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坑江别。
“哎呀,我的桂花糕！”
软软一见桂花糕从哥哥手里掉下来了，连忙伸出小胖手去接，让桂花糕掉落在手上。她庆幸的捏着桂花糕，正要叮嘱哥哥小心一点。
忽然发现哥哥的表情不对劲。
哥哥脸色好苍白,瞳孔都缩紧了。
手指更是微微的颤抖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
翡叔叔说了什么呀？
软软狐疑的回想了片刻,问道：“肖莲是谁呀。”
江鸢一坐在软软的身边，抚摸着她的发顶：“是你梦里梦见的坏阿姨,她的名字叫肖莲。”
梦里的坏阿姨！
软软的心头一惊,小吃货的注意力终于彻底的从桂花糕上面转移开了：原来妈妈已经向谢叔叔问到坏阿姨的事情了。
但是为什么要问翡萃哥哥啊。
软软不懂，杏眼里沾染上几分迷茫,扭着小脑袋看向翡萃哥哥。
他眼里的光芒变得晦暗，肩头微微颤抖。
低垂着的眼睫毛轻轻地扇动。
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不想提起。
江鸢一和翡凉都看出来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觉到怪异，仅仅呆了几天为什么会提到肖莲就如此抗拒，仿佛这两个字就是深渊。
太奇怪了。
翡萃什么也没有说，江鸢一和翡凉短暂的离开了一会病房，病房里只有安保叔叔和助理叔叔。
软软的小手捏着桂花糕，递给沉默的翡萃哥哥。
奶音软乎乎的。
“哥哥，妈妈和叔叔走啦。”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桂花糕给你。”
我没有生气。
翡萃想要告诉妹妹,但再度活过来的事情像是天方夜谭,他修正了自己的结局却没有办法改变梦魇,才会对这个名字出现本能的恐惧。
他不知道怎么说。
翡萃垂下眼睫毛，桂花糕白白的上面撒了很多黄色的桂花,配着妹妹软白的小手非常可爱。他的心里一阵柔软。
“哥哥？”软软见哥哥一直盯着桂花糕不伸手接住，疑惑的将小手往前递了递：“哥哥还在生气吗？不关妈妈和翡叔叔的事，其实是软软前几天做噩梦梦见哥哥了。”
软软终于看见哥哥有反应了,
哥哥抬起头，问的第一句话是：
“……我让你做噩梦了？”
翡萃苍白羸弱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怀疑人生。
“？？？”
我们不是在聊很严肃的话题吗？
哥哥为什么一脸受到打击的模样啊！
软软隐约感觉到一丢丢不对劲，认认真真的将话题给掰回来：“我说的是前几天做噩梦，噩梦里面的哥哥被坏阿姨欺负，还让哥哥下雨天用盆子接水，而且还欺负哥哥，不给哥哥饭吃。”
“你说这个梦可不可怕？哥哥？”
软软气呼呼的说着梦里看见的事情，想要得到哥哥的附和。等呀等呀也没有等到哥哥的回应，扭过头却发现哥哥呆住了，傻乎乎的看着她。
苍白的嘴巴微张。
哥哥好惊讶哦。
翡萃声音颤抖的问：“你、你梦见的？”
咦，哥哥没有听清楚吗。
软软全盘托出：“嗯，软软在梦里梦见的。软软很心疼梦里的哥哥，所以去问了妈妈。没想到去亲萌面试的时候遇见静静的妈妈，她妈妈的亲戚就是人贩子的坏阿姨，刚好想要拐走我。所以我就趁机打开定位，坏阿姨就被抓走啦！”
那么危险的事情，却被小团子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光听一语带过的描述，就能想象到其中有多么危险。但是小团子更在乎的却是翡萃哥哥有没有被坏阿姨欺负，自己的事情反而不那么关心。
如何不让人感觉到动容？
不仅是翡萃瞠目结舌，就连见多识广的助理也没忍住多看几眼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软软长得可爱，但架不住她才三岁半，身高才到膝盖的位置。
小团子哪里来的勇气啊。
助理没忍住：“不怕吗？”
“不怕，”软软坦率的摇头：“因为我有遥遥姐姐的电话手表，可以定位，而且警察叔叔和妈妈都会找到我哒！而且抓到坏阿姨就能替哥哥出气，问出事实了！”
小团子的眼里透出坚定。
翡萃被小团子天真又直率的话打动，几乎脱口而出：“如果是真的呢？”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不是后悔告诉了软软，而是忌惮的看着助理。
他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助理挠了挠头，他不是傻子，可以明确的感觉到翡萃对他的戒备和排斥。翡萃平时就不太喜欢开口说话，他是知道的。
但对着妹妹包容，给啥吃啥，什么都说好，再看看他的戒备。
助理多多少少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他摸了摸鼻头，转身走到门边跟安保聊天去了，给两个小家伙腾出空位。
软软没有注意到翡萃和助理的互动，小眉毛皱了起来：“那坏阿姨太坏了！还好哥哥已经脱离了坏阿姨的魔爪，不用被折磨了。”
难怪哥哥这么瘦，
难怪哥哥得了厌食症。
都是坏阿姨和坏男孩干的。
软软心疼哥哥，伸出小胖手扑过去将哥哥弱不禁风的身体抱住。但是软软的手手好短好小，抱不住，软软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抱住哥哥的胳膊。
“没事了哦，已经过去啦。”
“软软抱抱哥哥。”
小团子声音软软，连小手掌也是软软的。
拍在胳膊上只感觉有棉花浮过。
但翡萃却想要哭泣，在他死之前被肖莲虐待，被皮鞭抽打，被烟头烫，不能读书，也没有一个朋友陪伴他的只有嘲讽，殴打。
肖莲甚至让他给同村的杂货店打工，每天在杂货店通宵值班，当肖莲来要一个月一百块的工钱的时候，老板抵赖污蔑他偷偷拿了东西，不肯给。
那个穷乡僻壤没有监控，肖莲和杂货店老板争论半天也没有结果。肖莲不是会吃闷亏的性格，拿着藤条在杂货店门口打他，一面打一面骂骂咧咧。
最后老板看不过眼，摇着头，拿着一百块过来。
“你这也打的太狠了。”
“孩子全身都伤痕累累的，你真是孩子他妈吗？”
“骂的也忒难听了。”
肖莲目的达到，丢抹布一样丢下他就走了，杂货铺旁边的胖阿姨是个心肠软的人，看他可怜将他抱回家，清理伤口，给了一碗饭吃。
小时候他一天只能吃一小口饭，有时候几天吃不了，全靠好心的邻居接济。
但后来……
翡萃回忆到这里，他闭上眼。
伸出手来抱住软软。
“嗯。”
软软和哥哥抱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困倦，揉了揉眼睛。
“困了吗？”
软软点了点头，回应哥哥：“妈妈说软软被抓走的时候，吸入了一点□□。所以想睡觉是很正常的。”
□□。
翡萃的神色变了变，转眼看见软软好困好困，但还要努力打起精神来的小模样，他心头一软。犹豫的打开被子露出白色的床单。
精致秀气的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要不要睡在这里？”
咦！
软软惊讶的张开眼睛。
翡萃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眼睫毛低垂下来：“如果软软不介意，可以用我的小床。我先下来。”
说着便准备下地，胳膊就被软乎乎的小手抱住了。
翡萃身形一僵。
“不用！”软软说：“软软可以和哥哥一起睡！”
哥哥身体羸弱，
万一不舒服了怎么办？软软不能占用哥哥的床。所以当然是一起啦。
嘻嘻。
软软早就将包头鞋脱掉啦，说完就往小床一躺，铺盖也给自己盖上了。
被子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和哥哥身上的一样。
软软不觉得难闻，蹭了蹭柔软的小枕头，睡意越来越重。她奶乎乎的打了个哈欠，呢喃。
“睡觉觉啦，哥哥。”
软软感觉眼前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声音，旁边的床位塌陷下来。
温和又稚嫩的声音近在咫尺。
“安安，软软。”
软软唇角绽放出梨涡，安心地睡着了。
没一会儿江鸢一和翡凉回来，助理连忙道：“两个小团子想要聊天，我就给他们腾出地方了。江小姐放心，我们哪里也没有去。”
助理省略了被翡萃嫌弃、双标的过程。
别的如实报备。
江鸢一点了点头，越过助理看见里面的情形后，发出“咦”的一声。
助理还以为他站在门外还出了岔子，连忙往后看：却发现可爱的软软和总是恹恹的翡萃睡在一起，像是两只相互取暖的猫猫一般，蜷缩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
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窗外的风将窗帘吹起，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一地。
让静谧的病房旖旎一片。
助理不自觉地将声音都放低了：“我还从未见过小少爷如此不设防的睡颜。”
平时的翡萃寡言少语，最喜欢一个人呆在没有光的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不吃不喝，偶尔会在手上留下斑驳的伤痕，他与整个世界都仿佛格格不入。
这是他担任助理以来，第一次看见翡萃如此轻松的睡颜。
翡凉也是第一次看见。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看来翡萃很喜欢妹妹。”
江鸢一点头，看着软软熟睡的侧面，唇角笑意清浅。
软软也很喜欢哥哥。
“当当当当，猜猜外婆今天给软宝做了什么？”
当外公提着食盒喜滋滋的出现在病房外，用略带俏皮的口吻笑眯眯的问软宝。然后看见了软宝病房里的几个小朋友、坐在轮椅上的翡萃、戴着墨镜的安保，以及他孤高冷傲的影后女儿。
外公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手里提着的餐盒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后他假模假样地“咳咳”两声，浮夸俏皮的笑脸顿时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低沉的说：“软软，外婆又给你做好吃的了。猜猜是什么。”
影后：“……”
翡萃：“……”
安保：“……”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假装无事发生了吧？
替人尴尬的毛病忽然有了jpg
“哇！外婆又给软软做了什么呀？”
膝盖上摊着绘本的软软，眼前一亮，手脚并用的从床边滑下来“哒哒哒”地跑到了外公的面前，幼圆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踮着小脚，探头探脑的想瞧食盒里是什么。
非常配合外公。
软软说掰着小手指细细的数：“外婆昨天做了土豆软饼和玉米烙，中午是鱼片粥，晚上做了西蓝花薄饼。外婆做的东西特别特别好吃，我和小朋友都很喜欢哒！”
江河和江鸢一轻笑出声。
软软住院有两天了，期间谢添叔叔、小飞机哥哥、图图哥哥、遥遥姐姐都来看了她。翡萃哥哥也经常被安保叔叔推下来，找软软玩。一层楼里还有好几个同龄的小朋友，软软收到水果篮和零食都会分享给小朋友一起吃，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每天都来找软软，
一起分享外婆做的美食。
不光是软软夸奖，就连小朋友都伸出大拇指称赞外婆的手艺呢！外婆高兴的加了分量，一次还要放好多个不同的小点心，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分享。
江河看见软软的小馋样，笑眯眯的将食盒打开：“你看！”
食盒打开的一瞬间，空气里弥漫出一股蛋糕的清香，还有一丢丢……唔，好像是苹果的味道。
“我怎么好像闻到了蛋糕的香味？”
“不对不对，是苹果！”
“还有椰子的味道！”
小朋友的鼻头动了动，嗅着空气里的味道自说自话。
软软看见食盒里放着一叠切得整整齐齐的小蛋糕，鸡蛋的香味非常浓郁。上面撒了一层肉松、海苔碎、看起来就像是外面的蛋糕店卖的一样！
精致又漂亮。
另外一叠上面是好多好多淡粉色的小球，有一丢丢属于山药的气味，还有淡淡的苹果的味道呢。外面滚了一层椰蓉，粉嘟嘟，毛茸茸的。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好可爱，好精致呀。”
小朋友们听见软软惊讶的夸奖，都想看看今天的下午茶点有多么的精致可爱，一个个都凑了过来，探着小脑袋往食盒里瞧。江河将食盒放低，给所有小朋友看。
小朋友惊讶的感叹起来。
“好可爱，圆圆的，好像可爱的小汤圆！”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个我见过，叫蛋厚蛋烧，特别嫩。”男孩说着就吞了一口口水，才继续说道：“我妈妈说这个很难做，需要将鸡蛋打匀，再锅上烧一壶水搅拌，搅拌出旋涡之后再将蛋液倒下去，刚成型就要捞起来，用竹帘裹起来。然后捏成长条状，撒上佐料就是这样了。”
男孩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大家都开始狂咽口水。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餐盒。
这些小朋友都很乖巧懂事，跟软宝一样是小馋猫，但他们不会动手去拿，去抢东西吃。平时就会跟妹妹礼尚往来，今天妹妹给他们分享水果，下午就会拿着妈妈准备的小点心过来分享给妹妹。
大家一起吃，都是好朋友！
果然。
软软说：“爷爷，我可以跟小朋友分享吗？”
江河早就猜到软软会这么说，笑眯眯的点头：“当然可以。”
他提着食盒走到床边，将食盒放在柜台上把准备的下午茶点心一盘一盘放出来，一面给大家介绍媳妇的手艺：“这是鸡蛋厚蛋烧，这是苹果山药椰蓉球。你外婆呀从1点就开始做。”
“把山药和苹果切开放锅里蒸，蒸软了再捣碎裹在一起，倒进椰蓉粉里。她说山药小朋友吃了好，她没有加别的不健康的佐料，小朋友都可以吃的。”
江河絮絮叨叨说着白芷的事情，一向严肃刻板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提及爱人就会下意识流露出的幸福浅笑。
软软眨巴眼睛，小手手扒在柜子上，猫猫似的露出半个小脑袋：“外公和外婆感情好好呀，提起外婆的时候，外公一直在笑呢。”
江河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他愣了愣，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唇角，但自己先一步的感受到唇角是上扬的，他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哪有。”
“你不要暇所。”
“吃下午茶吧！”
软软疑惑的歪了歪头：可是外公你明明急得连口音都粗来啦。
大人都好傲娇哦，就和妈妈一样。
软软偷笑。
江河假装没有看见孙女和女儿的笑，闷着头将点心拿出来，再将白芷做好的酸梅汤也拿出来。腾出几个杯子给病房里的孩子都倒上。
每一个杯子都是刚好的刻度，谁也不会少。
这一次外公没有再谈起外婆了，将杯子一个个的拿给小朋友。
“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软软也拿着酸梅汤，软红的小嘴巴凑近杯沿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特别好喝。软软的眼睛弯成月牙：“真好喝！”
“酸酸甜甜的，好好喝呀。”
“比起我妈妈做的绿豆汤，我还是喜欢喝酸梅汤。”
“好喝！”
小朋友们都说好喝，就连患了厌食症的翡萃也小小的抿了一口，让外公特别特别高兴。
一高兴，就容易嘚瑟。
外公：“这可是你们外婆做的！不是外面卖的直接冲泡的，你外婆特意去买了乌梅，甘草片，山楂，桑椹，橘皮，玫瑰茄，薄荷叶。先将它们全部清洗一遍放进去泡半个小时，然后开小火慢慢煮30分钟。出锅才加的桂花和糖。”
说到最后，更是得意洋洋。
“我出门前尝过了，又香又好喝还有淡淡的桂花味。口感非常丰富。吊打外面一切饮品。”
噗嗤，
软软两只雪白的小手捧着杯子，一边喝一边偷笑：小朋友怎么懂呀，根本不会认，所以外公就是想要表扬外婆！傲娇也没有用。
有外婆，外公真的很自豪很骄傲呀。
小团子脸上梨涡浅浅。
小朋友一面喝酸梅汤，一面吃点心，一面听炫老婆不自知的外公夸外婆。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等到外公和妈妈的交班，叮嘱对方没空管他们的时候，
小朋友凑在一块悄悄地聊起天。
“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医院吗？”
“不是因为生病了吗。”
“当然不是！”男孩子声音拔高又掉下去，神秘兮兮的说：“我小叔说每个来医院的人都是来闯关的，尤其是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这样谁都不知道他闯关遇见了什么，但是如果闯关失败了，第二天就有医生叔叔将他们推走。”
“以后都不能再出现了！”
小朋友们被吓了一跳，软软也竖起小耳朵来：闯关？推走？
听上去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呢！
有胆子大的小朋友问：“推走了会怎么样？”
“我记得今天早上，就有一个奶奶被推走了。她也闯关失败了吗？”
“好残酷，比我玩的游戏还残酷呢！”
小男孩说：“这些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负一楼。我爸带我来看病的时候乘电梯，刚好看见医生叔叔将人推出去的。不知道他还有没有闯关的机会。”
“真可怕。”
小朋友们聊着天，软软见翡萃哥哥不说话，哥哥喜欢坐在窗户边，软软一走过去就有风吹来，翡萃也抬起头。
软软：“哥哥知道闯关的故事吗。”
翡萃沉默，不知道如何告诉软软，他们所说的病人每晚会去“闯关”的地方叫做太平间，是他死后去过的地方。
他不希望软软过早的明白这些。
“哥哥？”
翡萃回过神，对上软软澄澈分明的眼眸，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软软也不知道。”软软皱了皱鼻头：“总觉得有点奇怪。”
翡萃：“……”
你的感觉没有错，
大半夜去停尸间，不仅奇怪，还很诡异。
软软和翡萃悄悄说话的时候，几个小朋友在小男孩的提议下都有点蠢蠢欲动，但逃离家长的监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决定问翡萃的意见，翡萃是这里最大的哥哥了。
“翡萃哥哥，”小男孩说：“你去探险吗？”
“我们想去，但是太晚了有点害怕。”
“如果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可是如果不能回来怎么办呀！”
“我们只去看一眼好不好？”
翡萃只想和妹妹一起，不想去太平间，死之前他已经感受过太平间的滋味了。
他说：“不去。”
小朋友都流露出失望，但又有点小庆幸。
因为翡萃哥哥已经帮助他们做决定啦。
“好吧，那我也不去了。”
“我其实有点怕的。”
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只有说起这件事的小男孩流露出失望：“我们只是去看看嘛。”
“不去不去。”
“要去你去吧，到时候给我们说一说。”
小男孩鼓了鼓腮帮，气呼呼的走了。
到了晚上软软洗干净jiojio，手脚并用爬上病床上，连小被几都已经盖好准备睡觉了。外公在一边守着她，灯光也调暗了许多。
“外公，晚安。”
“软软，晚安。”
外公亲了亲软软的脸，在旁边配着小床睡下去，脸正对着软软的方向以便及时作出措施。
软软差点被拐走的事情，让一家人都提高了警惕。
但外公年纪大了没有办法和年轻人一样熬夜，此刻也开始犯困了，睡在床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软软安安静静的睡在小床上闭目养神，耳边好安静好安静。
软软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丢丢睡意的时候，走廊外面忽然出现了脚步声。
-“来到医院的病人都要经过试炼。”
-“他们都是晚上试炼的。”
-“第二天试炼没有过的人，就会被医生叔叔推走了，去负一楼。”
小男孩说的话顿时在耳边响起，软软顿时睡意全消，眼睫毛不停地眨巴眨巴。软白的小手紧张的捉着被子。
怎么办，
软软要被试炼的使者叫去做试炼了吗？可是试炼的内容是什么呀。
如果试炼谁吃小点心多，谁最会吃水果就好啦。
软软一定会是冠军的！
可是，会是吃东西的试炼吗？
软软可不可以自己选择试炼的东西呀。
顷刻间，软软的小脑袋里就闪现出许多的小问题，问题多得都快将软软给淹没啦。
软软有些昏呼呼的，但小耳朵竖起来仔细的听着走廊外的动静：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等，脚步声在软软的病房前停下来了！
真的轮到软软做试炼了吗。
软软紧张的捏紧了小拳头，听见扭动门把的声音传来，一阵幽幽的风从走廊窜进来，让软软汗毛都立起来了。
“使者”在病房外站了几秒钟，
然后缓缓地走进来，脚步也更轻了。
一下一下，像是踏在软软的心头，最终停留在软软的病房前。
软软不敢睁开眼睛，但能够感觉到“使者”注视着他。近了，更近了。
小团子紧张地捏着小拳头。
这个时候“使者”忽然说话了。
“软软没睡着？”
声音好熟悉，好低沉啊。
——是爸爸!
软软小小的分辨了一下声音，立即惊喜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张放大了的脸矜贵又好看，眉峰冷淡锐利，眼睛幽深狭长，鼻梁上的痣更是爸爸的标志。
是爸爸！
软软松了一口气，用小拳头拍了拍小胸脯，原来来的人不是“使者”而是爸爸偷偷地来医院看她啦，吓死她啦。
“爸爸，”软软奶乎乎的说：“下次来的时候可以先通知软软吗，软软吓了一跳哒！”
“对不起。”江别亲了亲软软的额头：“那爸爸可以加软软的好友吗？可以给爸爸开定位吗。”
咦，爸爸也知道软软有电话手表啦。
定位是担心软软下一次被抓，可以找到软软吗。
软软：“当然可以呀。”
妈妈告诉过软软，爸爸为了救她都受伤了。只是加自己的好友，不是加妈妈的，当然可以啦。
不过软软还是要先告诉爸爸的。
软软认真又严肃的说：“但是为了不让受害者妈妈伤心，你不能经常联系我哦。”
地下父亲？
联系还要背着人吗？
江别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顿时哑了火。这能怎么办？自己做的孽，只能受着了。
“……”江别讨价还价：“一天联系10次。”
软软摇头：“不可以！”
“一天八次，不能再少了。”
软软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辫子也甩了起来：“不可以，一天三次，再多就不许爸爸加好友了！”
一天三次，问你吃饭没有，身体怎么样都不行。
江别深深地感到这个爸爸当得好憋屈。
但能怎么样？
这不是自找的吗？活该。
江别忍痛点头：“好，三次就三次。”
先加了好友再说。
卑微jpg
软软拿出电话手表，给爸爸加好友，一面仔细提出自己的小要求：“只能联系三次，超过三次就删除好友！谁叫爸爸让妈妈难过了！软软要站在妈妈那边，不可以让妈妈难过的！”
爸爸联系你，为什么会让妈妈难过？
江别不理解，但卑微爸爸在线追妻女，堂堂一个影帝此刻只有四个字：不敢说话。
等加了软宝的好友，江别摩挲着列表里的软宝两个字。
江别没有忍住开口：“妈妈现在……有关系很好的叔叔吗。”
原来爸爸是想打听妈妈的情况！
软软回忆着梦里的爸爸如何和坏阿姨在一起，如何高调的秀恩爱的，立即警觉起来：“妈妈跟叔叔的关系很好，不管是谢添叔叔、翡叔叔、言叔叔都比爸爸好。”
江别感到委屈，没有长嘴巴的直男·影帝第一次想要向女儿解释自己没有不在乎。
软软就说：“谢叔叔每次都能够及时出现解决问题，言叔叔虽然性格暴躁但会保护妈妈、哄妈妈；翡叔叔很温柔，还接妈妈回家的！”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剑，一下一下的戳着江别的心脏。
让他直接捂住了心脏的地方。
及时出现？是的，阿鸢和软软被黑的时候他在拍戏没有看见。
保护阿鸢？是的，阿鸢和软软出事的时候他在剧组，鞭长莫及，知道的时候事件已经过去了。
接她回家——
沉迷于拍戏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江别没有办法反驳，感觉更扎心了。
他不知道怎么给软软解释，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是真实发生过的，离婚的时候他意识到这是他唯一可以为阿鸢做的事情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以后，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询问，他如实汇报。然后因为经纪人一句“你不会不知道，江鸢一不管是复婚还是再度结婚，都需要用到离婚证吧？”
他丢下手机，不顾形象的翻了一下午垃圾桶，找到了属于江鸢一的绿本。
当天下午影帝捡垃圾上了热搜。
网友们的评论无非就是“失魂落魄的影帝也很可怜啊”、“果然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现在做这些给谁看呢？”、“迟来的情深比草都贱。”
江别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什么也提不起劲来。导演多次催促也没有回剧组。傻了吧唧的整天跟在软软和阿鸢的身份，看着她们每天做什么。
——完全没有他的离开受到影响。
江别越是跟在后面，越是心里不是滋味。他这个父亲和丈夫未免太没有存在感了，妻女都对他的离开没有失落，反而给了言商光明正大追求的机会。
这能够怪谁呢？
还不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江别当初不明白阿鸢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离婚，直到懂了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专研剧本、认真拍摄”对家庭的不闻不问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明白了，这场婚姻却还是走到了尽头。
因为他想要弥补，但阿鸢想要的弥补却是离婚，他能够给的只是离婚而已。
阿鸢不要他了。
软软不要他了。
江别抿住唇，对眼前的软软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妈妈的。我只是想弥补，也想要你们回来。”
软软坦率的说：“可是爸爸你在的时候也没什么不一样呀，软软和外婆、外婆、妈妈在一起很开心的。”
话音刚落，软软又甜甜的加了一句。
“软软也很喜欢言叔叔，翡叔叔，谢叔叔。以后爸爸你要好好的做前任哦，因为外婆看的剧里说“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是死了一样，不打扰”哒。”
“噗”是什么声音？
刀子插入心脏的声音。
江别再次捧住心脏：可是爸爸做不到怎么办？
他不死心。
江别：“爸爸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妈妈和别的叔叔在一起，软软觉得爸爸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某个高贵禁欲的影帝，试图诡计多端的拉拢三岁半的女儿。
但是遭到女儿坦诚的回答。
软软很真诚的建议：“爸爸可以闭上眼睛呀。”
“………”
不，爸爸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宝贝。
软软眨巴眼睛，小奶音分明甜的醉人，但是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般扎人：“爸爸你不适合妈妈，妈妈是女生，需要被呵护，被特殊对待的。你只会让妈妈难过，最后还跟坏阿姨在一起了。软软不想讨厌爸爸，所以请你不要让软软讨厌好吗？”
坏阿姨？最近他被传出的绯闻只有……宋雅娴？
他为什么要和宋雅娴在一起。
“……”江别：“爸爸不会和坏阿姨在一起的。爸爸只会和妈妈在一起。”
软软：“真的吗？我不信。”
“………”
可是爸爸真的没打算和宋雅娴在一起！
江别发现自己很难和软软小盆友沟通，因为软软完美的继承了他和阿鸢的倔强、认死理的特性，一旦倔强起来很难掰回来。
以前没有怎么和软宝接触，
他现在竟然束手无策了。
江别正在无奈的时候，走廊处又传来脚步声，软软和江别都停住对话看向门边：一个猫猫祟祟的影子出现在墙边，探出头来喊江软。
“软软，你要不要跟我去探……”
探险。
最后两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小男孩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用宛若见了鬼的目光看着凭空冒出的江别。他知道医院里只能有一个家属陪夜的规定，而且今天跟他告别的时候，分明是外公陪着软软的。
但是软软病房里却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就是——
小男孩：“出现了！邪恶的化身！抓我去试炼的使者！传闻是真的！！”
江别：“？？？”
这是什么中二词。
越来越不懂现在小孩的语言模式了。
…
……
………
时间已经很晚了，软软已经奶乎乎的打了好几个哈欠。
江别扫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九点半，他在江家别墅守着的时候，有看见软软那边的房间在八点半的时候就暗下来，应该是换上了小夜灯助眠。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江别其实是有点挫败的，这次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到。但能够拿到软宝的联系方式，他应该满足了。
“睡吧。”江别垂下骨节分明的手，语气温柔：“晚安软软。”
“晚安，爸爸。”
江别看见软软困极了的打着哈欠，缓缓地闭上眼睛，睡颜恬淡可爱。
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他现在需要费劲力气才能够短暂的拥有，这何尝并不是一种讽刺。
江别站了几分钟，猜测软软已经睡着了，依依不舍的转身准备走。没想到衣角忽然被软软软白的小手捉住了。
他侧头。
软软闭着眼睛说：“谢谢爸爸保护我，手臂要记得上药哦。”
这样就够了。
软宝即使站在妈妈这里，她也是会心疼人的善良孩子。
有这样的宝贝就足够了。
江别低笑。
“好。”
等江别走了以后，软软听到隔壁的床上传来扭动的声音。软软抬起头，便和外公的眼睛对上。
“……”
“……”
江河装睡被孙女逮个正着，他咳了咳：“你还没睡啊。”
“因为外公装睡，”软软说：“软软听见声音啦。外公偷听我和爸爸说话吗？”
居然这么直白吗！
江河‘咳咳咳咳’：“胡说，外公怎么会偷听别人说话的？偷听是不好的行为……只是你爸爸在这里，还这个时候出现，外公出声会很尴尬的。”
说到后面，他的表情也有点复杂。
最初其实是保安发现江别车的，保安第二天就上报给他了，所以他也有注意到江别的一举一动。他会跟在阿鸢母女的后面，保持远远的距离不去打扰。
他见江别没想要接近，就暂时没有采取行动。
否则早就出去骂人了。
江河对江别的印象依然没有好转，但是这也架不住江别保护住了软软，所以对今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相抵了。
只不过——江别还是打算想和好啊。
江河托了托下巴：“软软，你不是说很多个叔叔喜欢妈妈？”
软软点头。
江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帮他们一把吧。软软，想不想和妈妈上相亲综艺？”
软软小奶音超大声。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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