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礼不往来

刚刚那指鹿为马的事情好像秋风过耳似的，人们已经渐渐的忘却了，秦婉妍也并不挂怀淡淡的跟着太后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大厅中。

        太后今日的衣服是刘胤早已经准备过了的，是一拢红衣，玄纹的云袖。上面的刺绣自然是非富即贵了，这样的泼天富贵让任何一个人看起来都美轮美奂，秦婉妍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偏巧要让自己伺候在身旁。

        不过还是跟着太后娘娘走了过来，一路过来都低垂着眼脸。

        这边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送礼了，很快的女眷已经坐在了一片，而官员们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男儿，有一些老当益壮的与一些年高德劭的，一边说着祝词一边饮酒，有一些刚刚致仕的官员意气风发，也是开始推杯过盏。

        看起来情况是非常不错的，有几个女子已经过来了，这几个女子一脸的甜笑，开始在台上翩翩起舞，刘胤喜笑颜开，与众人看着台上那曼妙的舞姿以及来来回回的人儿，刘胤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了过来。

        秦婉妍如坐针毡，太后娘娘看着舞蹈，有人故意要卖弄，一边看着舞台上面的人，一边说道：“娘娘，这是梅妃的教坊乐，是皇上让人从教坊请过来的，填的是先朝的竹枝词，纤腰玉带如何？”

        太后娘娘看着云贵妃，“很不错，竹枝词，人也如同竹枝似的，你用心了。”

        “用心的是和谁，臣妾不过是借花献佛，讨一个老祖宗的彩头而已。”云贵妃掩住了嘴唇，秦婉妍并不说话，看着舞台上，出将入相，这些人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都是一些惯常看的喜庆戏目。

        刚刚舞蹈完毕了以后，云贵妃轻轻的说道：“云儿也给娘娘有一个节目表演的，云儿斑衣戏彩不知道娘娘究竟想要看一看，还是没有兴趣呢？”按理说太后娘娘于公是太后，于私是自己的姑母，自然是不会驳面子的。

        太后娘娘轻轻的点了点头，云贵妃笑了，说道：“这个节目是臣妾与婉妃娘娘二人联合起来的，婉妃娘娘会做金盘舞，比竹枝舞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婉妍微微诧异，看着云贵妃，这个该死的女人自己下水也就罢了，如何还不放过自己？

        想要反驳的时候一想到今天是太后娘娘的生日，老人家海屋添筹，自己要是在这时候驳了大人的面子，那是最不好的，云贵妃看着秦婉妍，知道秦婉妍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不过是菲薄的笑了，“这金盘舞，其实是最为曼妙好看的，是在……金盘上跳舞！”

        “娘娘！”在金盘上跳舞，那不是为难自己是做什么？而且先前就有言在先，说自己与她已经排练过了的，目前看起来就是自己再不知进退，也是不敢轻而易举的去拒绝了，秦婉妍硬着头皮看的云贵妃。

        “婉妃娘娘莫非想要临阵脱逃，最好莫要让人笑话娘娘羞羞答答，既然是已经练习过了，娘娘在这里也是宴会，不在也是宴会，所以我们还是去早早准备就好。”云贵妃笑不可抑，秦婉妍知道云贵妃的目的，无非是想要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中出丑而已。

        她偏不让云贵妃得了这个便宜，轻轻的想了会儿，看向了手旁的一个金盘。

        桌面的器具都是用金盘装着的，秦婉妍的目光轻轻的梭巡了一下，手旁金丸珠弹，红绽黄肥。腊樱桃，色真甘美。熟梅子，味果香酸。这些水果装在金盘里面更加看起来好看的很，秦婉妍轻轻的握住了金盘，将里面的水果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桌面上。

        “娘娘，就用这个金盘如何？”秦婉妍有点儿为难，这个盘子看起来倒是比较大，不过全部的东西清理出来了以后，也不过是三寸多，可以放在一个成年男子的掌中，她看着手中的盘子，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也好，既然是你们的娱乐，哀家看着心里面也甚是欢喜。”秦婉妍点点头，将盘子举了起来，颇是自负的模样，众人都看得痴了，这个盘子只不过是只有三寸，就是三寸金莲，这也只可以将一只脚放在里面。

        还有一只脚呢？完全是放不到里面的，那么秦婉妍的舞蹈究竟是如何，美观与否就取决于技巧了，又没有听说过秦婉妍勤学苦练过金盘舞，不禁诸位的眉头都蹙了起来，看着秦婉妍。

        知道这是云贵妃的毒计，但是也无计可施，人们都抱着看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看着看着嘴角绽笑，“金盘舞，三寸金莲，莫非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意思？”

        “或者是这样。”有人立即低声答应了一句，秦婉妍与云贵妃去准备了，一会儿以后古筝已经预备好了，秦婉妍也是打扮好了，从后台的位置掀开了珍珠帘子走了出来，众人眼前一亮。

        因为太后娘娘是修佛之人，秦婉妍自然是在蕴倩的帮助下，打扮的一身都是和气。理圆四德，智满金身，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刚刚走出来，还没有开始舞蹈，已经让人开始鼓掌起来，秦婉妍心头叫苦，将金盘放在了地面上。

        乌云巧叠盘龙警，绣带轻飘彩凤翎。

        “臣妾给太后娘娘献一支舞，金盘舞，请太后娘娘与皇上还有文武百官悉皆观看，舞蹈不好请海涵！”经过刚刚的化妆，秦婉妍眉如小月，眼似双星。刘胤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婉妍，又轻轻问身旁的高舒夜一句。

        “她可能够？”高无庸也是怦然而动，看着秦婉妍，秦婉妍则是五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他摇了摇头，“老奴从来不知道婉妃娘娘能够这个，至于与云贵妃同时练舞，不过是云贵妃的托词。”

        “那么，依照你的意思，她不学无识，根本就不会？”

        “婉妃娘娘会，不然不会上台的，这就是婉妃娘娘厉害的地方了，要说婉妃娘娘不会，偏巧是应邀撑着，这也说不过去！”

        “你说话越发是让人不明就里了，将这个送给太后娘娘。”他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手旁的一盘红玛瑙一般的红提，高无庸立即去了。

        而舞台上，云贵妃已经开始撩拨琴弦，果真是一把好琴浑厚处让人听出来一种端雅，而高亢处有一种让人想象不到的难得，秦婉妍不敢代买，立即在众目睽睽中站在了金盘上，要么是左脚，要么是右脚，总有一个脚在空中。

        那样的舞姿虽然曼妙，不过很是消耗体力，她才跳了一会儿以后已经汗流浃背，但是云贵妃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越发焦躁起来，她就不相信秦婉妍还可以坚持下去，刘胤听着琴声渐渐的高亢起来，握着拳头。

        冷峻的眉骨微微的跳动了一下，“她这是要做什么？”刘胤最害怕的倒不是秦婉妍坚持不住，而是……

        正在刘胤担心的时候，那多余的担心已经变成了现实，果真，秦婉妍还坚持得住，但是云贵妃手上一焦躁，琴弦就断了，弦索断裂在了空中，带着一种嗡鸣，不但是文武百官，就连太后的脸色也是变了。

        琴弦断，是为不祥！在皇宫中在夜宴中，在太后娘娘生辰的夜宴中，云贵妃将琴弦弄断了，太后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这样晦气的事情自己何尝遇到过，秦婉妍看到琴弦断，而云贵妃还没有任何表示，立即走过来跪在了那里。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众人都不知道喜从何来，秦婉妍娓娓道来，“这古琴是苍梧山的古琴，乃娥皇女英当年斑竹泣血制作出来的，玉珍又叫做龙弦，城中龙气所终。有这样的龙气，琴弦如何能不断呢？”

        “这说明太后娘娘的寿宴普天同庆，就连这个古琴也是自叹弗能给太后娘娘效忠而自断，岂不是喜上加喜呢？”这样的一个台阶，也只有秦婉妍可以找的出来了，太后刚刚还震怒，听到这里，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

        “依照你的意思，哀家这倒是人老心不老，树老根不老了？”太后娘娘打趣起来，秦婉妍不敢点头，只是说道：“娘娘是老当益壮，虽然是老则老矣，不过并没有一般老人的那种拖沓，而是老的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娘娘是这般的老发，是返老还童的症兆呢，我等老臣老则老矣是一把老骨头了，娘娘这般的老，就连老臣也是羡慕不已呢！”有人立即举起来酒杯，秦婉妍借着这个机会，与云贵妃到了台下。

        这般的情况，倒是给了秦婉妍与云贵妃溜走的好机会。

        到了台下，云贵妃还是诚惶诚恐的，“今次谢谢你。”秦婉妍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将头顶的朱钗一根一根的全部拆落了下来，然后一股脑儿冷冷的丢在了云贵妃的手中，“我秦婉妍什么时候这样子害过人，娘娘惯会汉含沙射影！”

        “不过娘娘也最好不要忘记了，这祸事做多了，没准就会让鬼上身，娘娘这半辈子省省吧！”云贵妃是想不到的，秦婉妍竟然是一个难不倒的人，都说秦婉妍的舞蹈是没造诣的，但是此时此刻看起来，实在是浑然天成。

        要刚刚不是秦婉妍能言善辩，现如今她们两人都会倒霉的，这个事情，她不得不急着秦婉妍的一份情，不过秦婉妍并不理会，冷冰冰的去了，害人者，时间长了终究是会让人害死的，这一点或者别人不清楚，但是秦婉妍是一清二楚。

        云贵妃看着自己怀抱中的珠玉琳琅，嘴角凉薄的笑意慢慢的加深了，说道：“这一次可以幸免于难，还有下次呢，不要急，婉妃娘娘！”有关于“婉妃娘娘”四个字儿是那样的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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