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就算是吴德死了，姐姐认为父亲的仇也报了，可是，父亲在九泉之下，依旧不得安宁，因为他的大女儿为了给他报仇，竟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说到这，若卿几乎要哭出来。

        终于，杜若兰清清冷冷的眸中，有了生机，“救我，谈何容易！”

        听了这话，若卿情绪稍缓了些，赶忙道：“还有纪伯恩呢！我看得出，他对姐姐难忘旧情，他又是京兆府少尹，还是那狗官的朋友，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说到纪伯恩，杜若兰心中尽是欠意，当初若不是吴德使尽手段，陷害她吃了春-药，失了贞洁。她又怎会抛下爱慕已久的纪伯恩。那时的自己，到底是年轻，吴德说了几句对她情根深重，不得已为之的混账话来哄她，又拿杜家清誉，不好公之于众来威胁她。她念及名声，这才下嫁到吴家。

        “终究是我负了他，又岂能连累他为我铤而走险。答应我，别把他卷进来！”杜若兰道。

        “我答应你，不会把纪大人卷进来。可是，姐姐，你是否想过，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砍了脑袋，他纪伯恩就好受了？”

        杜若兰有所触动，垂眸缓缓道：“那日，他来看我，将你的信带给了我，便和我说起救我之事，我却没有答应。也始终没有告诉他，我杀吴德的原因。后来，我问起你的事，他见瞒不住，便告诉我，你被卖给了周少安。原本我想以我所有的嫁妆，托清河郡主去奴市上将你救回，可惜被吴德发现，他便将我软禁起来。我只祈祷你能遇到好人，可谁知，你竟落入了周少安的手中。他待你怎样？有没有”杜若兰哽住了。

        她只说了吴德软禁了她，却没说吴德是怎么毒打的她。

        见姐姐有了求生欲，心下松了口气，又想到周少安那些异于常人的行为，若卿真想说，她落入了一个疯子手里，可她只想带给姐姐生存的意念，实在不想为她雪上加霜，只挑了嘴角，“他待我很好！”

        杜若兰见她目光闪烁，便知她说了谎。可又知道，以若卿的性子，有些事，问了只会让她心里更加难受。

        便忍着，没再问。

        “姐，你觉得，吴德会把私章、账簿藏在哪？”若卿问。

        说到这，杜若兰忽地想起了什么，“外室！”她转头瞧着若卿，“吴德在外养了外室，或许，他会藏在那！”

        闻言，若卿又是一惊，“外室？姐，你这些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何以前你从不和我说起，吴德养外室之事。”

        “我与他的婚事，不过是一场阴谋，他娶了我，也不过是想攀着杜家的高枝，谋取仕途。也因此，在成婚之初，他对我还算好的。虽说算不得举案齐眉，他对我到底还有几分敬重。父亲也因此对他放下芥蒂，彻底接纳了他。可自打大哥战死，他便时常夜不归家。对我也是越发敷衍，竟公然与我提出纳妾之事，我自然是不同意。有一天在他喝醉酒时，发现了他佩戴的香囊没了香气，打开一瞧，看到里面装的竟是一对鸳鸯玉佩。他口中不停的喊着别人的名字。那时我才知道，他居然在外面养了外室。”

        遥想当年，她十里红妆下嫁吴家时，吴德也曾跪在岳父面前发誓，此生绝不纳妾，更不会负她。

        到底还是谎话连篇，不过数月，他就连装都懒得装。剩下的日子不过是同榻异梦。直到杜家衰败，才彻底看清吴德秉性，可惜，她后悔莫及，却为时已晚。

        想到这，杜若兰自嘲一笑，“只怪我当初瞎了眼！有今日之果，怨不得别人！”

        若卿恨恨道：“那外室是谁？姐姐可知？”

        “她叫秦月娥。曾是春月阁的当红头牌，小桂花。”

        “原来是青楼女子！”若卿道。

        姐妹俩正对望着，这时，一道声音穿墙而过，“周大人，您今日怎么到这来了？”

        这声音杜若兰最是熟悉，闻言，眸色幽深的望了眼门口。

        若卿也顺着目光望去，她更是没想到，周少安竟亲自守在外面，心里莫名的发着慌，也不知，她与姐姐说的话，是否被他听到。容不得杜若兰去扶，便一瘸一拐的挪到门口。

        透过门缝，两道视线徒然相撞，一个眼神飘荡，匪里匪气。一个切尺怒目，眼露凶光。

        周少安简直备预不虞，自己亲自站岗，为她保驾护航。没讨到好不说，她那副表情是几个意思。眉梢不由的挑起，问了句，“不说了？”

        若卿横他一眼，没回答。又朝他身后瞧了一眼，眼眸登时变得和善起来，“纪大人，你来看我姐姐？”

        纪伯恩面露尬色，将手里的食盒抬高，想要交到若卿手中，“这是汤药。”

        若卿赶忙推脱：“我时间到了，纪大人快进去吧！”说完，便侧起了身让开了路。

        一旁周少安干咳两声，侧头看着若卿，“今天，这半个时辰，格外快！”

        说完用肩膀撞了下纪伯恩，“一刻钟！”

        纪伯恩露出个“凭什么她半个时辰，我只能一刻钟”的表情。

        周少安没地方撒气，便“哼”了一声，将纪伯恩推了进去，抱着若卿出了大理寺。

        待周少安转身回了大理寺，若卿却命车夫停了车。

        好在没等多久，纪伯恩就从大理寺走了出来。见到若卿的那刻，神色微怔。

        “在等我？”

        若卿点头，眼带笑容，“纪大人，你知道青龙帮吗？”

        纪伯恩两道浓眉一拧，半天都想不出她找青龙帮能做什么，僵着嘴角回答：“知道。”

        “在哪？”

        “一梦楼的洪掌柜会为你引路。”纪伯恩道，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他眸光微动，“你找青龙帮做什么？”

        “找人！”

        “谁？”

        “春月阁的当红头牌，小桂花。”

        “你找她又是做什么？”纪伯恩已经猜出一二，“难不成，和若兰有关？”

        若卿本想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可又答应过姐姐，绝不将他卷进来，她目光闪烁，道：“是我找她，和我姐姐无关。”

        纪伯恩见她不肯说，也不再多问，只说了句“脚伤尚未痊愈，不宜久站。”便准备离开。

        见他要走，若卿喊住了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纪大人，我姐姐满身是伤，能不能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替她”

        纪伯恩还有公务在身，一时着急，话听了一半，便觉得已然听懂，礼貌的打断了她的话，“二姑娘放心，我已经为她送去了药，对于跌打损伤，治疗淤青，效果最好！”

        所以，周少安对她用刑，他能做的，只是送去疗伤的药，而不是，不对姐姐用刑。

        若卿笃定，他周少安心狠手毒，残暴至极！凡是进了大理寺的，就没有不受皮肉之苦的。

        一时间，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暗暗的低下了头。纪伯恩只当，她想借着他与周少安多年好友，向周少安讨个人情，直接放了杜若兰，毕竟闺阁女儿家，哪里会懂官场风云。

        “大理寺的事，京兆府也插不上手。”纪伯恩道。

        听了这话，若卿似乎更加沮丧，不过也只能对他点点头，表示理解。

        看来，想让姐姐少受皮肉之苦，她唯一能求的，只有那个狗官，周少安。

        若卿走后，纪伯恩瞧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自言自语道：“周怀安，你要倒霉了！”

        ——

        好不容易等到脚伤痊愈，若卿便求着秋云，带她到闹市上逛一逛，在这期间，只要碰到当铺，若卿都要走进去瞧上一瞧。见没有她要找的东西，搭砻着脑袋又走了出来。

        秋云忍不住的问：“若卿，你这是找什么呢？”

        若卿摇头，她娘送她的玉镯子，被牙婆子强行掳了去，她自是找不到牙婆子的去处，只能跑到当铺里寻着一线生机，但愿那牙婆子将那镯子当了出去。

        趁着秋云去买香粉的间隙，若卿跑去了一梦楼，洪掌柜一见，便认出了她就是那日与周少安一同来此处的女子。

        因着她是被周少安抱进来的，所以印象更是深刻。

        洪掌柜眼眸轻转，试探道：“是周大人让姑娘来的？”

        若卿想到周少安与洪掌柜关系非凡，于是点头：“是的，他让我来找青龙帮。”

        “啊？”洪掌柜开始还疑惑不解，随即便露出个好笑的神情，点点头，“好！”

        说完，便向一旁的店小二耳语几句，那店小二瞧了若卿一眼，当即走出了门。

        若卿双眼被蒙上了黑布，在洪掌柜的引领下，通过暗道，来到了一间暗室，暗室内，只点了一盏油灯，中间被一块黑色帘遮着，黑布外是一套楠木雕花的桌椅。

        洪掌柜示意她坐下，这时，帘布那边有了动静，“来者，何事？”

        这便是青龙帮的规矩，雇主找上门来，以口述的方式，说出要青龙帮做的事情，青龙帮若是愿意做这个生意，便以口述的形式向雇主索要银两，雇主若觉得价钱合理，付了钱，青龙帮定能将事情办成。

        多年来，但凡付了钱的，就没有青龙帮做不成的。这事，在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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