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指鹿为马

“以前太后娘娘并不喜欢过生辰，也没有今年的铺张，这事情我让景泰去调查了，说是云贵妃的意思，云贵妃上次在这里害你不浅，这定然是云贵妃的计谋，你可小心在意。”庄妃语重心长。

        秦婉妍不可以死，无论自己喜欢不喜欢秦婉妍，秦婉妍都绝对不可以去死，秦婉妍要是有了问题，刘胤那里独木难支，凭借自己又不足以与太后娘娘抗衡，所以渐渐的庄妃明白了，必须要保护好秦婉妍。

        虽然庄妃并没有秦婉妍鞭长莫及的本事，秦婉妍看着云贵妃去了，这才握住了庄妃的手，“姐姐放心就好，这里妹妹有的是办法。”这般一句话让庄妃自然是放心了不少，刚刚悬着的心慢慢的落在了腔子里。

        两人正在说话，后面有人一叠声的叫喊起来，这些内侍监一个个一边叫喊“千岁”一边拍着手掌到了太后娘娘的长宁宫中，秦婉妍与宰辅同行，也是到了长宁宫。

        松篁交翠，桃李争妍，丛丛花发，簇簇兰香。这些妃嫔以前都是很争奇斗艳的，但是今天好像不约而同并不那样金玉琳琅了，一个个人都低调而朴素，每个女子旁边都跟着一个丫头，丫头手中必定是握着一个或大或小的盒子，里面各有千秋。

        看她们主仆走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秦婉妍心头逍遥笑，也终于忍俊不禁的笑了，庄妃也是笑了，看着秦婉妍，与秦婉妍身旁的蕴倩。

        “不知道你给太后娘娘准备的是什么，别人都唯恐摔着了，看你的意思是一点儿都不畏惧的，蕴倩的模样好像抱着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物，你可要仔细。这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可有了纰漏。”

        秦婉妍点头称是，几个人过了垂花门，这边刘胤并没有出现，而是高无庸从角门走了进来，有人立即围拢了过来，刘胤果真是不落窠臼，去年送的是自己的画，今年则是一只动物，是动物也就罢了，还是一个从御园中牵出来的梅花鹿。

        庄妃觉得新奇，立即就要过去，秦婉妍心头微跳，想起来的第一个词语就是“指鹿为马”立即握住了庄妃的手，“姐姐以前动不动就教会妹妹神闲气定智深勇沉，如何到了现如今姐姐倒是焦躁起来了。”

        庄妃立即顿住了，距离老远的就开始看，前面的人头攒动。

        有人立即过来了，原是那垂垂老矣的裴大人，裴大人因为是三朝元老，又是个刚正不阿的言官，所以让人们美其名曰“千岁”。当下，有人开始必然起来，但是裴大人已经围拢了过去。

        “这，今年皇上送给太后娘娘的礼物竟然一匹马？”秦婉妍苦笑，总算是没有让庄妃过去，这要是一句话说不好闹出来的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庄妃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凌乱的鬓角发丝，看着前面的位置。

        云贵妃当先过去了，半含笑处樱桃绽，“皇上送给母后的是一只鹿。”云贵妃只是说了这一个字儿，有人认为裴大人是老眼昏花不认识５还是马，而有人则是立即说这个就是马，眼看是一只梅花鹿，竟然有人的意见是相左的。

        众人莫衷一是，这些人平日里精明的很，到了今天好像分不清楚究竟刘胤送过来的是什么，而刘胤并不出面，这只能请教高无庸了，高无庸只是一味的装聋作哑，一问摇头三不知。众人又３只好跟着裴老千岁的口语，都说是马。

        秦婉妍并不敢轻举妄动，云贵妃笑了，说道：“不如让各宫中的姐妹也过来看一看，究竟是梅花鹿还是一匹马！”云贵妃毕竟是贵妃，很快的已经有人走了过来，人们围观着这个梅花鹿，梅花鹿因为是驯顺的，并不惊诧。

        而是任凭他们看着，看着看着嫔妃们的意见也是开始有了分歧，有人说是梅花鹿，有人则是坚持自己看到的是马，还有人说是四不像的，到了庄妃的面前，庄妃看了一眼秦婉妍，秦婉妍先声夺人。

        “是梅花鹿！”庄妃看到秦婉妍实事求是，并不胡言乱语，这才点头，与秦婉妍一模一样的回答，而云贵妃笑了，说道：“为何你们看出来就是梅花鹿，偏有人看出来就不是呢？”

        “这分明是一只梅花鹿，裴老千岁毕竟老眼昏花，莫非他说是一匹马，人人都说是一匹马，马驹怎会有这样斑斓的颜色呢？”秦婉妍反唇相讥，云贵妃想要说什么，不过神色微微的一暗，轻轻的隐退，并不说话。

        不知道秦婉妍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意见，有人看到秦婉妍说的是梅花鹿，也因利乘便，立即说是梅花鹿，这梅花鹿在太后娘娘的禁苑中走了会儿，大概是疲倦了，左顾右盼了会儿，高无庸将旁边的苜蓿拿了过来喂它吃。

        秦婉妍看着形态各异的众人，也不方便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云贵妃，同样是隐退了，刚刚的闹剧就如同是没有发生一样，这一只梅花鹿吃的好好的了，这时候甬道上走过来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乃是太后娘娘过来了。

        太后娘娘今日穿的衣服最是鲜艳，满头珠翠，将一个干巴巴的云豹打扮的颤巍巍的，但是那种气势还是让人有点儿莫名的畏惧，头顶无数宝钗簪，遍体都是檀木的幽香，慢慢的走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梅花鹿竟然是跪在了那里，众人大惊失色，太后娘娘也是惊讶，不过很快就笑了，这个梅花鹿偏过头从旁边的朱漆描金托盘里面衔着一枚翡翠的玉如意，已经送了过来。

        太后娘娘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头顶金缕细，轻轻的舒一口气，“皇上有心了，让梅花鹿给哀家这老骨头下跪，玉如意，哀家心头高兴。”正在说话，那一边刘胤已经走了过来。

        刘胤从前面那朱栏宝槛，曲砌峰山中走了出来。并没有看这些人，而是过来笑着给云太后下跪，“儿臣恭祝母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太后娘娘轻轻的笑了，诸位都跪拜了起来，太后娘娘喜笑颜开，说道：“刚刚在后堂听你们说这个是梅花鹿，也有说是一匹马的。”

        太后娘娘老了吗？秦婉妍立即举眸看着太后娘娘，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中，诸位都慢慢的站了起来，秦婉妍看着太后娘娘，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但是七十岁的太后娘娘究竟是老了，还是老当益壮呢？

        她不敢看那精明的眼睛，但是偏偏是害怕什么就是什么，就在秦婉妍心里面畏惧的时候，太后娘娘说道：“婉妃，依照你看这个是什么动物？”

        当着众人面做表率，秦婉妍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不过刚刚回答的问题想必高无庸已经搞清楚了，所以秦婉妍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再次给太后娘娘行礼以后，这才说道：“这是皇上的孝心！”

        这个该死的回答太后娘娘自然是不满意的，一直以来太后娘娘喜欢的就是秦婉妍的直率与坦白，不过这时候顷刻间好像明白过来一个道理，秦婉妍也是开始斟酌词语了，秦婉妍很快又说道：“是一个梅花鹿。”

        “你且说说。”云太后环顾一圈众人，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秦婉妍的身上，秦婉妍尽量让自己的语声显得不骄不躁，也并不急迫与仓促，轻轻的一哂，说道：“娘娘听说过一个故事没有，这个故事叫做疑邻盗斧。”

        “何为……疑邻盗斧？”这个故事太后娘娘并不曾听说过，这是当众想要看一看秦婉妍随机应变的能力，别人或者并不清楚，但是秦婉妍一清二楚。

        “从前有个人家里面丢失了一把斧头，老是疑心是邻居偷窃了，后来每每看起来邻居的脸，都觉得此人是贼，所谓相由心生，不知不觉的，倒是真的越发坚信这人就是偷窃了自家斧子的那一个小偷。”

        不算绘声绘色，不过诸人的目光都是落了过来，有人不明就里，有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则是开始考校起来，不知道秦婉妍想要用这个故事说明什么。

        秦婉妍又道：“这人就老是疑心是邻人偷窃了自己的斧头，久而久之，竟然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判断，后来有一天这个斧子在自家的屋子里面找了出来，这时候此人再看邻居的时候，觉得邻居长得就不像是贼了。”

        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有几个朝臣已经捧腹大笑起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后娘娘也是嘴角绽笑，“你是说，这个动物在你的眼里看着像是什么，就是什么？”

        秦婉妍立即点头，“一来是孝心，这是不容置疑的，二来，是一只梅花鹿！”

        “是，是。”太后娘娘握住了秦婉妍的手，“一过来就逗哀家开心，与哀家在一处走走。”

        刘胤给高无庸使了一个眼色，高无庸立即让这边的人去准备寿宴的一切东西了，现在已经是午后了，秋日里天气开始凉爽起来，要是不快一点，到了晚间大家吃酒宴饮就会比较冷。

        一弯绿柳似拖烟，太后娘娘握着秦婉妍的手已经到了前面的一个大厅中，丹桂映金井梧桐，锦槐傍朱栏玉砌。

        因为是秋季，这里景色都是开始变得苍翠与浓郁起来，有或红或白千叶桃，有或香或黄九秋菊。这个大厅中早已经布置好了，有内侍监与小丫头将外面的荼蘼架搬到了里面，众人只觉得花香馥郁，已经到了太后娘娘的一个偏殿。

        前面可以看得见方沼圆池，身后泉流碎玉，地萼堆金。

        太后娘娘看着这样的摆设吗，很是开心似的，这些人已经开始送礼起来，今日里不可白来了，虽然太后娘娘已经不同于以往了，但是要想在朝中做高官，没有太后娘娘的支持毕竟还是孤掌难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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