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儿时旧事

这是萧清婉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坐马车赶了如此远的路。

        从京城出发之时还是清晨。

        京城虽然天气温暖，可周边却没有大型的丛林草原，早晨之时，只能听到街上的洒扫之声。

        自从萧清婉嫁进宫中之后，也有些年头，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她忽然想起儿时每天早晨都能听到院中的仆人们进进出出，母亲时而也在院中洒扫忙碌，父亲总是一早就出门上朝，到了午后才能回来。

        偶然有一次，她起得早了些，趁着母亲不注意的时候，独自一人溜出了深门大院，才走出院门，便被街上叫卖糖葫芦的人吸引了。

        那是小女孩第一次独自一人站在糖葫芦摊边，仰着头，对那老头沉声道，“给本小姐一只糖葫芦。”

        老头低着头，凝视着萧清婉的眼睛，咯咯地笑了笑，“你是谁家的小姐啊？”

        萧清婉自幼便是丞相府中最得宠的孩子，本就骄纵习惯了，听到那老头这样问，更是仰着头，哼哼了两声，“自然是丞相大人府中的。”

        她的话音才落，那老头竟然是惊慌失措地从垛子之上拔下一只糖葫芦，随意地塞给萧清婉，摆了摆手，高声道，“这糖葫芦给你了，快些走吧。”

        说完，老头便连忙抬着自己的垛子离开了。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萧清婉便意识到，即便自己是丞相府中的女儿，也有许多人不喜欢自己。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倒是也不往心中去，拿着那只糖葫芦便回去了。

        也便是那一天的午后，父亲从朝中回来，便一直在屋中忙忙碌碌，连见她的时间也没有。

        萧清婉坐在书房之外，寻摸了些许玩意在手中把弄着，不久之后，便见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从院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自已一般大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和自己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

        不同的是，萧清婉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自己的耳后，只取了上半截秀发挽成一个发髻，扎着一根银色的簪子。

        可那女孩的秀发却是高高地扎了起来，发根之处带着一只一寸见宽的银剂子，倒是显得英气十足。

        萧清婉瞧了那男孩子一眼，便微微眯着双眼，嘴角扬动，对男孩笑了笑，高声道，“慕容枫，你怎么又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男孩身侧。

        儿时，慕容枫的眼中似乎只有自己一般。

        他一见到萧清婉，便是一脸的笑意，快步上前两部，盯着萧清婉的眼睛，低声道，“父皇要去祭天了，吩咐我与丞相大人相商祭天的细节。”

        彼时，慕容枫虽然年纪轻轻，可却已经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是京城之中众多皇子里耀眼之人。

        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是萧清婉最自豪的事情。

        慕容枫温柔的目光之中满是笑意，瞧了一眼萧清婉嫩白的脸颊，抬起手，指尖在她的唇角之上轻轻摩挲了一番，宠溺地问道，“你这是吃了什么？”

        “糖葫芦啊。”萧清婉在慕容枫面前，素来是温婉可爱，却又不失几分俏皮之色。

        果真，慕容枫看了她两眼，便转过头，冷声对身后的鹿子兮沉声道，“拿帕子来。”

        萧清婉盯着立在慕容枫身后的鹿子兮。

        这丫头是慕容枫捡回来的，素日里话便少的可怜，似乎只有慕容枫能够指使动她一般。

        此刻，她正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只绣着青翠竹子的帕子，躬着身子，递给慕容枫。

        慕容枫正要为萧清婉擦去唇角的污迹之时，萧丞相却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

        见状，慕容枫只得将帕子交给萧清婉，不再多言，只对她做了一个擦嘴角的姿势，便径直往屋中而去。

        鹿子兮跟着慕容枫走了两步，萧清婉便拦住她的去路，盯着她的侧脸，冷声道，“你成日里都跟着殿下，如今还跟进去做什么？就不知道与殿下保持些许距离吗？”

        鹿子兮偏着头，盯着萧清婉的眼睛。

        她满眼皆是怒气。

        对于鹿子兮，萧清婉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

        见她这样盯着自己，也是纹丝不动地凝视着她。

        鹿子兮也不答话，上来便要推开萧清婉。

        她的指尖才刚刚接触到萧清婉的手臂，萧清婉便向后退了两步，“咣当”一下摔在地上，帕子的一角被她压在自己的身下，手要抬起之时，却将那帕子“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慕容枫的注意。

        他两步冲到萧清婉身边，一把推开立在一侧的鹿子兮。

        鹿子兮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石头划开了一道长口，鲜血瞬间便顺着她的手心滴落下来。

        “婉儿，你没事吧？”慕容枫却蹲在萧清婉身边，一只手轻轻扶住萧清婉的胳膊，将她小心翼翼地拉了起来，望着萧清婉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

        萧清婉忙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睛，耷拉着脑袋，“殿下，我只是想要拦着鹿子兮，不让她进去打扰你和父亲叙话而已。她……她……”

        萧清婉一边说着，一边哽咽两声，目光还时不时地飘向鹿子兮。

        鹿子兮已经站起身，退到一边，两只手就那样耷拉在裙边，任由鲜血顺着洁白的裙子向下滑动。

        慕容枫闻言，猛然转过头，盯着一侧的鹿子兮，冷声道，“贱婢，给我回去罚跪。若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身！”

        鹿子兮温顺得就像是一只猫咪一样。

        她顾不得手心之上的疼痛，对慕容枫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萧清婉盯着鹿子兮的背影去，却见她经过的地方，竟然都滴下了鲜红的液体。

        见状，萧清婉忙将身子往慕容枫的怀中靠了靠，捂住自己的额头，指了指地上的鲜血，沉声道，“血……血……”

        慕容枫闻言，顺着萧清婉的目光看了一眼，双眼也是紧紧地攒在一起。

        可鹿子兮却像是根本没有反应似得，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鲜血便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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