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鹿死谁手
路只有三条，要么死在皇贵妃的手里，要么自尽，要么拆穿这一切。
可结果却只有一条，都是死。
宫女冷香眼中沉凉的回望殿内的一切，它的
冰冷，用血也热不透。
这富贵繁华之地，想不到，却与快乐遥不可及。
宫女冷香低垂了眼，永远在等待她的血雨腥风，从刻，她却从容的走了进去。
皇帝心不在焉的批阅奏折，他的笔在手中停留了良久，迟迟没有下笔。
“殿下，我给你熬了银莲藕子羹，您劳心劳力一天了，该歇歇了。”皇贵妃盈盈的走来，她从宫女端着的托盘中，将银莲藕子羹端到皇帝面前。
皇帝暖心的望着碗中的羹，上面一朵皱菊浮在上面，皇帝想起了皇贵妃当年穿着一身清雅淡橘的锈缎长衣，站在影影绰绰的银杏树下，她拿着断了线的风筝，对着上面的字一读再读，像是风筝上的诗句是她的故人，是她的知己，雄心壮志却有万般无奈。见有人走来她抬起娇滴滴的脸上，那双含情眼的哀愁转瞬即逝成惶恐，她将断筝藏到背后，行了礼。
皇贵妃不知皇帝在想什么，她就静静的候在一旁，或许多年陪伴，她也习惯了皇帝莫名的发呆走神。
“参见殿下，外面有一个小宫女求见，说是来禀奏皇上，梅才人的死因另有蹊跷。”一个侍卫走个进来，打破了这温馨的场面。
“梅才人不是被天外之人给砸死了吗？我倒要看看她还会有什么样的说法，传她进来。”皇帝有些不耐烦，但涉及才人之死，他也免不了好奇。
走进殿中的是宫女冷香，她发髻和服饰有些微乱，整个人神色倒是很精神。
“奴婢参见殿下，我是梅才人的贴身宫女冷香。”
皇帝见她脸上有红红的巴掌印，不知道守个灵怎么守出：“不该是为梅才人守灵吗？”
“奴婢该死，一时听到皇贵妃的指使，趁人不备用针刺穿梅主子的太阳穴。事后，不曾想，皇贵妃找人要杀我灭口，所幸被他人所救。”宫女冷香说完冷静一扫而光，连连磕头认错。
这不就是狗急了跳墙，鱼死网破吗？
皇帝脸色微恂，眼睛扫到了一旁的皇贵妃，而皇贵妃终是见过风浪之人，她沉着的向冷香问道：“你说是我指使，我何曾给过你钱财，这些物证你拿得出来么，大胆奴才，不要信口雌黄。”
低着头的冷香眼睛扫到皇贵妃金丝纳边的百合布鞋，她隐忍着怒气不卑不亢：“我家小姐虽生了一副好皮囊，但性子软弱。刚进宫时吃穿用度处处短缺，没了法子就用了家私，可架不住时间久了也是囊中羞涩，下面的宫女太监就开始没有好脸色，后来遇到了同乡的朱姑姑，才人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将祖传的宝贝送给她，就为了能见到殿下一面，可朱姑姑为人贪心，就想找个人伺候她，于是把我派了过去，她顺心给我个好脸色，心情不好就对着我又打又骂，我憋屈的趴在假山里哭，被游园的皇贵妃遇到，她悲悯我疾苦，说了结了梅才人的命，我便不用受这苦楚，她也好给我找了理由放我出宫。我当时也是恨极了我们小姐的软弱，我便同意了。”冷香说完撸起了被掐得发青的胳膊。
皇贵妃看着宫女冷香发青的胳膊，陷入了深思，她清楚的记得，梅才人领着冷香过来请安，见到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皇贵妃命心画给梅才人上茶，心画打翻了的茶水洒在梅才人的身上，滚烫的水使梅才人顾不得礼节跳了起来，眉头深锁，脸上忍着痛意。心画的刻意在场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一直心细如发的冷香，她直面心画的发难，冲上去就是一巴掌甩在心画的脸上，心画手上的茶壶口倾斜，还在嘀答着，一滴滴的渗出落下的水圈，她眼神发懵的看着冷香的脸，没有说出一句话，嘴角有些不易察觉的微微瘪起。
在自己的寝宫，还容得别人放肆，皇贵妃翠眉倒竖，含情眼中的狠峻有震慑四方的霸气，她的声音像是从寝宫外传出：“贱婢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我的人你也配收拾，来人，我要她的身子全是青花，她要是敢喊一声，就甩她的主子一巴掌。”
冷香果然也是一个狠人，一声不吭的受着，梅才人不制止，不求人，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皇贵妃只是瞟了她们主仆一眼，眼睛如箭向心画射来，她打乱了这精心的设局，只要喝下那杯茶，自己就有借口打发他们出去，在回她们寝宫的路上是假山怪石嶙峋的长池，晕晕素素四肢无力的梅才人肯定会找个地方歇息，冷香也定会弃她一人去找太医，等冷香回来也就是梅才人浮在水面上的尸体了，酷暑天气意识不清的人失足落水也没人会细究。可心画却故意打翻茶水，让梅才人以换衣服之由离开，就是等着梅才人在家宴那天抢下自己的风头，以舞色媚主么？
不曾想当日的惩罚却成了今日的隐患，毕竟谁不会为了诬陷而枉顾送命，又搭上了不忠不义的骂名，有胆有谋的皇贵妃竟然无言以对。
“宫女孤月与杀我之人是同谋，殿下将她找来大可一问，她耳语掌事朱姑姑找我，引我去所设埋伏之地，安妥梅才人身后事的众人也是亲眼所见。”冷香又是一叩头，她的手放在地上，有隐隐的汗光透出。
“好，去将宫女孤月找来。还有去人查看梅才人的太阳穴是否有银针刺入。”皇帝向大内侍卫命令道，他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皇贵妃，摆在眼前的莲子羹中的皱菊颜色又深了一层，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殿内又恢复了死了一般的沉寂，宫女冷香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着，毕竟世人不会相信一个心态不够沉稳的人，会谋害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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