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回到故乡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静地想了很久。
无良啊，终于还是成了我心口的血痂，不能再碰，一碰就感觉自己生了病，一碰就感觉疼得要流血。
我回想过一遍过去的种种，连同被送去军营的所有过往，我一个人逃亡乞讨到白术城，再到他竟然找到了我。我终于无法再坚持相信，他是听了流言，而不是，他终于弃了我。
大弟忽然来了，他说是因为终于收到了弟弟的书信，知道弟弟找到我了。
他带来了一个让我感觉难过大于欢喜的消息，大夫人没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夫人很早就病了，大弟撑起了家业。大夫人的病拖了很久，大弟接手家业的时候，家里相较于父亲在的时候，已经算是空架子了。所幸大弟有才华，他又让家里有了复兴的样子。无论怎样，父亲的家还在，我和弟弟还是高兴。大夫人的仇怨，我感觉放下了，她走了，我也不感觉欢喜。大弟的母亲走了，也为他感到难过，我们都是孤儿了。
“姐。”大弟一出现在门口，就喊了我一声。
多年未见，大弟已经玉树临风，气质不凡。他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不是什么华美的料子，也穿得挺括利落。
我愣了一下，没有应答。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样喊我，这种看似自然的亲切感，让我有些不适应。
小的时候，他从来不叫我姐，他总说乌雀就是大乌鸦，惹得弟弟大声反对，说乌雀是喜鹊。大弟从来都只叫我大乌鸦的。
大弟和弟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来往的，我猜想，还是大夫人走了的缘故吧。他们看起来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大弟想要带我回老家，而我，也想要回去看看他是不是在，便同意了。
临行前，弟弟给了我他家里的药匙，叮嘱我，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一定等他来年回乡再说。千万不要乱走。
大弟当时就挑挑眉毛。
“你那宅院，是用锁开了，才能进去的吗？”
弟弟听了，立刻向他瞪眼睛。
我看了觉得好笑，等到想到弟弟曾经住过的宅院，也忍不住笑了。
栅栏围墙，茅房几间，没荒凉的就像鬼屋一般，就是万幸了。他一走马上任，他头上的姐姐们也都嫁了人，年迈的父母亲这两年都相继老了，真的没有人在那里住了。
车马颠簸，大弟寻了水路，一路到了老城外码头，早有马车来接人，到了晚上要掌灯时到了家。
我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那些屋檐，那些和父亲有关的一草一木，不止感觉到物是人非，还有深深的卑微感。
我仿佛看到大夫人还站在堂屋门前，她一脸笑意。她还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夫人。在偌大的院子里，转了好几圈，都看不到母亲。仿佛她不是还在哪里干活，就是锁在她自己的厢房里。这后院是个狭小的笼子，女人们的世界，在这里，永远看不到父亲。
父亲总是，太忙了。
这个家，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儿也不能让我感觉到亲切。
“姐。”走在前面的大弟回头看我。他想喊我跟上他。
你引什么路啊。我心里叹息。
“我还是去小弟那边看看吧。”我转身就走，无法给大弟留一个亲切些的表情。
大弟立刻吩咐人准备，我又回头看他，又那么一恍惚，我仿佛看见，是父亲在安排事务。我几乎要喊出声来，定睛一看，只是长大了的大弟而已。
很快坐上车，又晃晃悠悠的走了很久，天黑透了，才到。
一下车，我看着眼前新新的宅院门，差点生气。大弟这是又把我送到哪里了？
大弟见我脸色不快，解释说：“明年他就回来了。我想弟弟不能没有住的，就翻盖了他的院子，只想等他回来了再告诉他。”
大弟和我一边进门，一边笑道：“亏他还记得门上是有锁的。出门上任，就没有锁门。”
我听了，本来想笑的，但是，勉强牵了嘴角，鼻尖好酸。
进了院子，院墙和房子都是新的，没变的是院子里的老井，房子前面的那块大青石。
“弟弟没锁门，屋子里的其他东西，都被拿得没剩多少了，亲戚们都以为他不会回这里了。书倒是一本都没少。”大弟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
“你怎知书没有少？”我随口问。
“都是我买的。”大弟的声音忽然很轻。但是在我听来，却像一句厉声埋怨。你们是亲人，我如何不是。
在房间里四下打量一圈，看到这里显然是常常有人来打扫收拾的，完全不用再怎样布置，就可以直接住人。
我心里忽然升腾起对大弟的愧疚，当我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情感的时候，只来得及再看一眼大弟离去时的背影。
大弟留了人照料我，劝我早些休息，便匆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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