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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混乱思绪


自己死后真的还有意识存在?这是海山着重思考的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死后真的还有意识,还有一种叫灵魂东西,那么死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即使肉体没了,只要灵魂却还在,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了,这总比灰飞烟灭要好得多。不过,到时自己的灵魂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这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有谁能在自己死后也能告诉自己,这个世界还真的存在,哪怕只是让给他看上一眼,海山都会相信这个世界的是物质的。可是,死后的人按唯物者的口中,就没有了灵魂,那些活着的人还怎么告诉自己呢?即使真的有灵魂,以那些活着人的手段根本就无法告诉自己。

        可世人若不告诉我,我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在那,又怎么让我自己相信世界是物质的呢?而不是自己大脑所产生出来的一种幻觉综合体呢?

        当然,要证明世界是物质的,还种另一种方法。如果这个方法能够行得通,海山同样也会承认世界是物质的。这个方法就是让海山能和另一个人彻底地心灵相通。

        这种相通远不是人类所存在的读心术所能比拟的,因为读心术的根本是根据人外在动作去‘猜’内心的思维,归根结底人类读心术的本质是一种‘猜’。而海山要的这种心灵相通是完全的相通,不通过语言,不通过动作,哪怕是思维里偶尔闪过的最邪恶的想法,海山都能与另一个人完全地互相了解,互相知晓。

        当然,这也是一个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比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还要科幻,比死后有灵魂还要离奇。有谁能彻底地了解别人呢?人不都是在猜疑中、假想中过完了这一生吗?

        想彻底地去和一个人心灵相通,这永远都是一道解不开的难题。不到生死关头,或者是即使到了生死关头,也看不穿的世纪难题。

        海山躺在床上,想着这无穷无尽的难题,思维混乱如麻,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卷全身。

        即使父母就在不远处的双人床上,海山也觉得仿佛隔了好远好远。海山奇怪,作为自己直系血亲的母亲,海山居然也不能直接去了解她的思想,不能做到与她心灵相通。要知道,自己当初可是母亲身体的一部分,与母亲有着血肉的联系。海山很想去知道,当自己和母亲有一根脐带连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是否能与母亲去心灵相通,可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记忆,没有意识,也无从验证。

        海山躺在床上感觉无比地压抑,感觉自己的意识处于一个牢狱之中,完全与世界隔绝着。他想去彻底了解父母的思想轨迹,不通过任何语言的交流,只通过感觉去了解,可是他做不到。不仅是父母,他与任何一个被称为人的生物都做不到这种心灵的交流。这更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困在一个牢狱里,世界犹如唯心的一样。

        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人类的意识无法与他人彻底相通,这是人类犯罪的根源。因为隔绝,人们互相猜忌,不能信任,即使世界上那些最顽固的信任,都能通过这种意识上的被隔绝去破解掉。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你信任的人的心里究竟想着些什么。

        人类为什么称为人类而不是动物?是因为我们有意识!而我们人类的意识似乎都被囚禁在各自的身体里,只能通过五感去交流,而不能彻底地心灵相通。因为囚禁,我们的思想是孤独地,只要还活着,也必将永享孤独。

        不过,有一个现象海山还是注意到了,也正是这种现象给海山孤独的心一种希望的曙光。

        通过母亲的影响,海山信仰了耶稣,也每天都有心里向耶稣祷告。很快海山也发现了这一点:自己不用讲话,不用任何动作,只需要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耶稣就会成全自己的想法。而且海山知道,不仅他自己,而是每个信仰耶稣的人都可以不用通过言语,通过五感去表达自己的诉求。

        这是一种思想的交流啊!不是吗?这是比人类交流方式更高级的一种交流方式,自己所想的耶稣能知道,那自己就和耶稣之间有了彻底的沟通。无论自己被人怎么污陷,他都能第一时间通过自己的想法得知自己是无罪。

        如果耶稣真的能这样,那么耶稣毫无疑问就是神。而很多信徒都相信,全能的上帝是能做到这些的,能了解你心里的一切思绪,你在上帝面前是透明的。人类世界里有太多的隔阂,有太多地猜忌,有太多的想法,也有太多的未知,以至于海山最后也终于接受了这个全能的神,让自己的心更有依靠,也只有上帝才能把自己意识从自己的肉体里解放出去,让自己的灵魂也能和其它圣徒心灵相通,没有猜忌,也没有罪恶。

        那为什么自己又会被囚禁在自己的肉体里,永享精神的孤独呢?这位全能的耶稣似乎也给了他答案:你们是有罪的,生来就是有罪的。

        既然自己生来就是有罪的,那他自己的灵魂被囚禁在自己的肉体里,也就说得通了。自己是因为有罪才导致这种被囚禁的现状,甚至是因为有罪才被打发来这个世界上。

        海山进一步遐想,这人间就像是一座大大的炼狱。那些有罪的人,但罪不大的人,才被打发来这人间炼狱,让自己的精神囚禁于肉体之中,受着这生活与疾病的折磨。人活着甚至就是一种赎罪,就是一种洗脱罪孽的过程。如果在人间炼狱里自己有一颗向善的心,并一直坚持向善,那么等待自己的是就是天堂;如果人在这人间炼狱里,不知忏悔,一心堕落,那么等待他们的也便是地狱。

        也许那些唯物者认为的人死后一切皆空,之所以会‘空’,也正是指这些罪孽深重的人,因为他们死后灵魂进了地狱,永远在里面受难,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魂灵与轮回,也就相当于‘一切皆空’了。

        想通了的海山终于在这时也坚定了自己的信仰。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坚信这个希望,他需要这个强大的精神支柱来抚平自己的孤独,缓解自己的恐惧,平静地等待,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天的来临。

        “哈利路亚,我赞美我主!”海山闭着眼睛,向着虚空中祈祷。他用自己的意念在祈祷,而不是用言语在祈祷。因为他知道,全能的耶稣是能通过意念知道他的想法的,耶稣是神。

        海山祈祷自己能战胜病魔,祈祷自己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劫。他祈祷自己不要得癌症,他祈祷这个破烂的家庭不要因为癌症变得支离破碎。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死后,父母看着自己尸体悲痛欲绝的样子,他就百倍地难受。突然,海山觉得自己其实是不怕死的,令他害怕的其实是这些未了的情缘,怕的是自己父母的伤心。

        倘若自己父母先自己而去,而自己又再无亲人可牵挂时,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可以笑对死亡。死亡有什么可怕的?拿室友华的话来说:死有好怕的,头脑掉了碗大个疤!

        海山不想要遗憾,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悲痛欲绝。他要活着,他要健康地活着,他长大了还要好好地孝敬父母,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他还要让他们安享晚年,给他们养老送终,在这些恩情没有偿还之前,他怎么能死呢?

        在信仰的帮助下,海山终于也鼓起勇气鼓励自己。即使是癌症,他也要坚强地活下去,他要与癌症作斗争,期待奇迹的降临。海山双手合十,躺在床上。海山闭着眼睛不断地祈祷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证证实,自己的面前是不是有这位神在听自己无声的诉说。即使没有,他也会用想象幻化出一个神体,把自己精神的力量调到最大,然后无声对他诉说,寻求着神的恩典,从他这里获得勇气,获得力量。

        在人心中的神不都这样吗?又有谁真正见过神呢?神不都是这样,要远不远,要近不近、虚虚实实的吗?这个时代已经有近千年没有产生过神了,这的确是一个没有神的时代。甚至那些历史事件在海山的思维里,存没有存在过还是值得商榷的事情。因为历史只出现在书本上,出现在一些人的描述中。过去的东西,终究是过去了,将来的东西,也永远存在于将来。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那么地虚幻。要知道,当自己还健康的时候,自己绝不会这么胡思乱想的,可一旦自己要面对死亡时,对世界的看法可能就会有一种新的改变。

        海山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自己对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又是多么微小的一个存在呢?微小得如同一颗沙粒都算不上。

        人的确只能活在当下。不只是他自己很渺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很渺小,都很脆弱,都遵行着这个规律:活在当下,回忆过去,展望未来。无论是谁都生活在时间里,同样经历着生老病死。

        人想多了是容易发疯的。海山最后的思维又开始混乱了起来,这一夜除了祈祷外,他想的东西也太多太驳杂。最后意识竟也短了路,东想一下,西想一下,犹如一个接触不良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尽管他想得很多,提出了很多问题,能解答的东西却是寥寥无几,即使能解答,也都是自己的主观的臆想罢了。

        在这些想象中,海山也慢慢地成熟着。

        苦难使人明悟。人嘛!总是在经历苦难里才会去思考自己的人生,而在不断地思考中,才慢慢地有所收获。即使他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头痛欲裂,几欲发疯。但能想到这些总比那些一辈子只知道纵情于吃喝玩乐的人来说,要好上许多。相比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这些人活得则更像是人形的机器一些。

        就这样,海山在繁乱的想象中,慢慢地疲倦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海山也沉沉地睡去。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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