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如此栽赃

太后闷哼着说：“你的意思倒是，这纵火案是云贵妃弄出来的？”这两个人不是分析，而是栽赃，象牙陷害一个倒霉蛋，云太后轻轻的站起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朱漆的桌面上。

        整个人站立在黑漆漆的夜色中，云太后伫立了好半晌，这才一笑，说道：“是，刚刚你是不是看到了，还是碧桃你与禾露都看到了，既然是看到了，等会儿问出来的时候，就要说出来，不要瞒着，让皇上调查陷入了僵局。”

        今夜如同徐福预测的几乎是一模一样，不但紫华城，整个儿的天下都陷入了一团凄风苦雨中，承乾殿外的朱红色宫墙上漫生了许多洁白的淡紫的花朵也是在风雨中摇摇晃晃，一开始还在摇曳生姿，向春风巧笑。

        但是很快的就摇晃在了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样的香是比较好闻的，不同于刘胤最近闻到的一种香味。云太后踱步，从窗前慢慢的踱步到了牙床的位置，轻轻的坐在了牙床上。

        “是云贵妃糊涂了，怎么就弄出来一个纵火案呢，弄了就弄了，碧桃和露，你们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一边说，一边回眸看着两个嬷嬷，碧桃嬷嬷先开口，“奴婢看到云贵妃在火焰刚刚起来的时候去过昭阳殿，究竟是不是云贵妃纵火就不知道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轻轻笑了起来，一时间几乎如沐春风一般，眉目开朗的看着碧桃，“好，进退有据，方不至于进退维谷，甚好！甚好。”碧桃嬷嬷并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很快，禾露嬷嬷就走了过来。

        禾露嬷嬷义正词严的说道：“奴婢真真的看到云贵妃纵火，然后逃走，只是奴婢毕竟碍于她是贵妃娘娘，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这事情的缘由，倒是让奴婢想了很久，天可怜见，奴婢倒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太后颔首看着禾露嬷嬷，禾露嬷嬷谦恭的上前一步，说道：“在昭阳殿中，不是纵火就不会到处乱走，云贵妃胆大包天，倒是让奴婢给看到了。”一边说，一边老实正经的点头。

        云太后的脸上立即有了一个舒坦的笑容，说道：“你倒是看了一个真真切切，可不要冤枉了好人？”云太后嗔怒的看着禾露嬷嬷，好像禾露嬷嬷没有看清楚一样，禾露嬷嬷只是点头一笑，说道：“娘娘，让奴婢回忆一下，这云贵妃究竟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去回忆，回忆，在皇上面前不敢胡言乱语的谵妄，皇上会不高兴。”云太后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挥挥手，禾露嬷嬷一脸笑着离开了，回忆什么，不过是想要在外面打听打听究竟谁看到了今天云贵妃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而已。

        太后静养了会儿，倒是精神大涨，轻轻颔首，看着脚下的金阶，良久以后，这才说道：“怎会突然间就下雨起来？”太后问的很是疑惑一般，倒是碧桃嬷嬷也有自己门当户对的一个说辞。

        “娘娘你是学养渊博胸襟豁达的风雅之人，怎会不知道这天有阴晴雨雪，人有旦夕祸福呢？”说完以后恭顺的退后一步，云太后一笑，气质雍容，宛如月华，“也对，你说的很对，人有旦夕祸福啊，阴晴雨雪，很对。”

        这里很对的同时，那一边兰嫔已经到了后殿中，刘胤是男子自然是不可以到产房来的，唯独有她到了这里，这原本就是九死一生的所在，因为这几个太医在这里，更加是九死一生的厉害了。

        秦婉妍昏迷不醒，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兰嫔看到几个太医握着刀子想要做什么，但是有一个太医过来端着一碗药就要给秦婉妍灌入，幸亏兰嫔到的及时，冷冷的眼风已经看了过来，“这是什么？”

        “麻沸散，要是有了这个娘娘等会儿也就轻松不少。”兰嫔虽然不知道麻沸散是什么，不过还是走到了药碗旁边，轻轻的嗅了嗅，这才说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这药碗的气体有一种难以遮掩的酸楚。

        细雨初歇，暮色八方袭来，屋子里面黑沉沉的，刚刚的几丝沁凉冷风将屋子里面的灯烛给熄灭了，几个太医看着兰嫔，兰嫔一笑，说道：“是用麻木人的，等会儿动起手来就不会因此感觉到疼痛，是也不是？”

        此刻，兰嫔的眼眸几乎透明似琉璃一般，太医因为此刻兰嫔的举动，满意的轻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接了过来，然后就要给秦婉妍灌入口中，兰嫔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是麻沸散，那就有劳太医您亲自试一试了。”

        “我？”碗中那幽美冰清的药水顷刻间就晃荡起来，如同大风吹过了小湖泊一般，兰嫔的手很快就握住了这人的手，“太医，不要洒了药，皇上在外面呢，听到了不好。”此刻性命攸关，但是兰嫔也无计可施。

        这些人是过来要命的，而不是过来救人的，她清楚。麻沸散在烛光中一片金波荡漾，美得宛若不染人间烟火，而这麻沸散分明是刚刚熬制出来的，兰嫔咄咄逼人，这太医完全是害怕起来。

        一开始兰嫔不过是想要试一试，此刻看来，这药碗中果真是有问题了，她笑看着旁边的太医，这太医一脸的胡子眉毛分不清，显然也是上了年纪了，兰嫔冷冷的说道：“你为何不喝？这既然是麻沸散，等会药效过去了，你还是你，为何不喝？”

        这太医看到兰嫔质疑，深吸一口大气，痛苦的手肘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屋子里面的几个太医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区处，都看着兰嫔，兰嫔笑了，“喝啊，这不是麻沸散吗？为何就不敢喝？”

        “既然你们不敢，那我喝。”兰嫔用力，想要将这麻沸散拿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太医苦涩的一笑，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这是药，是药！既然您疑心，那么卑职喝了就是了，卑职喝了就是了……”

        兰嫔唯恐这太医玩什么障眼法，仅仅迫视太医喝过了，这才微微一笑，等待着，最快的时间里面这药碗已经跌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这太医也是立即就七窍流血而死，兰嫔退后了一步。

        对于皇城里面这些你害我我害你的事情，别人或者看起来惊心动魄，但是对于这个恶冷漠的女子来说，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的，此刻看这个太医已经七窍流血而死，这才冷声问道：“是太后？”

        “不，不……”有太医立即开始磕头起来，兰嫔好像要追问，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指了指旁边的秦婉妍，说道：“罢了，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本宫命令你们治病救人，要是庄妃娘娘有什么闪失，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几个太医此刻再也不敢弄鬼了，而要不是兰嫔过来，这事情想必已经酿成了大祸，兰嫔此刻就是再生气也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按捺住了胸中的波涛。罢了，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太医七手八脚的开始给秦婉妍医治起来，因为孩子本就是空穴来风看，所以并没有任何的东西从秦婉妍的身体拿出来，一开始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兰嫔看着秦婉妍，看着秦婉妍的痛苦与难过。

        也看着秦婉妍昏迷不醒中想要握着什么东西的手，她立即过去握住了秦婉妍的手，这女子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寻常中带着一种让人形容不出来的脆弱。

        皇城有多少的污浊与虚伪，她就要不遗余力的去面对多少，此刻兰嫔心中竟然有了片刻的柔情，然后不由自主地迈着脚步到了秦婉妍的旁边，伸手激进的握住了秦婉妍的手。

        兰嫔看着秦婉妍，那张安详的睡脸因为疼痛也是扭曲了起来，秀美的脸蛋上汗水已经落了下来，要是在皇城外面就好了，她或者还是一个未经忧患的幸福面孔，或者还是一个小女孩而已，但是在紫华城中，任何女子都是这样的命运吧？

        那张清秀可人的脸上，眉宇微微的有了褶皱，隐隐流露出一种因为疼痛感而慢慢形成的惊澜，想要在皇城中与世无争，怎可能呢？兰嫔不禁也是想到了自己，他的眼眶一热差点儿就哭出声来。

        秦婉妍的眉宇有一种莫名的褶皱，但是也正是因为这褶皱，被凝聚成一股充满征服力的震撼，无论别人在这女子身上做了什么，从始至终秦婉妍一个字都没有哼叫出来，她好像没有疼痛的一棵树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这手术就算是完毕了，兰嫔看到这几个太医满头大汗，她一边将被子给秦婉妍盖好了，一边说道：“今天你们记住两件事情，这第一……这太医是自己因为惊悸死了的。这第二……死胎刚刚让高无庸公公给送走了。”

        “这，如何使得？臣等没有看到死胎啊，臣等果真是没有看到啊！”这几个太医开始焦急起来，但是兰嫔冷冷的站起身，说道：“那就请大家每个人都吃一碗麻沸散，你们就记起来了。”

        兰嫔的神色几乎是忿然的，她锁了锁眉头警告性的看着几个人，这几个太医还不是非常愚蠢，立即点头说道：“我等知道了，这事情我等知道了。”一边说，一边弓身退了出去。

        等到太医们全部都离开以后，兰嫔的嘴角这才有了一个苦涩的微笑，也因为这样一个苦涩的微笑，让兰嫔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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