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被偷窥的约会

当然，三湖公园的正式倒闭、三湖陵园的建立又倒闭、骨灰的失窃，以及最后来的建成的高档小区，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后话了。海山接到燕‘约会’的纸条时，是在三湖公园即将废弃，三湖陵园正在蕴酿的时期。这个时期水鬼的谣言也还盛行，由于水鬼这里又变得人烟稀少了起来。

        虽然这里人烟稀少得不足以吸引任何游客了，但却意外地吸引了那些正好需要安静和隐蔽的小情侣们来此地幽会。幽静的大山，茂密的树林，丛生的杂草，加上人迹罕至，简直是完美。小两人在这里想说什么肉麻话都没有人能听得见，想干什么出格事也没有人能管得着。放眼三湖农场，还有什么地方既同时具备环境优美，又人迹罕至呢？而且，在这里胆子大的男生还能借助水鬼余威，趁机搂住自己心爱的姑娘，双宿双飞。慢慢地，这里就成了情人们的圣地。

        圣地的名声一度传得很开，很多好事者也壮着胆子，冒着水鬼的危险，曾去一探究竟。当他们看见树丛下、亭子里那些白色的卫生纸，却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便便时，他们联想力终于释放到了最大，对情人的圣地的名声再也没有丝毫怀疑了。

        三湖公园由于大门紧锁的缘故，进去也只能翻墙进入。所以海山一直纠结是绕上十几分钟的路程，翻越顶北面的两层半楼高的院墙进入，还是走医院后面的那条，充斥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的林间小道，然后再翻越那个建在池子上的低矮的院墙进入。相比来说第二条要近了很多，难度也更简单。不过，这条小道也是比较恐怖的，相传有同学曾经在池边的草丛里还看见过婴儿的尸体。

        毫无疑问，海山也是怕鬼的。但想到从二层半楼高的院墙上一越而下，尽管底下的土是松软无比，而且二层半楼高的院墙还是得减去自己的一个身高，可那次伙同同学去偷琵琶吃时，那次记忆犹新的惊世一跳，还是让海山至今都感觉有点腿脚发麻，蹲了好半天才站直起来。加上围墙底下的油菜园子也是油菜蛇经常出没的地方。曾经也有一个同学跳下去后，正好碰到了油菜蛇，还倒霉地被咬了一口。海山怕鬼又怕蛇，在看见牛鬼蛇神的成语时，都不禁地认为这肯定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成语之一。

        鬼与蛇之间，在综合考虑之后，海山逐渐作了决定。尽管海山天生就讨厌医院的味道，也害怕林间小路上的小鬼，但想到自己跳墙时万一摔残了或者被蛇咬伤了，还是得去医院，享受那讨厌的福尔马林，还不如走医院后面来得更可靠一点。两者对比一下，医院后面小道上的‘小鬼’倒显得相对和善了起来，最后，海山的懒惰终于成了他决定走医院后面的最后一根稻草。

        懒惰作为人类的原罪之一的影响力是极为巨大的。有的懒惰误事，有的懒惰致命。不过却有着这么一句俏皮的名言，“正是因为人们的懒，所以人们才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可以偷懒的器。”在这里，懒惰又奇迹般地成了科学技术进步的原因。

        懒惰的的确能给人们提供一些勇气的。怕鬼的海山本来是不敢走那条阴森森的小路的。但因为懒得走那15分钟的大路，他还是勇敢地选择了这条阴森的小路。

        其实，进入公园还有一种不需要翻墙的方法，那就是沿着总场机关的大院，走平地就能过去。但是总场机关的大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燕是总场机关的住户，当然不在这‘什么人’之列。而像海山这些外街上人的，则毫无疑问地归入了“闲杂人等”的范畴。

        从医院的小路进公园还是很顺利的。路上也并没有冒出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来拦住海山。海山还惊奇地发现，那个围墙也不用再翻了，因为它底下已经被那些手脚痒痒的人用锤子敲了一个大洞。只需低头一弯腰，就能像狗一样地从底下钻进公园去。

        为了进去公园，海山当然也钻了一回洞。钻一回洞怕啥？咱不丢人！想当年韩信还当众钻过别人的裤裆呢！

        海山沿着蜿蜒的林间小道，很快就来到了旋转木马旁。燕并没有如约地等在旋转木马旁边。眼尖的海山四下扫视时，很快就发现燕背对着他正坐在母峰的山顶上。海山四下望了望，确定并没有其它人，便大声地喊了起来：

        “燕，你发什么神经！我来了，你下来！”

        正想着事情的燕被海山微微地吓了一跳，她低头看了看手表，比约定的时间还提前了15分钟，在微微一笑后，她回头就喊他上去：

        “你上来啊！你上来了，不就知道我发什么神经么？”

        “爬山累得要死，我不上去！”海山发挥一如继往懒的精神。

        “你真不上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回去呢！”

        燕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美女，后面也是有一大群追求者的。用十几年后的一个流行词语，是可以称得上‘女神’。而女神与屁注定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事物，海山居然把屁与她联系在了一起，让燕极为吃惊和恼怒。

        “好，那你就等着田来找你吧！”说完燕准备站起身，从另一侧下山了。当然，她也只是做个虚拟的动作，吓吓海山的。她也懒得站起来，她知道，这招对海山一定管用。

        “别！别！我这就上来！”果然，海山也是经不住吓的主，立马就朝山上爬了上去。

        海山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快，燕对此也是暗笑不已。海山当然也不傻，既然都大老远地来了，当然也不会在乎这一点的距离。他可犯不着为这么一点距离来交恶她。要知道，今天他来了，她以后就不会再缠着他、威胁他了。

        来到山顶的海山，竟因这开阔的视野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赶路的疲惫顿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心情涌了上来，他当场就有一种想吟诗冲动。可是想到现今的诗人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多半小学语文没有学好，语句不通暂且不说，写的东西也全是情情爱爱的，毫无新意，这种吟诗冲动也便作了罢。

        即使不能吟诗，这种俯看一切的感觉仍就是十分好的。可海山不知道的是，这种俯视一切的同时也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当你能俯看一切的同时，一切也能集中地看着你！这时也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这道理说得一点也不假。因为在一簇茂密的草丛的后面，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就正在密切注视着光秃秃的山顶上的这两个人。与此同时，在一个凉亭的柱子后面，也藏着一个比海山还要矫小的身影。海山万万没有想到，明明是两个人的‘见面’，现在竟然还有两个额外的观众。如果他要是知道，他宁可选在视线较次，但相对更隐蔽的子峰上。当然，他的这种想法还是太幼稚。因为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还有一些极为隐蔽的摄相头也把焦距全对准了他们。

        “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我不吃人。”燕笑着对海山说着，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示意海山坐在她身边。

        “我记得你也有个外号，正是叫‘母老虎’吧！”海山皮笑肉不笑地说说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燕咬牙气愤，海山以为她又要发作时，可她突然又不生气了，‘女人心，海底针’说得一点也不假，“母老虎不敢当，相比你的朱，我还算是相对比较温柔的吧？”

        在燕说出朱名字的那一刻，与此同时，柱子后面那个娇小的身影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完喷嚏的她立刻机警地藏了起来。她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母峰上的两个人，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后，才畏畏缩缩地伸出头来。的确，她与他们隔得太远太远，远得她只能看见两个人影坐在山顶上，除非是炮竹，不然，他们根本无法听到。

        说起朱，海山不禁浑身一震，那些刻骨铭心的抓、掐、捶、打，顿时让海山一阵心颤。

        “什么你的我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不过，你还真是个懦夫，连坐在我旁边的没有么？”

        “你才懦夫，有什么不敢！”海山受刺激，顿时就一屁股坐在了燕的旁边。由于力气过猛，差点把她从山顶平台挤了下去。海山最受不了的是别人说他‘不男人’，说他是懦夫。也许这是小时候‘假姑娘’的外号留下后遗症，为了表示自己的男人的勇气，就是前面有刀山火海，他都可以去闯。

        燕被撞翻在地，却没有气恼，只是在重新坐正时用手臂不停地捶打着他肩膀，打情骂俏一般。草丛后面的那个身影在见到如此亲密的一幕时，心里直呼爹骂娘，骂燕是妖精、是妲己、是畜生，几株不知名的杂草也给她连根拔起，带着泥土，用力地敲打着地面。

        “别打了，再打就死了。有什么话快问，我还有事呢！”海山一边防御，一边不耐烦地制止道。尽管旁边坐着女神般的人物，但这种女性的美对于一个傻孩子一般的海山来说，还显得很遥远。

        “你还有什么事？”

        “回去还有好多作业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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