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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阴差阳错的过关


“噔噔噔……”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张恪一跳,打破了他魂不守舍的遐想。门被推开,一个面色和善,三十岁上下的军官也随之出现。

        “这位大人上下怎么称呼?”张恪小心翼翼的措辞发问。

        “打扰了,张先生。鄙人致远舰帮带陈金揆……”

        张恪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在心中大叫道:“来得好,这是试探我底细的人到了。”根据张恪的记忆,眼前这位面容和善的青年军官,今年不过三十一岁,已经是署中军中营都司,擢游击,任“致远”舰帮带,兼领大副。正是年少时以“沈毅有略”著称的陈金揆陈度臣,清政|府第四批留美|幼童。

        历史上的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9月17日,中日两国海军在黄海遭遇,发生激战。海战中陈金揆亲自操舵驾驶,冲锋直前,击伤日舰多艘。日本联合舰队为挽回颓势,便以第一游击队“吉野”等4舰向北洋水师旗舰“定远”进逼。此刻,陈金揆毅然转舵,“开足机轮,驶出定远之前”,迎战来敌,使旗舰转危为安。在激战中,“致远”中弹甚多,水线下受伤漏水,船身倾斜。陈金揆镇定自若,与管带邓世昌密切配合,激励将士,拚死搏战。即在本舰势将沉没的危急关头,仍然有进无退,“于阵云缭乱中,气象猛鹜,独冠三军”。为了保证全军胜利,邓世昌准备与敌舰吉野同归于尽,对陈金揆说:“倭船专恃吉野,苟沉是船,则我军可以集事!”金揆甚以为是,便开足马力,“鼓轮怒驶,且沿途鸣炮,不绝于耳,直冲日队而来”。而后陈金揆与邓世昌同时落水,英勇殉国,时年33岁。

        这样血淋淋的惨痛历史,这样响当当的英雄人物,只能让张恪高山仰止,再升不起对近日来致远舰上下对自己提防怠慢的抱怨之情。

        不过现在可没功夫向陈金揆表达什么仰慕之情,邓世昌派这样一个同样有海外留学经历、知晓洋务的人物来试探自己这个“旅欧华人”,只要一个不慎,被陈金揆看出破绽,恐怕顷刻间就要性命不保了。

        陈金揆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留着短发男子——个子高,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健康,脸似刀削,剑眉星目,鼻梁端正。用陈金揆自己的话说,就是长得极其体面、排场,算是少有的美男子了,最重要的是身上那股勃勃生气,确实不像久居国内之人。问询的语气也就越发的客气了其来:“敢问尊驾仙乡何处,来我大清所为何事?”

        “在下祖籍安徽安庆,家父早年被迫出洋,后在不列颠国北爱尔兰波塔丹郡定居。13岁时,正所谓血浓于水,家父病逝前,时刻不忘自己本是大清子民。此后在下便谨遵先考遗愿,游学欧罗巴各国,至今十年矣。如今学成归国,正是要报效母国,以慰先考在天之灵。”

        上船之后,还处在懵懵懂懂中的张恪做的唯一称得上聪明的事便是咬定自己的祖籍乃是安徽安庆。所谓“守江必守淮”,张恪知道太平天国起事时为屏蔽天京,曾大力经营安庆,占据此地八年之久。而湘军为自武汉顺流而下克复江宁,亦将安庆视为志在必夺之地,双方在此反复交锋,兵祸连绵不断。现任的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大人,便是咸丰十一年在安庆随程学启向湘军投诚而来的。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近10年的兵火,安庆城内原有的户籍档案等早已荡然无存!要想从这验证他的出身来历,那恐怕是掘地三尺也还会一无所获!一个父母双亡,凄凉无依的乱世飘零人,家乡还打成了白地,那一切还不都由张恪自圆其说了,机智!

        “原来如此,张先生真乃忠义之人!”陈金揆心中疑窦尽去,和张恪接下来的的对话也自然融洽了许多,又随意问了一些在欧洲的见闻经历,生活琐事,随后便起身告辞。

        “哦,对了。”走到门口,陈金揆看似寻常的说到:“张先生如果觉得闷的话,可在甲板上随意行走,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向水手交代即可。”

        “哈,这就过关了?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张恪关上舱门,几乎瘫倒在地,对自己能够蒙混过关不胜庆幸。就怕被问得张口结舌,自己性命不保,如果对方用粗的话,自己是绝对招架不住的。即使张恪把自己来自数百年后的真实情况统统招出来,对方还是会认为自己胡言乱语,说不定当成个倭寇的细作拷打至死。

        自打被救上“致远”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盘算如何编造自己的出身来历。因为不管自己把身世背景交待的再如何清晰,在真正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面前还是难免错漏百出!如果遇到的是一般的海船商人和其他那些庸碌的满清官员,那还可以拿一局“中外殊异”来搪塞。可自己爬上的是北洋水师的“致远”,这可是19世纪以来,中国近代化程度最高的一只军事力量。

        “看来我是把清朝人想得太复杂了,邓世昌陈金揆他们是精英不假,可这个时代的人质朴,骗子应该很少,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不懂得怀疑别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古风吧?我应付他的问题,自己想来都是漏洞百出,陈金揆居然都深信不疑!”

        “大聪明”张恪不知道的是,此刻“致远”舰的飞桥上,陈金揆正将他对张恪的判断向邓世昌和盘托出。

        “度臣,如何了?”邓世昌脸上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

        “大人,错不了,其实哪用标下留学美利坚的经历,标下注意到他的牙齿和容貌便有了计较。”陈金揆笑道。

        “哦?”邓世昌和周展阶闻言又是一阵对视,那个自称张恪的家伙无疑是个白面书生,不像穷苦人家面黄肌瘦的样子,但若说牙齿,还真没有人特别注意。

        “他的牙齿非常整齐,没有丝毫参差。”陈金揆心中微微叹息,周展阶这个年轻人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历练有限,见过的各色人等也实在太少,观察力远没有得到锻炼。刚才去见张恪后,陈金揆与他没交谈几句,就发现对方的牙齿不但整齐而且十分洁白,没有缺失,没有里出外进,完全不像一般老百姓。

        “这位张先生一看就是吃饱穿暖、不缺衣食的样子,展阶你可知道这样的牙齿、脸相是如何得来的么?”陈金揆微微苦笑,他贫苦出身,家中世代务农,自幼便知人间疾苦,可太知道现代人张恪这种身体状态是如何来的。“从小顿顿吃细粮,除了白面、大米,其他的不吃。至于吃肉,也是光吃肉不啃骨头,方能如此。”大概只有极富贵人家的子弟从小养尊处优,身旁有医生和下人服侍,才可能拥有这样雪白的牙齿、这样润泽的皮肤容貌,就连一般有钱人家的公子恐怕都难以做到。

        陈金揆轻轻感慨了一声:“若非累世簪缨,哪能有如此的富贵?况且倭人从来猥琐矮小,倭国困苦,我听说他们的天皇明治也身高不过六尺,日食两餐而已。像张先生这种昂扬伟男子,不是我华夏苗裔,哪里还能有?可他对出身却言语不详,可能另有隐情,我们也不必过多问询……军门,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刺探倭寇虚实,长崎港对咱们北洋的人一次提防重于一次,早作打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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