白双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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