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西踢
这里的卖力更加地体现在语气上，而技术上的‘卖力’父子二人当然看不到的，只有天知道这个医生究竟有没有真正地用地给他看病。
“你叫海山对吧？”中年医生亲切地问道。
“嗯。”对于医生地问话海山觉得多余，因为一开始也已经就问过了。但对于医生由扑克脸转为亲切的态度，海山仍然就是有点不大适应，这种突然对他好的感觉似乎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总感觉怪怪的。
后来一想，自己还真是个怪胎！人家对你好了，你居然还怀疑人家的善心？人家对你好吧，你怀疑人家另有所图；人家对你不好吧，你又嫌人家态度冷淡。倘若自己也处在医生这个位置，面对同样的自己，肯定也会很棘手的。
“别担心，引起头疼的原因有很多的，别的不说，伤风感冒就是引起头疼最常见的原因。你怎么就一定要想到是癌症呢？你的想法还是太极端了些。别的不说，还有一种叫‘偏头疼’的病的具体表现也就是半边脑子疼。”许医生见海山不肯多说什么，耐心地解释给他听着。
“那为什么偏偏是左边脑子疼，而右边脑子不疼呢？这未免太奇怪了吧？”海山一直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两边脑袋都疼，海山绝对不会这么担心，但偏偏只有一边疼就显得有点诡异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偏头疼的患者时候，有时就是一半脑子疼。具体一定得是哪一边，还真没有人做过仔细的研究。难道只有一边疼不好吗？这总比两边都疼好吧？就如同你左手不小心被割伤了，你一定要把右手给割伤，求个对称的疼痛吗？”
“当然不会。”海山虽这样回答，但看医生的眼神就有点看外星生物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比喻的确不那么恰当，许医生也没有多去理论左右手割伤的问题，接着再给海山解释：
“不过，受寒、中风、受撞击、睡觉的姿势都是能引起具体哪半边脑子疼的。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大家更安心一心，我还建议你们作一个脑部CT，好进一步确诊一下。毕竟现在的生活环境跟以前不同了，现在的环境越来越差，癌症也的确越来越多。及早发现，及早治疗是最有效抗击癌症的方法。”
海山小时候一直就听很多人讲过CT，但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的海山一直把CT听成“西踢”，以为就是被什么东西踢几下，就能确诊病情的神奇玩意。后来稍微长大的海山才知道，‘西踢’其实是一种机器，跟B超差不多，但貌似要比B超更大一点，也更先进一点。直到现在，在许医生的指点下，海山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西踢”原本是叫‘CT’，全称大概就是核磁共震什么的。原理则是通过有害的X射线的成像技术来判断人的病情。
至于科学家们为什么要用有害的东西来检查一个本来就有可能生病的病人，海山就不大清楚了。许医生说，X射线虽然有害，但适当的量也是无害的。可这点并不能让海山信服。这就犹如有人告诉海山‘鹤顶红’虽然是有剧毒，但用牙签稍微沾点吃吃是不会中毒的一样。不要说吃了，就是听起来这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癌，海山估计不会放过怨恨CT机的机会，也许就是医生所说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量导致了自己的癌变，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有些人很脆弱，有些人很皮实。
“好！就做个‘西踢’，我们来大医院也就是来做详细检查的。”父亲肯定，当场就做了决定。
“不过这个CT是分为全身和局部，鉴于你孩子就脑子有点疼，右腿麻木极有可能是因为左脑的缘故，所以我建议你们就做个脑部CT，费用也只要200多元。如果换成是别的医生，鉴于你孩子说右半身也麻，肯定会让你做个全身CT，一个全身CT要1000多元呢。”中年医生在拿了钱后的确很为父子二人着想。虽然没有直接把为父子省了800元钱的明说出来，但言下之意已经是极为明显的了，只要不是傻子都是能听出来的。
“我在这再次感谢医生的照顾了。像您这样有良心的好医生的确是不多了，不说是万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的好人了。”说着，父亲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再次夸奖起对面的医生来。而对面的许医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反胃的迹象，显然他还十分地受用，脸上笑得跟花一样。
短短的十几分钟，在父亲不断地恭维和夸赞下，父亲跟中年医生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很多。不再是病患和医生的关系，倒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中年医生不断地给他们指点着生活中要注意的养生的细节，也在不断地安慰这对父子要他们不要太担心，吉人自有天佑。很快，他给他们的拍片单子也开好，只等着他们去缴完费后，就直接去CT室了。
“医生，我待会要不要给拍片的医生也塞个红包呢？”父亲小声地谦虚地请教着这个新‘老朋友’。
“你要是觉得钱多，尽管可以去送！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把钱留着，待会还要开药，这药也是不便宜。”中年医生一脸严肃。他倒不是怕父子二人乱花钱了，其实他更怕的是人多眼杂，怕海山的父亲说漏嘴，给自己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出手阻止同事的财路的。
毕竟从规章来讲，收红包的事向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收红包只是一种潜规则，自己知道就好，是不能到处宣讲的。如果自己收红包的事落在了‘有心人’的手上，自己说不定自己还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呢！
“您的意思就是要不送了？”父亲再次小心地请问道。
“我知道你担心啥！没事的，我待会过去跟那个拍片的医生亲自打个招呼，就说你们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那个医生看在我的面子上会认真给孩子做检查的。再说，他只负责拍片，真正要下结论做分析的还是我。”
“哦，这样啊，您这样说我就真的放心了。原来您才是坐镇脑科的专家，他们只是给你打个下手的啊？”海山父亲仍就是拣好的在说，中年医生也听得更开心了。
“同事！都是同事！哪有什么下手不下手的。你在那千万不能这么说，要不然可真就得罪那个医生了。”
“您放心，这个我有分寸。不过待会还要麻烦您亲自去一趟，真是太谢谢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
父子二人交完钱后，在许医生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地便来到了CT室。作CT的人很少，因为相对于B超来说，CT的价格的确是太贵了一些。如果不是实在有这个必要，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只有一半价钱的B超，而不是做CT。
待检室内除了前面的一个老太太，以及其家属，就再无其它人。中年医生进去打完招呼后很快也就出来了，跟父子二人交待了一下后，就急着回诊室去了。拿片子的时间是下午，原本是要几天才能拿到结果的，但由于许医生打了招呼，所以下午就可以拿了。他还让父子下午拿到片后，再去诊室里找他。这么一看，这100块钱花得的确是很值，不仅医生更加负责，而且无意中也省去了下次再跑来县医院的麻烦。
不得不说，CT室是一个很干净的地方，干净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地步。进去时也得穿特殊的衣服，换上干净的鞋套。这种过于正式的架式让海山不禁地又担心起来。父亲也紧张地等在最外面的走廊上，一脸焦急。
要说他不焦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接下来的这个检查结果关系到海山以后的命运，也关系到这个家庭的何去何从。他虽然不信神，却也默默地在心里求起了那个最无所不能的如来佛祖。当年佛祖用一只手就能镇压住把天宫搅了个天翻地覆的猴子，佛祖大能可见一斑。而父亲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若是让佛祖知道了，佛祖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一脚踹开，而且有多远踹多远。但父亲还是别无选择地去抱了佛祖的脚，在这种命运的节点上，似乎抱了佛脚，心里才会更安心一点。
在医生的不耐烦的呵斥下，前面的那个有些耳背的老太太终于也穿得像太空人一样的进去了，梦幻一般。
透过一个极小的窗户，他看到老太太也真如同外星人一样，平平地躺在一张梦幻的仪器上，仪器的尽头端是一个甜甜圈状的乳白色的大圆环，它垂直与床成90度的角。接着，室内一黑，只看到老太太模糊的影子慢慢地经过圆形内部，然后再原路返回，然后灯光一亮，就结束了。
不错！就样真的就结束了！这样简单地一进一出，1000元钱没有了？这让海山感觉十分地震惊。难怪听人说，这世上最黑的就是医院，看来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黑暗的环境中，在仪器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像电影里表现出来的，五颜六色的梦幻般的光彩，只是仪器上的几个米粒大的小绿灯诡异地闪动了几下，就算结束。老太太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给医生赶下床来。这过程短得也太厉害了，不禁让海山觉得很失望。大概自己上去会更加地短暂，因为自己做的只是一个头，应该是还没有进去一点，就会结束，澡泄一样。
不过想想也对，那种炫目的效果只在科幻电影里才有，虚空一闪过后，人就在五色霞光中穿越回到了过去。可这毕竟不是科幻电影，这是现实生活。想象再美好，也终究是想象。如果让海山知道，在检查时里面其实是充满了致癌的X射线时，他也绝对不会抱怨时间太短，相反他会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等到一结束，就飞快地跑出来。怕死的确是人的天性。
海山望得出神，亲眼看见老太太紧张地躺上，又紧张地下来。下来后又准备凑近医生去问自己的情况时，医生只是不耐烦地指着地上的红线说：
“我说了，不要超过这条红线。出去！过两天再来拿结果，出去！”
老太太给讲懵了，随后也就自惭形秽地走出了检查室。这种天生就比人矮一等的封建思想在她身上更是严重。她即使生气，也绝对是不好对这些知识分子怎样的。顶多是出去时跟家人抱怨两句，发几句牢骚，在与自己的那些个老姐妹的聊天中，再加入一个‘医生态度恶劣’话题而已。况且她现在可能根本没有心情去生气，人越老通常就越怕死。她想着自己可能得了癌症，而自己的希望就在这些医生身上。她又怎么会去得罪这个即使态度有些恶劣，但仍就是穿白衣服的天使呢？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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